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特意做出来了一种咸口的雪花酥,避免食客吃腻。这道雪花酥是拿猪肉松和咸蛋黄一起搭配花生做出来的,每一口都咸香入味,肉松丝丝入味,蛋黄腌入灵魂。 这道咸口的雪花酥获得了刘尚今日最佳的好评。 刘尚年纪虽小,懂的词汇却不少。更何况吃是刘尚最熟悉也是最擅长的领域,刘尚将白桦的几道雪花酥分析得头头是道:“这第一道和第二道雪花酥,一道取材坚果,一道取材粮食,况且都是新鲜食材,口感自然没有话说。” “而且,甜味的把控上相当完美,能够吃出烹饪者的精心配比,让食客既能吃得美味,也不至于吃得过腻。”刘尚点评道。 紧接着,刘尚的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最偏爱的还是最后这一道,咸蛋黄肉松雪花酥。” “哦,为何?”白桦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咸口的点心在胤朝不算常见,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胤朝人,刘尚接受新事物、新美食的速度着实让白桦感到震撼。 果然,吃货就是适应性强啊。 听到白桦的发问,刘尚又不紧不慢地说道:“道理很简单。若是白阿姊单单准备了前面两种甜口的雪花酥,那么当我吃到第三种时,就会产生甜食吃太多后的疲乏感,对第三种雪花酥丧失兴趣。” “可是白阿姊特意准备了咸口的雪花酥,让我在吃过后感到惊喜,方才的乏味被瞬间忘却,取而代之的是品味新口味的快乐,也能回忆起方才吃甜口雪花酥时的种种美好。” 最后,刘尚总结道:“所以我认为,最惊艳的还是最后的这道咸蛋黄肉松雪花酥,在这个系列里起到了画龙点睛之笔。” 白桦夸奖道:“聪明!” 白桦在心里不由得感慨,刘尚这小家伙要是生在白桦上一世那个年代,定是能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美食评论家。 白桦正是这样想的。 这次做好了以后可以先去集市上卖,试试效果。白桦计划在卖之前就给搭配好了,三种口味一样一个,让食客们组合购买,避免有的食客吃腻了某种口味,从而丧失对雪花酥的兴趣。 只是白桦从未主动说起这些打算,却被一个稚童给轻易看穿。 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吃货的刘尚,其实头脑比谁都聪明伶俐。他只是更愿意以简单的思维方式处理世事,把心思放在心爱的事物之上,知世故而不愿世故罢了。 白桦对刘尚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白桦忍不住问道:“你在认识我之前,是做什么谋生的?” 白桦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 白桦有些好奇,像刘尚这种身体有残缺的人,照常理来讲,很难找到一份能够适应的工作。所以白桦十分好奇,刘尚在刘厨子去世之后,究竟在和他的那帮患难兄弟们做些什么谋生。 这并不是一种冒昧的打探,而是一种把对方视为自己人之后的关心。 刘尚也没有藏着掖着,直白道:“我们吗?早分道扬镳了。” “我之前在城里一家食肆当差,掌柜的嫌我手脚不利索,最近已经不干了。”刘尚说着,鼓起了嘴,气呼呼的像是一只受了气的小河豚一样。 过了一会,刘尚接着说道:“可从前我在师父这里做活的时候,再忙的日子里我都能应付得了,我一个人能干三四个人的活。所以根本不是我手脚麻不麻利的问题,而是掌柜自身的偏见,他打心底里,就觉得我们残疾人会比正常人慢上半拍,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 白桦听到这里,有些心疼,拿湿润的手帕帮刘尚擦去方才二人嬉戏打闹时蘸上的脏污。 “其他人呢?”白桦又追问道。 刘尚自然知道白桦问的是昔日里,刘厨子收下的那帮残疾人徒弟,最后都去了哪里。于是皱眉想了想,说道:“他们大部分和我情况差不多吧,不是在跑堂、就是在帮厨,师父没教我们别的,我们也只能干这个谋生,人家嫌弃我们也没办法。” 白桦的心里酸涩更甚。 有朝一日,要是小饭桌的生意发展得好,白桦会考虑重新雇佣刘厨子昔日的徒弟们。同为厨师,白桦不忍心看到这群一身厨艺傍身的人被人歧视、不受重用。 虽然眼下小饭桌刚起步,还不足以养活那么多人,没办法雇佣他们过来。 但是,白桦看了看手中的精致食盒,每一盒都整整齐齐码好了花生坚果雪花酥、芋泥紫薯雪花酥和咸蛋黄雪花酥。 这样好看的卖相,这样精心的食材,对标小有闲钱的食客群体,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但是,谁说一道美食要被卖出高价才算有意义呢? 白桦把做好的几个食盒的雪花酥都递给了刘尚,轻声说道:“趁我反悔之前,把这些雪花酥去送给你的朋友们吃吧。” 一道美食,只有被爱它的人享用与品味,才有意义。 这份爱无关价格,无关身份,美食面前,众生平等。 刘尚听了这话,心中喜不自禁,连忙将那几个食盒收进了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正要出门去送时,却与牛婶和马婶迎面碰了个正着。 刘尚这才想起来方才自己与白桦又是吃饭、又是聊天,早已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忘了个干净。 正巧,白桦发现刘尚粗心落下了一盒雪花酥没装,跟到门口正要叫住刘尚,便与等在门口多时的牛婶和马婶迎面相逢。 牛婶和马婶简直被屋中方才传出来的各种雪花酥香味给香迷糊了,正痴痴地站在那里,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完全忘记了她们两个等了多久。 白桦却没有耐心看二人在她的食肆门口发呆,不客气地打断道:“劳烦二位愣神换个地儿,我这不欢迎你们。” 牛婶被白桦打断了绮思,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又被白桦警告,顿时眼神凶狠了起来。 牛婶和马婶都做好了防御性的姿势,二人像是一对斗鸡,马上要与白桦决一死战。
第84章 花生芝麻酱 牛婶、马婶与白桦的关系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但没有人轻举妄动。 一场看不见的硝烟在三人之间蔓延, 这场紧张的战火俨然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到底是牛婶没耐住寂寞,率先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们开门做生意,我不能进去买?” “我们小饭桌当然欢迎食客们过来选购品尝。”白桦的笑容十分真切, 又道:“但是, 无论你们是不是食客, 我们都不欢迎你们。” “凭什么?”马婶的嗓音尖利, 她的尖叫声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白桦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一脸嫌弃道:“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过了一会, 白桦才从短暂性的失聪中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听力。 只听白桦缓缓说道:“因为你们, 立了契据。” 白桦将每一个字都咬得十分坚定, 透着不容置喙的态度。 前几日, 牛婶和马婶主动脱离小饭桌时, 白桦便让二人立下了以后不再来往的契据,违反契据的代价是二人自掘祖坟、五马分尸。 换言之, 契据已立,即便二人有心不想遵守, 白桦也会从中推波助澜, 让她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马婶听到契据二字, 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 忽然心虚地低下了头, 只是一个劲偷偷往牛婶的方向瞅,想看看牛婶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姜,自然还是老的辣。 牛婶没有马婶那般怯懦, 被白桦的两句话就给吓住。 只见牛婶不甚在意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笑道:“白姑娘言重了。我们不过途径此处, 逗留片刻而已,即便是告到青天大老爷那里, 也不会因此对我们治罪的。” 这话在理。 契据上只是约定牛婶、马婶二人不得再与小饭桌的众人来往,如今二人只是站在门口按兵不动,并没有任何实际可以状告的行动。 因此白桦想以契据相逼,理由尚且不足。 倒是让这牛婶钻了空子。 白桦不进反退,轻笑道:“既然两位婶子今日这么愿意站在门口当门童,那这个地就让给你们站岗。我呢,今日的活也算是做完了,二位爱站多久站多久,请自便。” 前一秒,白桦面不改色地将食盒递给刘尚,让他去送给和他同病相怜的兄弟们,走的时候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后一秒,白桦就全当眼前没这两人一般,旁若无人的将门落锁,动作上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见白桦锁好了门,就驾驴车离开了。 直把牛婶和马婶恼得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二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若是这就走了,此趟岂不是白来一趟,偷师没有偷到,还没让白桦的生意受任何影响。若是这都不走,岂不是真如白桦所说,站在这里给小饭桌当门童? 正当两人还在犹豫之际,突然见到方才接过食盒的刘尚,没走出去多远,突然绊了一跤,摔了个仰面朝天。至于刘尚原本抱在怀里的食盒,也有一个不幸摔开了盒,让里面的雪花酥沾染上了路面上的尘土。 牛婶和马婶都是爱看热闹的,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谁知刘尚鬼鬼祟祟地看了身旁一眼,见四周无人,竟偷偷地将洒落土里的雪花酥拂去了尘土,又原封不动地放进了食盒里! 然后,刘尚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抄近路悄然离开了。 这波操作属实是把牛婶和马婶给二人看呆了。 “好歹是要入嘴的食物,这小郎君的吃相也忒不讲究了些。”马婶忍不住吐槽道。 马婶本以为牛婶也会顺着自己的话批评上两句,毕竟她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妇人,最是爱点评他人的是非。 谁知牛婶脑袋一歪,问马婶道:“你说这掉到地上的食物,若是拂去了表面尘土,还能不能看出来是块脏了的食物?” “不仔细看的话,不能。”马婶虽然不知道牛婶为什么突然开口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牛婶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这就对了,咱们的盒饭生意有救了。” 大多数食客吃饭时都会有一种思维惯性,只要吃到的第一口味道正常,第二口、第三口乃至吃完都不会再多看食物一眼。因为在食客的潜意识里,只要第一口没有问题的食物,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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