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蒹葭说得有模有样,“我哪有骗你?这还不是祖母叫我给你传的话,你如今不是容易嗜睡吗?来之前祖母就让我告诉你,事情还有转机,她已经说动了二十多位大臣今日上朝请奏天子,不可轻信鬼神之说,这些臣子中向祖母保证,定然不会让那些疑神弄鬼之辈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文死谏,言出即行,这事大半能摆平下来!” 东月鸯看向弟弟,“仕旻,真的吗?”他也在,真是萧蒹葭说的那样,他肯定都听见了。 出乎意料,就连东仕旻也点头,“姐姐,蒹葭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萧祖母的确是这样交代的。” 萧蒹葭故作生气地瞪过来,“好啊,你还怀疑我?如今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诳你做什么?” 为了避免跟萧蒹葭发生不必不要的争执,东月鸯主动息事宁人,“好了,我知道了,只是担心罢了。” 萧蒹葭哼哼唧唧,“怕什么,有祖母在,萧家那么大,真有人敢动手不成?” 东月鸯藏着心事,没有理会萧蒹葭的自鸣得意,碗里的小粥很暖,白面做的肉饼飘香,但是东月鸯还是会想,万一曌天子一意孤行,真把她抓了去该怎么办?她到时该如何脱身? 也许,这回只是想找借口,削萧家的势,同时又为当初的姝嘉公主一事出一口恶气吧,要是由她出个面,向曌天子跟姝嘉公主低头道歉,就能解决眼下的麻烦就好了。 可是东月鸯也同萧老夫人想的一样,也许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 到了夜里,东月鸯还在睡梦中就被萧老夫人叫了起来,“月鸯,月鸯?快醒醒。” 被摇醒的东月鸯眼神迷茫地看着眼前,才发现她的床榻边围了好几个身影,萧老夫人凝重的神色首当其冲,东月鸯被吓得赫然清醒,“祖母?” 萧老夫人示意她小声些,“月鸯,快起来,收拾收拾,祖母送你出去。” 东月鸯惊讶住了,“去哪儿?” 一身外出打扮,没有过多装饰的萧蒹葭在旁说:“嫂子,你身子重,如今郡里已经不适合在养胎,你同我去,到了地方我再与你详说。” 除了萧蒹葭,做外出状的还有东仕旻,看到他们身上轻装便捷携带的包袱,东月鸯瞬间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这是要潜逃?” 萧老夫人:“什么胡话?”她像往常一样,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辈,如对萧蒹葭那样点了下东月鸯的脑门,“不是说了,是送你去别的地方养胎,这里龙气冲撞了你,说你是什么天煞孤星,岂有此理,你是天煞孤星,那我老婆子未来的玄孙是什么?” “快扶夫人起来,收拾收拾,该出发了。” 东月鸯被迫从床榻上被拉起来,她完全是被萧老夫人推着完成了简单的梳洗更衣的步骤,到了梳头的时候就跟小孩一样,萧老夫人亲自替她梳了个发,在妆台前一老一少的面孔出现在镜子里,“祖母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和鹤棠好好的,给我多添几个小曾孙。” 她还让人把给没出世的孩子做的鱼龙帽、虎头鞋拿出来,一样一样展示给东月鸯看,“要不是你们和离,这些东西,我早就塞到你房里去了,瞧见没,这还是前两年我就让人做出来的,今年新做的,我瞧着不如以前的好,就让绣娘重新拿回去返工了。” 到不知老夫人念想这么深,前两年就有催孕的意思,梳完头,夜里风大,萧老夫人还拿了件披风给东月鸯披上,“走吧,到了地方,给我报个信儿,好好养胎。” 众人催促着出发,萧蒹葭跟东仕旻都已准备好了,东母过来知会他们,人都齐了,东月鸯却抓住萧老夫人的衣袖,看着模样如常的她跟东母,“等等,我走了,你们呢?” 养胎哪里要萧蒹葭跟东仕旻陪着,东月鸯像是猜中了什么。 一行人来到萧府的后门处,今夜星光暗淡,为了掩人耳目,这边的灯都点得不多,只有管事拎着一个灯笼为他们照亮地面,“你和蒹葭路上有个伴儿,她如今也已懂事了,不会同你闹的,有她照顾你,我亦放心,你弟弟,他是个小男子汉,此去多个小护卫,就当为你们路上解解闷。” 东月鸯面露惶然,摇头道:“荒唐,祖母不说清楚,我如何能安心离去?今日若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你真是胡闹。”萧老夫人难得训斥东月鸯一声。 东母劝道:“月鸯,你就听老夫人的,快去吧,你若担心祖母,没事的,还有娘的,娘会留在这里,陪她一块。” 东月鸯不听:“是不是天子那里出事了,没商量好?娘,祖母,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不信,还要拿我问罪?” 虽然光线暗淡,但是此话一出,东月鸯还是明显感觉出气氛不对,她朝最不会隐瞒情绪的萧蒹葭望去,她简直和她想的一样,这时已经咬住嘴唇,眼神愤恨像要杀人。 “看来是了,祖母今日出访不利,说能摆平也是宽慰我的吧,不想我担心?那些大臣,要么是没有发挥作用,要么就是临阵倒戈……是前者还是后者?祖母……” 不管东月鸯怎么问,萧老夫人都不打算谈及一样,她沉着脸,生平第一次对东月鸯态度冷酷,“让你走你就走,为什么不听?祖母哪次不是为你们打算,还是有害过你?” “不要再废话了,你再这样,就是惹我不高兴,是想我这辈子都不认你?来人,把门打开,将夫人送上车,她不走,绑也要给我绑上去!” 东月鸯心头一震,当下就被人控制起来,就连东母也不帮她。 门一打开,外面的情景落入她眼中,萧家的私兵如同早跟萧老夫人商量好了,领头的将军下马,走上前来。“老夫人。” 萧老夫人威严无比:“蒙将军,老身可是将人交给你了,路上即使出了什么事,你和你的人都须得拿性命护卫她。就算她跟鹤棠没有复婚,在我心里,不缺那一纸婚书,我认她,她就是这个萧家的主母!” 蒙燕山是萧鹤棠特意留在庸都郡的下属,只是所持的兵力不多,他拱手向萧老夫人保证,“是,定然不负老夫人所托,只是,我等一走,只怕天子会朝萧家发怒……还是留一部分兵马在此,保护您的安危吧。” 萧老夫人干脆地拒绝了他,“不用,我萧家在此多年,整个庸都郡谁人不知萧氏名声,任他污蔑又如何,我看他们谁敢来动我,你们快走,只要将少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放心了!” 萧老夫人心意已决,见此情况蒙燕山也不再劝了,如今天子要捉拿的不过是一介女子,跟萧家人无关,就算真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在外的大将军。 只是少夫人怀有身孕,大将军的血脉就在体内,身为萧家豢养的军士,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让未来少主陷入危险的境地。 是以,今夜就算有人来阻拦,蒙燕山等人也要将东月鸯护送出去。 看了眼装好的车马,蒙燕山挥手,示意众人起程。 东月鸯挣脱了萧蒹葭的桎梏,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去,萧老夫人和东母目送他们离开,抬手向她挥了挥,“月鸯,保重。” “祖母,娘……” 萧蒹葭焦急劝道:“嫂子,快坐下,马车颠簸,看着点肚子……” “姐姐,夜里出行,不可大声喧哗,会有危险……” 东月鸯声音不大,也知情况危急,可是抛下祖母和亲娘,就这样趁夜奔逃,岂不是说明事情严重,连祖母请人都不能改变曌天子的想法,知道她走后,萧府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她反身坐回到位置上,夜色掩盖下,东月鸯已经很难看到萧老夫人和东母的身影了,东月鸯神色颓然地看着萧蒹葭冷声质问:“不要再瞒着我了,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为什么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事已至此,他们都坐上了马车,周围都是骑马英勇精悍的军士,萧蒹葭也不再瞒着东月鸯,告诉她实情,“祖母为此事一直奔走,那些大臣也的确见到了天子,为你求情,同时也闹出了人命,帮我们家说话的,有位刚正不阿的臣子在劝谏间激怒了这个曌天子,竟让他当场拔剑斩下一颗人头,说天师是上苍派来的使者,对有煞星为祸江山的话深信不疑,并且不许任何人再帮你说话,如若不然,就会被打成同党!” “这个昏君……” “看在多年情谊上,认识祖母的大臣下了朝便来通风报信,说捉拿煞星不过是天子喊的口令,实际上……真要针对的是我哥。” 庸都郡肯定是不能待了,萧鹤棠根本分身乏术,加上曌天子等人这么做就是仗着他回不来,其次虽然风声很大,却不许人将消息往外传出去,就算萧鹤棠收到密报,那也晚了。 是以情急之下,萧老夫人才走出这么一步,她留下善后,东月鸯万不能落到曌天子等人手里,只要将她送走,就是她跟萧鹤棠都不会受到钳制,于是才有了今夜这一幕。
第63章 虽逃了出来, 东月鸯最担心的还是留在庸都郡的萧老夫人和东母的安危,她父亲已经提前回了望天城,萧家还给安排了人手, 派了奴仆去帮他把家业夺回来,暂且还算平安, 可不妨碍如果东窗事发, 一样被抓起来。 如今在路上的就是他们三个小辈, 东月鸯一个人走还好说, 连萧蒹葭跟东仕旻都送了出来,说明了什么?说明大难临头了。 昏君误国, 天下之不幸。 路上他们平安出了城,却在上官道时,遇到了早已守候在那的羽林军。 兵马大多被萧鹤棠掌控, 但是为了保卫天子, 庸都郡这里还是隐藏了十万多军士, 光眼前的就有一万多人。 祝逸林坐在马背上,指着东月鸯等人的车马道:“丞相所料果然不错,萧家早有叛逆之心,硬要带着此等祸害离开继续危害天下,来人, 本将持天子令命令你们,诛杀叛军, 活捉妖女!” 蒙燕山回头冲马车交代,“夫人坐稳了,众将随我杀出重围, 杀!” 一场激烈的厮杀就在他们当中展开,东月鸯再次亲历这种仗势, 如同回到了半年前和陶引在一起的时候,她有经验,必要时刻如果打不赢,就得趁乱弃车乘马逃跑。 周围刀光剑影,厮杀声如雷贯耳,东月鸯抱紧了东仕旻,恐慌和不安令他们的心跳仿若冲出胸膛。 这个时候就连萧蒹葭也全神贯注留意外面情况,她有武力,尚可自保,但御敌经验不多,没办法冲出去帮忙杀敌,只能攥紧手里的武器,紧盯着周围动静,但凡又敌军靠近,她便拿剑狠狠刺过去。 鲜血溅在马车上,围在他们身边的敌人逐渐减少,萧鹤棠留下的军士人数虽少,却是精兵强将,打过仗比拼起来,对上一万多人也不落下风。 蒙燕山命亲信先带马车冲出重围,自己则跟还活着的军士留下来殿后,夜黑风高的道路上,羽林军有节节败退的趋势,眼看萧家人逃脱,祝逸林气急败坏指挥道:“谁敢退?不许退,继续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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