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到最后一张纸片,它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主人公或许已经疯了。直到最后一张纸的背面,还画着描述中的家徽。 突然,我看见另外一张残破的纸上,用相同的笔迹写着一句话:“血变成白色,它来了。” 这时,我听见大门被人敲响的声音,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房子门口。我吓得寒毛直竖,忙拿起魔杖,但是那人却摘下兜帽,原来是汤姆·里德尔。 “下午好,派丽可,你瘦了好多。”他伸出手,像是想摸我的脸,然后突然攥紧拳头,又轻声问我,“你想见一见你的亲生母亲么?那位梅洛普·冈特女士?” ---- 祖先这边先放一个仇杀故事,这两个人的关系大家可以随便猜。日记的主人,“我”相比起派丽可更擅长诱导,同样疯狂且容易走极端,重视尊严。而且她也是用毒酒填充血液,然后利器致人流血举行仪式的。这里的毒素同样是派丽可屡次提及的马钱子。她其实是开启整个家族命运的人,算是民科修成正果了。至于召唤过来的【它】,可以看做死神。
第94章 了结 ===== 他朝我伸出手,神情亢奋。我猜,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大概是查到什么了。 “但是她已经死了,”我缩在门后面,又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我离开此处的机会。如果我不想伤害莱丽莎,又需要离开这里,以里德尔作为借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此,我推开门走出去,“我们要去看她的坟墓吗?” 他将手放在我的头发上,弯下腰看着我的眼睛。此刻背着光的身形使他面容模糊不清,像是一团正在融化的蜡。恍惚之中,我竟觉得阳光已径直穿过他,就像穿过一团雾气一样。 但是这团雾是灰色的,像尘埃。 “你要去见一见她么?” 热意从石砖地板上升起,又闷又难受,我闻到他身上汗水的气味。垂下眼睛,白色炽烈的光照在我们灰色土地上,那些由圣徒雕像玻璃似的眼睛折射出来的视线仿佛又落在这里,莱丽莎大概快要回来了。 我看见匍匐在草堆里的墨丘利乌斯,它黄铜色的身躯像是雕塑一样。 “好。” 我把手搭在里德尔伸出来的手上。 就这样仓促的、唐突的,不告而别的我走出伯德老宅。我们穿过稀疏的树丛,沿着低矮的灌木往山脚下的村庄走去。树枝勾过我的裙子,我将它从尖锐的枝条上扯下来时,却发现上面还有一条已经老旧泛黄的碎布。 里德尔仿佛在躲避什么,我们从那些崎岖不平的地段走过。森林偶有人声,大多都是絮絮叨叨着模糊不清的话语,灰色的影子穿梭在林中,走近时又空无一人。 “你害怕吗?”里德尔突然问我。 “我不知道。” 他走在我前面,用一根粗树枝拨开生机勃勃的枝条,又在下坡的时候扶住我,“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在小汉格顿,然后又花了四天来找你。” “为什么要找我?” 他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说,“派丽可,我找到了冈特,又找到了里德尔。但是他们和我们一直幻想的并不一样。” 我看着他侧过来的半张脸,在斑驳的影子中试图读出些什么:“他们很穷吗?” 里德尔的嘴唇抽动一下,“我们也很贫穷。”而后,他又像羞于提起这个字眼一样抿着嘴。躲在开着白花的苹果树上的墨丘利乌斯吐着蛇信,从下往上看,它的两个头都在微笑。 我们走到小镇上时,教堂的晚钟已经敲响。在绵延不绝的声音里,整个城镇都变得昏黄暗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铺着的砖石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上个世纪总督的马车驾驶过的声音一样。 我们走到站台,买了份车票——里德尔付钱。 火车箱内及其拥挤炎热,像是将整个白天尚未宣泄的热气全部装进金属罐头一样。售票员不信任地盯着我们,像是在看两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里德尔看上去有些心事,把钱付过之后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直到夜晚,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他才对我说登上火车后的第一句话:“我以为你走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冈特夫人吗?”我问。 他笑了一下,“是啊。” 这时候,车厢门被拉开,走进来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他看了眼里德尔,又看了眼我,最后视线停在我挂在胸前的苦像上。 “让一让,小姐。”他粗声粗气地说,随后又从包里掏出一本《新约》来。我看了眼,应该是俄译本。书是皮面精装,但是已经很破旧了。里德尔推开他坐在我身边,“您可以坐在我的位置上,先生。”他说,“我的妹妹不喜欢和陌生人坐在一起。” 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仍旧盯着我,当他看见里德尔不耐烦地掏出魔杖时,又像是被吓到一样缩成一团,但是仍然没有离开,固执地在车厢里散发着麦芽酸腐的味道。 里德尔皱着脸,想带我离开。这时,醉汉突然说:“等一等,小姐,拉撒路复活在哪一章?” 车厢的门突然打不开了,我们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也是巫师。 “关于拉撒路复活在哪一章?伯德,找出来。” 他在叫我。 “在第四篇福音里,先生。”我为了离开,只能说。 “请您念出来给我听。”他坐直身体,指着桌子上的那本书说。 “我不认识俄文……”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我只好拿起桌子上的书,依照之前零星的记忆磕磕巴巴地说,“有一个患病的人,名叫拉撒路,住在伯大尼……”我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真的在仔细倾听。 “就是马利亚和她的姐姐马大的村庄。患病的拉撒路是她的兄弟。” “她姊妹两个就打发人去见耶稣说,主阿,你所爱的人病了。耶稣听见就说,这病不至于死,乃是为神的荣耀,叫神的儿子因此得荣耀。耶稣素来爱马大,和她妹子,并拉撒路。” “……耶稣说了这话,随后对他们说,我们的朋友拉撒路睡了,我去叫醒他。门徒说,主阿,他若睡了,就必好了。耶稣这话是指着他死说的。他们却以为是说照常睡了。耶稣就明明地告诉他们说,拉撒路死了。” 里德尔的脸沉下来,盯着这个醉汉。 “……耶稣到了,就知道拉撒路在坟墓里,已经四天了……有好些犹太人来看马大和马利亚,要为她们的兄弟安慰她们……耶稣说,你兄弟必然复活。马大说,我知道在末日复活的时候,他必复活。” “耶稣对他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你信这话吗?” “好了。”醉汉打断我,“伯德,我见过你编织的花环,就摆在烛台下面。”他顿了一下,说,“你可以和我走。” 我盯着他,只觉得好似见过。但是又觉得此人也像是蒙在一团雾气里,变得混沌。 这时候门又打开了,里德尔而将我拽出去。 “那就是一个醉鬼。”他说,“说不定还是个人贩子。” 后来的路途上,我总是觉得他在找机会试图弄丢我,又转头牵着我不想让我跑丢。 当我们赶到小汉格顿的时候,那里正在举行一场葬礼。我指着墓碑上的名字对里德尔说,“他和你的名字一样。” 里德尔微笑着走进酒吧里,酒馆老板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这是我的妹妹,对,派丽可。”他将我介绍给周围的人。所有人都微笑着,又故作神秘地谈论着前几天发生的大事——关于镇子上里德尔一家的死亡。 我好像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他。不过里德尔没有看我,他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小口喝着老板递给他的带着杂质的酒液。我盯着他杯子里的液体,看着他一点点喝完。 “这里的啤酒是什么味道?”我问。 “和莱丽莎的葡萄酒一样。”他说。 这一次,换我去好奇他餐桌上的东西了。 “她的葡萄酒和巧克力一样,都掺了水。”我抱怨道。 我们离开酒馆,里德尔把我带到一处低矮的屋子。这里已经很破烂了,在屋子的周围有碎裂的墓石,我看见一块完整的石碑上刻着“梅洛普·冈特”的名字。字迹很新,应该就在几天之前。 接着,我惊奇地发现在冈特夫人的墓碑旁边,有一个被掘开的空坟墓。而坟墓边上的墓碑写着的名字和我一模一样,只是姓氏不同: ——派丽可·冈特 我回过头,发现里德尔站在我身后。他突然拽起我的手,将一个雕琢粗糙的指环套在我的手指上。随后拔出魔杖,后退着指着我。 我看着上面黑色的石头,又看向他。 “你要杀我吗?”我问。 这时候的里德尔又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了,他像是犯了热症,又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红着脸——以前只有他急躁生气的时候才这样。 “是了!是了!”他盯着我说,“我给过你机会了。”这句话应当是蛇语,我听见嘶嘶的声音。 我看着他,却没有感觉到恐慌。魔杖被遗落在伯德老宅,这是不可以改变的。 “但是我答应过你,我们要一起来看冈特夫人。”我同样用蛇语说,“这是私人恩怨——如果你想杀我,也应该在完成诺言之后。” 对面的里德尔突然笑起来,他先是将嘴巴抿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随后又克制不住地大笑,直到弯下腰,只要脸上满是湿漉漉的痕迹,“瞧啊,你总是这样。那四天里,我也总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把你骗过来,拿魔杖指着你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你会生气吗?你会怨恨我吗?还是说就像面对其他人一样,觉得所有人都是不可理解的?”他刻薄地指出:“派丽可,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是圣人吗?” 我一步一步靠近,他蹲在地面上没有阻止我。真奇怪,明明我才是被威胁的那个,但是里德尔却将自己塑造成最悲惨的人。他总是这样,从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处。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尝试问他。 “因为你一直在骗我,派丽可,你是个满嘴谎言的小偷。”他突然拿起魔杖暴怒道,“只有我是被丢下来的,看啊,我们多么相似,但是只有我是被丢下来的。” “如果你是说冈特夫人,”我斟酌着,“她是你的妈妈对吗?她和那个墓碑上的里德尔生下了你。” “她也生了你,派丽可,你看,她把我丢到孤儿院,又和人结婚生了你。从来,我就是被丢下来的。”他的语气又变得轻缓,像是回忆什么一样,“在孤儿院里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你被莱丽莎接过来之后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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