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和两人对视一眼,迈过寺门便同纱羊往那高塔下去;宁楟枫蓝瑚四人则去殿后拜见弘慈。 路上宁楟枫对蓝瑚轻声道,“赵尘瑄从不和佛修打交道,反倒是和司樾真人结过仇。只怕是来者不善。” 蓝瑚目不斜视,白纱后扬唇一笑,“我这不是让恒兄弟先去了么。” 宁楟枫脚步一顿,侧目看她,“你…” 他还以为蓝瑚只是让恒子箫先去看看司樾,可听她此时的语气,倒像是要让恒子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司樾偷放出来再说。 “佛门重地,怎么敢私放犯人。”他睁大了凤眸,“再说我们马上就要去见弘慈大师,等得了他的应允再救真人出来便是。赵尘瑄纵使来此,有我们在,又能闹出什么风波呢。” “楟枫。”蓝瑚叹了一声,“若说岳景天找上真人,是因为两人有过旧怨。那弘慈大师又为何要扣押真人呢?” 宁楟枫一愣。 他因焦急恒子箫身上的伤和担心司樾,竟一时没有细想。 “洛城一事,便知赵尘瑄不是个善茬,且和外界多有勾结。”蓝瑚道,“他和真人结过怨,外头却没什么真人的新闻。我料定他不知真人身份,否则必被他传得沸沸扬扬。” “他突然来此,定是因为从岳景天那里听到了司樾真人留在雨霖寺的消息,心中有所疑惑。”蓝瑚抬眸,看向宁楟枫,“等他过来,发现真人真的被关在塔下,我们就不能救真人出来了。” 关在转业塔内的非邪即恶,宁楟枫和蓝瑚身为昇昊宗子弟,无论如何都没有立场包庇司樾。 蓝瑚牵住宁楟枫的手,另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道,“今日赵尘瑄来与不来,我们都要支走恒兄弟,且对司樾真人被关押在此一事毫不知情。你明白吗?” 宁楟枫去见弘慈大师,是想求他放了司樾; 而蓝瑚则是为了拖住弘慈。 宁楟枫蹙眉,“一旦事情败露,你就要把一切都推到恒弟头上?” “你生气了么。”蓝瑚问。 宁楟枫瞌眸,叹了口气,“……难怪你昨天改了帖子,让小五对司樾真人一事闭口不谈。” “放心吧。”蓝瑚莞尔,“弘慈大师不是喜欢摆架子的人,我们提前送去帖子,又拿了一百万出来,他没有拒绝,却高坐堂上,不来迎接。我想,他是知道我们来意的。” “你是说,他是故意装作不知,好让我们偷放走司樾真人?”宁楟枫摇头,“大师未必知道我们和司樾真人的关系,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蓝瑚弯眸,“那,就要看天意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另一边,恒子箫和纱羊已经来到了塔下。 “这里好清静呀。”纱羊左右看了圈,除了远处台阶上有扫地的小僧外,再无人经过,“看来大家都害怕这塔里的妖邪,所以不敢靠近。” 恒子箫余光瞥向远处的主殿。 蓝瑚让他先来这里,必定不是为了让他看看这塔长成什么模样。 昨日宁楟枫给雨霖寺下帖,开门见山地问弘慈讨要司樾,而蓝瑚却把他的帖子改了,不仅将司樾一事彻底抹去,且拜访的人员名单中,并没有提到恒子箫。 恒子箫心下了然。 有些话,蓝瑚不便明说,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能陪恒子箫来此已是冒了巨大的风险。恒子箫铭记于心。 他饶塔一圈,这塔周果然没人,只有一十来岁的小僧抱着经书靠着墙打瞌睡。 “子箫,你看!”纱羊放轻了声音,指向那小僧的腰间。 他腰上正挂了一把钥匙! “那是不是开塔门的钥匙?” 恒子箫扫向塔门上拴着的大锁。 说来奇怪,镇压妖邪的地方竟然只配了把铜锁,莫说妖邪了,即便是凡界的小贼都能把这锁撬开。 师父近在眼前,赵尘瑄又随时会来。恒子箫顾不得多想,落地无声地朝那小僧走去。 他对着挂着钥匙的绳子隔空一划。 法力割断了系绳,那钥匙落了下来,他立即抬手,一招隔空取物将那钥匙吸了过来。 “得手了!”纱羊低呼。 恒子箫嗯了一声,心中对那小僧道了声抱歉,轻手轻脚地开了塔门。 转业塔高三十九层,谁也不知道司樾被关在哪里。 “我发现她的味道了。”不等恒子箫思索该从哪里找起,纱羊便道,“她在下面!” 恒子箫讶然,“师姐,你能闻到师父的味道?” “不算闻,是看。”纱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五万四千只眼睛呢,可以看见许多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当初下界时,文昭司君派她看着司樾,大概就是因为她有着非比寻常的目力,这份眼力即便在仙界也算得上一绝。 “走吧,跟我来。”纱羊往塔内飞去。恒子箫一把拉住她。 纱羊回头,不解其意。 “师姐……”恒子箫抿了抿唇,“我去就好,您在外面等着我。” 纱羊一口回绝,“这怎么行,你又不知道她在哪里。” 恒子箫摇头,“师姐,这塔开得太容易了。”他怎能让师姐犯险。 纱羊一愣,继而道,“那也该是我进去,你留在外面。” “为何?”恒子箫问。 纱羊不知道该怎么和恒子箫说明。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塔明明是镇压妖邪的禁地,可却这么容易闯入,其中必有玄机。 此乃佛门重地,又是压制妖邪之处,恒子箫上一世的业障太深,兴许会受到影响。 而她身怀仙骨,纵然被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这话却不能和恒子箫挑明,纱羊想了想,说:“只有我看得见司樾的气息,我一个人动作更轻便,你在塔外,也好给我把风啊。” “可是…” “别可是了。”纱羊叉腰,“我是师姐,还是神仙,你就该听我的。” 这两个理由虽然充分,可恒子箫还不愿让纱羊冒险。 “师父已经遭了难,师姐再不能有事。”他道,“若师姐执意如此,我只能冒犯了。” “你!”纱羊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偏执!” 恒子箫不语。 “罢了罢了,我们一起进去行了吧。”纱羊想各退一步,“万一真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她又道,“你再拒绝,我就真的生气了。” 恒子箫只好答应。 纱羊点头,飞进了门内,转身对他道,“走吧。” 恒子箫嗯了一声,随纱羊走去。 然而和纱羊不同,他一脚踏入门内,空中霎时荡起金光层层! 恒子箫一怔,眼前一阵晕黑,只觉好似栽入了水中一般。 待再睁眼时,周围景象全都变了。 他后退半步,再看不见半点塔影,一股刺鼻的腐烂尸臭直冲天灵。 恒子箫屏住呼吸。 眼前是一间宽阔冷寂的大殿,没有窗子,密不透风,只在壁上点了几盏幽灯。 殿中摆放着一张张冰床,约莫三五十张。 每张床上都盖着白布,恒子箫没有掀开,但从白布突起的轮廓足以让他判断出下面躺着的是人。 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突然会来到这里? 恒子箫拧眉,很快理清了头绪。 他是在迈入宝塔的瞬间移动到这里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自己踏入了塔中所设的幻境。 在轻松打开那把铜锁时,恒子箫便料到了塔内布有机关阵法,不想竟是如此真实的幻阵。 赵尘瑄随时都会来,师父还在塔里,他没时间耗在这里,必须立刻出去! 恒子箫转身,他身后便是这方大殿的大门,也是此处唯一的一个门洞。 不需恒子箫开门,在他看向大门时,那厚重的青铜门忽而自两边打开。 门一打开,有袅袅青白色的烟雾从外冒起,烟雾之中,缓缓走来一道人影。 恒子箫后退半步,在看清门口来人时动作一顿,试探道,“师父?” 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司樾。 “师父!”恒子箫本能地朝她走去,迈了两步兀地停下,右手扣在了腰间佩剑之上。 他很清醒,此处乃是幻境。 意识到这一点后,恒子箫再看门口的‘司樾’,顿时出现了违和之感。 衣服容貌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可气质上有些许偏差。 师父站着的时候只以单脚支撑重心,总带两分漫不经心的闲散,而此人的站姿极其规矩,倒像是名门望族调.教出来的一般。 恒子箫皱了皱眉。 既然是幻境从他心中提取的师父,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在恒子箫警惕的目光下,那司樾开口了。 她向他走来,脸上挂着两分浅笑,一边唤道,“箫儿。”
第122章 恒子箫瞳孔微缩, 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绝不是师父。 出生以来,从没有人这么叫过恒子箫,可不知为何, 他竟觉得这语气有些耳熟, 似乎从前曾被人这般叫过。 “箫儿, ”那司樾靠近了他,口中道,“炼制得如何了?” 一句“箫儿”让恒子箫头皮发麻。 诚然,他幼时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师父能温柔慈爱地对他, 可如今看着司樾脸上的微笑, 他只觉得胸口发堵,欺师灭祖般的难受。 这幻象实在不像话,连他都看不过眼,要是师父知道了,还不知要作上几日的呕。 恒子箫打定主意, 出去以后绝不能把这事告诉师父。 随着‘司樾’的靠近,恒子箫握着剑柄的手指愈紧, 双目紧盯着她的动作。 他暗暗扫视那‘司樾’, 在她身上寻找此阵的窍门。 ‘司樾’走至恒子箫身旁的冰床前, 她掀开一张白布, 恒子箫随她的目光一并望去—— 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不错, 这一张张白布下皆是尸体。 因‘司樾’那超乎寻常的言行,恒子箫倒把这些尸体忘在了一旁。 “炼制?”他谨慎地顺着她话往下试探。 “怎么?”‘司樾’回头, 松了白布,“可有难处?” 恒子箫看向那露出的尸体, 尸体保存得极好,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他在书里见过类似的咒纹, 隐约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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