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多谢许小姐相助, 我才能把时机捏得如此巧妙,许小姐还真是神机妙算。” 许溪云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倒是不难。” 话又说回来,她重新看向程砚静如海面的眼睛。 她只是告诉了程砚什么时候雪会停, 可何时将证据上呈给皇上, 以及何时抓人, 都是他自己拿捏的。 “为何皇上会如此听你的话?” 这句话她已在心中反复磋磨数遍,此时终于问了出来, 整个人倒轻松了一大截。 程砚略抬眼,嘴角掀起一丝轻蔑的笑。 “听我的话?”他品着这几个字。 “不过是触碰到他的利益了罢了,两害相较取其轻,何谓听我的话?” 他的情绪只外露了一瞬, 很快便收了起来。 许溪云下意识地皱眉, “你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程砚又何尝不是故意岔开话题。 他笑而不语,只将手中的碗递到嘴边,无声地开始喝起汤来。 没想到到如今了,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跟自己说。 许溪云明明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却仍能装看不见。 她心里恼火, 恨不得现下就把这个人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却又听见那人轻飘飘地开口。 “我不与你说,是方便你后悔,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那人放下碗,坐得笔直。 “不知者无罪,如今你尚且还未以身入局, 有什么事往我身上推便好, 可是一旦知道了某些事情, 便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了。” 不等许溪云回应,他的眼神静静落到那食盒里的精致点心上。 “俞娉的父亲老俞, 乃是我府中武学师傅。我自小不在京城长大,便跟着他长大,他教我武艺,管我生活,亦师亦父。” “他吃住都在府中,一大半的心血都费在了我身上。也因如此,他与俞娉的感情并不亲近。” 听他主动谈起俞娉,许溪云的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却也耐心地听了下去。 “俞娉自小和母亲长大,也是前些日子,老俞才得知消息,说俞娉的母亲前几年便与京城的富商不知何时搭上了线,抛下了年仅十三的俞娉,独自来了京城。” “老俞心疼女儿,又恰逢我也回京,便询问我能否让俞娉来京城投奔他,我自然是应了。” 他顿了顿,似是陷入了不太愉快的回忆,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俞娉来京的路上,被奸人所掳,用以威胁老俞说出我府中的一些秘密。老俞自然誓死不从,等我的人赶到时,老俞已经在俞娉的怀里断了气。” 他一瞬回到那个雷雨交加的黑夜,勒马的嘶鸣声响彻密林,俞娉整个人死死抱住老俞,自己被淋了个透,却护着怀中几年未见的父亲,哭的几乎晕过去。 听别人说,老俞跟俞娉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她转告王爷,老俞未曾背叛他。 “老俞和俞娉数十年未见,见的第一面,竟也是最后一面。” 许溪云未料到这个故事竟是这个走向,再想起那晚单薄的背影,惨败的脸庞,哑了声,犹如被人捏住了心脏,有些难以呼吸。 每说一句话,她都觉得面前这个人要碎掉了,可他仍然坐得笔直,努力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不被人发现。 “我夺走了属于俞娉的父爱,也夺走了她父亲的生命,甚至老俞生前最后一句话也不是留给她的...她合该恨我...” 许溪云不敢吭声,这种故事她只在电视剧上看过,没想过有一天竟真的发生在身边人身上。她不敢想,眼睁睁看着亲生父亲死在自己眼前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换了她,她大抵会疯罢。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手轻轻搭在程砚胳膊上拍了拍,像哄小孩子一般。 “我想俞娉不会恨你,是你接她进京,也是你让她能再见到她的父亲。” 她的声音轻轻的飘进程砚的耳朵,带着些令人镇定的小心翼翼。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我想老俞如此大义,他女儿也定不是不辨善恶之人,她也会明白这与你无关。” 程砚看了看那只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小的手,他突然庆幸自己穿的单薄起来,这样还能轻微感觉得到她的温度。 他接着道:“俞娉不愿麻烦我,说要去京城寻她的母亲投靠,但是这是我欠老俞和俞娉的,于是这段时间我暂且把她安置在城外的宅子里,就是你上次去的那个。” 说到这,程砚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他费劲抓到刚刚一闪而过那个思绪的尾巴,又想起前些日子许溪云莫名其妙的别扭。 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冲击到,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不知道哪来的欣喜。 连带着说话的嗓音都压抑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是因为俞娉?” 许溪云还沉浸在他上一个话题的悲伤中,也没想到他的思维怎么如此跳跃。如今心思被他点透,脸上一烫,手也迅速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什么俞娉...你在说什么?” 许溪云原来对这种明晃晃的心虚矢口否认最是嗤之以鼻,可到了自己身上,除了这两句话,竟是嘴笨得无法反驳。 心思通透如程砚,一眼便看出来许溪云的心虚和窘迫,越发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样一来,便是什么都说得通了。 他心里漾起了丝丝的暖意,渐渐地盛满了整个胸腔,叫他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顿时也不觉冷了,许溪云的脸红彤彤的,看着也让他心生欢喜。 “那宅子我不常去,这几次去都是因为要带你过去,我和俞娉私下也不曾往来,只是托了人照顾她。” 他趁热打铁,连忙把自己撇得一清二楚,以证自己的清白。 他越说,许溪云越脸红。自己没有料到俞娉身世如此可怜,误会了人家不说,现在小心思还被程砚点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佯装生气,脸一板,盯着程砚,呵道:“不许说了!” 程砚的眸子一汪水似的清亮,满含笑意,像是考中了状元一般满脸春风。 许见未见许溪云娇俏生活的这一面,整个人都恨不得溺在她脆生生的呵斥中。 可他也知道女孩子脸皮薄,今日已获得他未曾想过的惊喜,欲速则不达。 他压下心绪,清清嗓子将话题扯开,再度将点心推至许溪云面前... - 自那日雪停,天气是眼见着一天天放晴了,虽说还化雪日子还冷着,甚至比之前下雪更冷些,但百姓也都总算见到了曙光。 街上因化雪湿漉漉的,处处积水混着冰碴,让人无处下脚。可百姓们还是纷纷裹着一层又一层衣裳,迫不及待的往外跑。 这些日子可将他们憋得够呛,现在能出门了,街上的生意张罗着开起来了,茶馆酒楼也重新回到了熙熙攘攘。大家是东走西串,说不完的话,串不完的门。 再加上没两天就过年了,前些日子是没有条件置办年货,现在时间紧凑,可不得抓紧每分每秒好好准备起来了。 街头干果店自开张起,这生意就火爆的不行,从早到晚客人络绎不绝,挤得小小的店铺内都快站不下人了。 几个婶子一边抓了把不同口味的瓜子试吃着,一边和身边的老姐妹唠着嗑。 经过这些日子街头巷尾的传颂,众人早已经知道是风满楼的掌柜跟皇上提了意见,这才让这场雪灾早早结束。 既解决了朝廷的蛀虫,又解救他们黎民百姓于水火,此时不论谁提起来那位小掌柜,都是止不住的夸赞。 可近日他们聊起来的,却是另一档子事。 “诶,你知道当日我们屋前那些干粮都是谁送的吗?” 一个婶子呸呸吐出口中的瓜子壳,凑到身边人的耳边问道。 “还能是谁?能这么大手笔,那自然是宫里哪个贵人,不是皇上就是太子殿下。” 提起来太子,她疑惑了老半天,“太子殿下现在在哪呢?怎地许久没听见他的消息了?” 那婶子一脸神秘地把瓜子往兜里一揣,将她拉到店铺外一隅安静处,店里人多口杂,她私下议论贵人们若是被谁听到了,那可是要拉去见官的! “什么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都被禁足了!” 她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来,说出的话却还是让人心头一跳。 “倒是没人说他为何被皇上禁足,但是你想,前脚刚查赈灾贪污之事,后脚太子殿下就被罚了...” 她给那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也都明白了这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至于那给百姓派发的粮食,也和太子殿下无关,是舒王殿下!” “舒王殿下?可是那位小时候便被送出京城,去岁才回来的小王爷?” 程砚不在京中许久,自然没什么人记得他,唯一的印象大抵就是每年过年时他被接回宫同大家一起吃年宴时,会有消息从宫中传出,说舒王殿下是一年比一年长得英俊潇洒了。 他们也以为这舒王殿下大抵是不会再回京城来了,可能就在外做个闲散王爷,安然度过此生。 去岁他被迎进宫时,也是吓了百姓一大跳,还以为这朝堂未来的天子可能会换了人。 可他这一年老老实实,没立什么功,也没犯什么错,大家的心思也就作罢。 “这舒王平日里不吭不声的,关键时候还真挺靠谱...那婶子想起来那封字字珠玑的信,她不识字,还是她儿子看了以后心情久久未平复,一字一句讲给她听的。” “谁说不是呢!那粮食和肉送的真是恰到好处!你想,这个关头,他冒了一头...太子又被罚了一手...” “你细品...”
第44章 女官 百姓们想得不错, 近日朝堂风向的确屡有偏转之势。 自太子被禁足东宫,京中传闻四起,都在说太子殿下大势已去,这位十几年也没怎么露过面的舒王殿下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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