不知许大人可知道乐大人为什麽要看那批文档?” 祠部郎中许聪的品秩比李琭高,但大理寺的权责却也不是他一个祠部能比的,因此他对这个後辈很是客气,知无不言。 “本官也不确定,但本官猜测和当时的几起案子有关。” “案子?” 李琭不解。 长安城内外的案件,即便是不必送往大理寺和刑部的,他大多数都有耳闻。 让祠部员外郎都关心的案子,必然不小,可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聪回忆了一下,才道:“大概是前年年中开始,城郊屡有旧坟被盗,有些寺观也发现了被人挖掘的痕迹。” 原来是盗掘。 李琭还以为是什麽刑案。 这件事他虽然听说过,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时被盗的几个坟墓,丢失了不少陪葬品,引得长安城内的官员富人紧张了好一阵子。 不过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那些坟墓都是二十年前的?” “不错。 李大人知道,官员新选坟址因为占地不小,是需要报备审批的。 当时乐大人听说盗掘事件,对被盗坟址的年代有些印象,翻阅档案验证後,对盗挖寺观也有些怀疑。” “我明白了。”李琭道,“乐大人这是怀疑有人在找东西。”
第187章 神秘人 从祠部出来,李琭便去函给万年、长安及周边县府,调取坟寺盗掘的报案记录。 因为之前乐言索要过,所以几县很快便把卷宗送来了大理寺。 盗墓这种事,向来不是什麽稀罕事,毕竟活着的人银钱都不够花,那麽多值钱玩意儿埋在地下,必然有人觊觎。 但正如许聪所说,长安城郊的盗掘事件是从前年,也就是文光十年的年中突然变多的。 当时官府认为是有一夥盗墓贼流窜到长安附近犯的事,因为从现场痕迹、挖掘手法、窃宝偏好等来看,是同一案犯。 至於寺观的盗挖,则不太好判断。 案犯皆是趁着夜深人静掘土试挖,一来动静不大,二来毕竟不是墓葬,不需要打盗洞什麽的,手法上看不出什麽特征。 但时间上而言,寺观的盗挖是晚於墓葬的。 而且寺观出事以後,基本就没有盗墓的情况再发生了。 李琭核对工部和祠部的档案,这些被盗的坟墓的确是二十多年前下葬,寺观也动土修缮过。 这就说明案犯是有明确目标的盗挖,因此,寻找某样东西的可能性非常大。 乐言不知道王铁这条线,所以只发现了时间上的关联,考虑王铁的职业之便,箱子埋在寺观之中,对他来说是更可行的选择。 如此看来,案犯很可能也是後来找到了这条线索,就没有再去盗墓了。 这样一来,就引出了问题。 一是乐宅纵火案。 当初钱一卦自述的动机是复仇,这应该是实话,但乐言的身份应当是有心人告诉他的,其目的,就是想借钱一卦之手杀人灭口,以掩盖乐言发现的盗掘事件的端倪。 那麽问题来了,凶手是如何得知乐言在查盗掘案,并且发现了时间的秘密呢?而且,凶手本身又是从何得知这些坟寺的动土时间?寺观还能问到,下葬的时间是不可能挨个打听的。 其二,当初盗掘事件发生後,因为被盗人家非富即贵,向官府施压,各管辖县府组织了人员夜间巡逻。 可是巡了半天,连个盗墓贼的影子都没看到,案犯总能钻空子,找到时间犯事。 直到他的目标转向寺观,盗墓才渐渐停歇。 他是如何躲过巡防的? 这两个疑点的合理推断,都导向同一个结论:真凶极可能有途径获取官府内部的讯息,才能犯下这些事,却不留痕迹。 李琭第一个想到的,是豫王府。 要获取这些消息,豫王府有足够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这就回到了当初的问题上:如果宝箱真是豫王府的,何必要托商队运送到客舍寄存,还七弯八拐地让一个工匠埋到福荫之地,搞到最後两个箱子都不知所踪。 实在得不偿失,多此一举。 如果真和豫王无关,又是什麽人在暗中窥伺?最初的最初,他是如何得知那两个箱子的呢? 会不会就是当年窃走广源舍宝箱,在崇济寺绑架他,杀死黝黑男人并放火毁屍灭迹的那个神秘人? 而那两个木箱之中,又究竟装的什麽? 带着一连串疑问,他走出公廨,却在门外被人喊住。 “李司直!”
第188章 难忘的清香 白三秀又来到了靖恭坊。 麻老太的屍首在郊外被发现,看似是采药时不慎跌落山沟而亡,可究竟真是自己失足,还是被害,谁又知道呢?因为天寒雪深,她的死亡时间到底是施药前还是之後,也不得而知。 为了查明这一点,李琭已经派人查问坊北三街和经常出入祆祠的居民,近日麻老太是否有什麽异常。 但麻老太平日里本就深居简出,除了外出采买、施药和采药,就是呆在家中,邻居虽然知道她的生活作息,但要说她有什麽可供辨识的习惯,确实一无所知。 所以白三秀并不打算再问一遍麻老太本人有没有变化。 她要问的,是香气。 那神药中的白花桔梗,无论是资深的宫中太医还是城内有名的郎中,都未曾听说过,医药典籍也找不到记载。 麻老太那剩余的浓缩药汁当时就全部用完了,现在本人也已身死,意味着这味药根本无法查证。 这个结果,愈发佐证了她的猜测。 那日试药时,她在所谓的神药中嚐到了熟悉的味道,一个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味道。 虽然已经稀释得几乎没有了,非常淡,但若她猜测没错,熬药的时候那气味应当是很容易闻到的。 於是她按照记忆中的香气,去西市的香料铺子调配了一个非常近似的香包,那股无与伦比的清香……这麽短的时间,只要闻过的人,绝对能够辨识出来。 叩叩叩! “有人在吗?” “谁啊?来了!你……你是上次来找麻老太的那个?” “是我。 打扰了大婶。” “老太太人已经没了,你不知道吗?” “我听说了。 这次来是想请问,你之前有没有闻到过这个气味?” 说着,白三秀将香囊递了过去。 开门的婶子原本一脸莫名其妙,也没当回事,谁知一凑近香囊,沁人心脾的清香即扑面而来,窜入鼻中,一下就勾起了她数日前的记忆。 “好香啊!嗬,我还真闻过!” 这香明显是草木之属的气味,但又带着一丝清甜,闻之令人七窍通畅,豁然开朗,忍不住想要一闻再闻。 白三秀并不是很意外,似乎妇人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 “你还记得是在哪闻的吗?” “就在家啊!”大婶连连陶醉地深吸香气,“你这麽一问,那估计就是从麻老太家飘来的吧?我听到她在熬草药。” “大概什麽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吧?就那怪病开始没多久。” “以前闻到过吗?” “没有。 我还去问老太太这是什麽香味呢,她就跟我说是一种草药。” “我知道了,谢谢大婶。” “哎,你这香包,能送我不?这个香太好闻了。” 反正也不需要了,白三秀点点头,将香囊送给妇人,并再次拜谢。 她已经问过几户邻居,都说闻到过此香,就是开年以後的事,以前从来没闻过。 离开北三街,白三秀收起亲切的笑意,眸光沉凝,脸色有些严肃。 街坊邻居关於香气的证词,说明了两件事。 一是麻老太施的药治愈怪病并不是误打误撞,有一味成分是刻意添加的。 其二,就是施药之人绝不是麻老太本人。 她在神药治病之前就已经死了。
第189章 另一夥人 李琭回到家的时候,白三秀正在厨房忙碌着,只是明显能看得出,她有些心不在焉。 “咳。” “啊,徽明,你回来了!”李琭一声轻咳,她才回过神。 “洗手吧,一会儿可以吃了。” 李琭指尖搔搔她的脸颊,笑道:“垮着脸想什麽呢?” “哪里垮了!” 白三秀不依地嚷了一声,躲开他的魔爪,顿了一下,才正色道:“我去靖恭坊问过了,怪病开始後不久,麻老太的邻居闻到过一股清香,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这说明汤药的配方和之前并不一样,治愈怪病绝不是巧合。” 李琭有些讶异:“你怎麽想到问香气?” 他派去查问的差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已经很擅长引导回忆,但是有些东西却是需要有针对性的询问,否则被问的人根本意识不到。 “呃,我嚐药的时候,喝出来了。 那个味道比较奇特,我就试试看。” 李琭帮着她一块儿端菜,一边思索着,道:“麻老太的身世我们仔细调查过,经历和人际关系都很简单。 如果汤药刻意改过方子,现在也没有更多线索来确定,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还是直接参与其中。 根据太医署的反馈,目前四坊居民仍然普遍出现虚弱无力症状,但是当时被接回去休养的官员却没有任何不适。” “跟是否喝药有什麽关联吗?” “还看不出来。” “所以现在就是不知道,这是怪病本身病程没结束,还是後遗症,抑或喝了药才会有。” 她又想了想,犹豫地问:“会不会……我是说可能,麻老太也像朱倩那样,换了个人?” 李琭望着她,眸中划过一抹幽邃的光,若有所思。 但他不动声色,只是嗯了一声,转而说起自己的调查结果。 “我去祠部问过了,也看了相关档案。 前年下半年有一阵子,城郊连发数起盗墓案,你听说过吗?” “嗯。 还有一些寺观也被光顾了。”白三秀点点头。 她当时在华月楼,要论消息灵通程度,北里这地方也是数一数二的。 “被盗墓地都是二十多年前下葬的,乐言怀疑有人在找东西。” “找箱子?” “极有可能。” 对於这个推论,白三秀也很意外。 “会是什麽人?会不会就是送箱子的人?” “应该不是。” “为什麽?” 李琭温和地分析给她听:“从盗掘案的卷宗看,案犯知道埋藏时间,却不知道具体埋藏地点,在寺观也是试挖,并没有什麽章法。 结合我的经历,很显然那个黝黑男人就是负责在长安接洽的提货人,结果他死了,第二个箱子到了年底才有人取。 当年的委托人假借豫王府的名义委托商队运货进京,就是想掩人耳目。 如果委托人或者提货人计划日後再把箱子挖出来,直接自己找个地方偷偷埋了就行,根本没必要牵扯王铁一家。 因为多做多错,会增加泄密的风险。 但是从王铁亲朋的证词可以看出,王铁只从提货人那里得到了‘福荫之地’这个模糊的要求,而没有具体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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