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多亏有晏霄出手,否则我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公仪徵露出含蓄而自得的笑意。 谢枕流心中暗道——那可确实是嚣张的嚣啊…… 这对道侣若论嚣张,其实也是难分上下,只是公仪徵伪装得更好而已。 公仪徵言辞犀利,却是心中清明,知道分寸与尺度,而晏霄出言不逊,完全就是没将神启放在眼里。当然,她也不是瞧不起神启,她只是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包括他破月剑尊在内。 谢枕流心中有个猜测,或许晏霄还有更大的底牌没有露出来,海外何时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法相散修? “……这两日,我会安排众人在离恨天搜寻,但是神启应该将那人藏在了离恨天的禁地之内,所以这番搜寻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您安心在这里等待消息便可。” 谢枕流回过神来,听清了公仪徵的话,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了。”
第三十七章 公仪徵回禀过谢枕流,回到屋中,晏霄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神启一定将七煞藏在了禁地之内,你真打算将七煞交给道盟?”晏霄盯着公仪徵问道。 “如果你是神启你会怎么做?”公仪徵含笑问道。 晏霄不假思索道:“随便交一具尸体应付了事……” 话音未落,她便已恍然。 公仪徵在晏霄身旁落座,笑着道:“神启一开始的打算,便是随便交一具尸体出来,说是自己从邪修手中夺得了引凤箫,接着便以引凤箫为筹码,向道盟提出诸多要求。我们若顺了他的心意,便落了下风,答应了他提出的要求,道盟也威严扫地了。” 晏霄眸光一转,噙着笑道:“你先发制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压着截天教,又是恭维又是威胁,扫了他的威风,让他没有拿引凤箫当筹码的借口。” “引凤箫本来就是四夷门的宝物,截天教一心要当名门正教,怎么能做出杀人夺宝之事。”公仪徵道,“他既然不能拿引凤箫当筹码,便只能说引凤箫不在自己手中,道盟又不能随意闯入其他宗门搜查,便只能开口求他。” “所以你就说引凤箫在邪修手中,截天教更不能包庇邪修了。”晏霄屈指轻扣脸颊,若有所思道,“神启要一段引凤箫没有意义,他最终的目的还是和道盟谈条件交易,最后他还是只能交出引凤箫,结局一样,但是意义不同,现在是截天教有求于道盟,而道盟实际上并没有被他们威胁拿捏。他被你这一番连消带打,心里一定憋着股气。” “神启居然也对凤凰冢感兴趣,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公仪徵抚扇思索,“截天教向来神秘,我对他们的了解不算多,但是以神启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对身外法器感兴趣,那么他感兴趣的,更有可能是凤千翎这个人。” “谢枕流说,之前神启受伤闭关了几年,会不会和凤千翎有关?这世上能将神启打成重伤的人可不多,而且他还忍气吞声,不敢声张……”晏霄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一笑,“凤千翎是个小偷,他要么偷了截天教的东西,要么偷了截天教的人,我倒是觉得后者可能性更高。” 公仪徵迎上晏霄别有深意的笑眼,哪里还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凤千翎从公仪家偷了人,若也从离恨天偷了人,那这故事可就是另一种色彩了…… 公仪徵苦笑道:“经你这么一说,凤千翎从传闻中高深莫测的窃宝大盗,变成下九流的采花贼了。” “都是偷窃,难道还分什么高低贵贱。”晏霄嗤笑一声,“我对凤千翎不感兴趣,对截天教也不感兴趣,我来这里的目的,只为救出七煞。”晏霄拍拍公仪徵的肩膀,“寻人之事,就交给你费心了。” 离恨天与自在天相对而立,两座山被庞大的护山结界笼罩,难出难进,想要离开,除非强行破阵。 青龙护法划出了禁地的范围,离恨天内,除了禁地,其他地方道盟七宗的修士尽可搜查。截天教摆出这副姿态,不过是料定了谢枕流带来的人什么都搜不出来,最后还是只能等截天教交人。 公仪徵虽然心中有数,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指派了随行修士在离恨天四处搜寻,而自己则向门中修士探听消息。 想必是四大护法皆有交代,截天教的弟子口风都很紧,与道盟修士的谈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泄露了门中隐私。 公仪徵生得俊美温雅,风度绰然,两瓣薄唇既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也能哄得人神魂颠倒。截天教中的修士无论男女,皆被他的风采所折服,不知不觉便透露了一些自以为无关紧要的细节,殊不知一块块凌乱的碎片也足以拼凑出事实的全貌。 晏霄不愿在旁人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她瞧着公仪徵八面玲珑的样子,待那截天教的女修含羞带怯地走了,她才施施然现身,似笑非笑道:“公仪道长讨人喜欢的本事还真是无往不利呢。” “无往不利吗?”公仪徵把玩着折扇,偏过头凝视晏霄,眼底笑意如浮光跃金,令人不觉心动,“那看来尊主也很喜欢了。” 晏霄心口跳了一下,移开眼看向一旁,敛了笑意冷哼一声:“恬不知耻。” “自然还是知耻的,所以这种事才只能由贫道代劳,不敢劳烦尊主。”公仪徵笑着道。 公仪徵一句“贫道”,一句“尊主”,听似疏远,却让晏霄莫名耳根一热,好像是什么暧昧的调情之言。 晏霄清了清嗓子,挥散了脑海中的杂念,正色道:“那你可打探出什么了?” 公仪徵装作没看到她发红的耳根,笑了一声,说道:“以七煞的外形,很难不引人注目,像他这样一个外来者若在离恨天出现,其他弟子都会好奇留意。虽然离恨天的弟子都对自己的信仰十分虔诚,但难免有人说话不慎泄露秘密。” 公仪徵领着晏霄走到望星台,往前一步便是深渊万丈,仰头一看近可摘星。山巅的云雾于四周飘荡,整座离恨宫仿佛云上仙宫,而像东边望去,又有一道流光似的虹桥横跨两座山头,只是云雾缭绕掩住了去路。 公仪徵俯瞰云海,徐徐说道:“离恨天越接近山巅的地方灵气越浓郁,因此弟子们基本都在山上活动,半山以下都是种植灵花异草,人迹罕至。” 晏霄凝眸看了半晌,却看不穿云海之下的风光,只得将目光转向公仪徵:“你觉得七煞被藏在山下?” 公仪徵道:“截天教长年笼罩在云雾之中,又有结界遮掩,从外看不穿伪装,置身其中也如坠云雾,不过还是能从门中弟子的生活轨迹与灵压差异拼出全貌。” 公仪徵伸出右手,掌心浮现出天衍罗盘,指针受灵力波动而旋转起来。 “从地形上看,离恨天与自在天形如驼峰,灵气浓郁,是难得的洞天福地,而这山谷却呈泄灵之势,除非有高人在此布阵,逆天转势,否则这两座山的灵气便会五百年间倾泻殆尽。如今看截天教灵气团而不散,定是已经布阵转势过了,将泄灵转为聚灵,这里就是截天教护山大阵的命门所在。” 公仪徵所言,正是截天教的机密所在,也是截天教的立派根基。但是公仪徵得明霄法尊真传,自幼便精于天文地理,术算法阵,轻易便看穿了截天教的命脉。 “命门?”晏霄微微诧异,“神启将七煞藏在命门之中,就不担心他破坏了护山大阵?” 公仪徵笑道:“你把护山大阵看轻了,这岂是那么容易破坏的?生门掩死局,死穴藏生机,这等逆转乾坤的大阵,即便是我也不敢轻言破阵,七煞藏在这里,最危险,也是最安全。外面的人不敢进入,里面的人也不敢妄动。” “那我们走吧!”听到危险,晏霄眼里没有怯意,反而更加兴奋,凤眸黑亮,宛如淬了剑芒,她拉着公仪徵的手腕站起身,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公仪徵不禁莞尔,轻笑道:“你不怕危险吗?” “多此一问,我怕过什么?更何况……”晏霄笑了一声,眸光一转,“破阵有你,杀敌有我。” 他俩并肩,这世上又有哪里去不得? 公仪徵含笑看着晏霄容光照人的脸庞,心中一片酥软,温声轻笑道:“有道侣保护,真是不错。” 晏霄偏过头,碰触到公仪徵眼眸中的柔软,她唇角微微翘起:“那你现在有多一点心动了吗?” 公仪徵凝视晏霄,眼中笑意更深,轻轻点头:“好像不只一点。” 晏霄认真问道:“那有五分了吗?” 公仪徵低笑一声:“有七分了。” 晏霄微微诧异地眨了下眼,莫名有些开心,又有些疑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原来这么容易心动的啊……” 她忽然觉得公仪徵像只小狗似的,只要给一点点好处,他便能死心塌地,未免有些太过好哄。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算出来几分的……”她微皱眉头有些费解,“神霄派的人,都这么精于术算吗?” 是夜,弦月斜坠离恨宫时,晏霄带着拾瑛,与公仪徵一同潜入山谷。 离恨天与自在天之间的山谷被称为移花谷,从空中俯瞰,只见一片白雾笼罩,让人看不清其中面貌,唯有穿过白雾,才能看到看到开满山谷的繁花。两道雪水化成的瀑布自两侧绝壁落下,在移花谷中汇成一个寒潭,浓郁的灵气聚于此处,令谷中的花开得灿烂甚至妖异。站在湖畔仰头看去,却不见浓浓白雾,只见一道彩虹似的拱桥悬于上方,连接起离恨天与自在天,而漫天星河便在虹桥两侧垂落。 “人间仙境,不过如此。”晏霄长叹一声,深吸了一口谷中灵气,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虽不及阴墟,也相差不远了。常人在此修行,便能事半功倍。但此处灵气来自两座山,又须反哺,并非源源不绝,也经不起无限消耗。公仪徵打探到,听说只有教主和两位首座才能在移花谷中修行,而其余教众,唯有在破境法相之时,才能得到教主许可进入修行。 公仪徵眺望四周,沉声道:“难怪叫移花谷,这里的花布置成了六合玲珑枷。” 见晏霄目露不解,公仪徵又解释了几句:“玲珑枷是流传数千年的法阵,被认为是困阵之首,每走一步便变幻八卦方位,只有每一步都走对,才能走出困阵。玲珑枷有一千六百多万种走法,也被称为是无穷之阵,而六合玲珑枷在此基础上引入了八荒六合,天地变化,让无穷之阵成了无解之阵。我们眼前这片花海虚虚实实,无时无刻不处在移动与变化之中,掩藏住了真正的出口所在。” 公仪徵说话间,一阵风吹过,湖面荡开涟漪,掀起了阵阵花浪,醉人的花香也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无数星星点点的亮光也被惊动,从花海中飞起,映得山谷发出幽光。 “萤火虫?”公仪徵一怔,随即眉头一皱,“不是寻常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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