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大理寺卿的副职还空着呢。” 他打了个响响的嗝,夸口道:“我姐夫是太子的嫡亲舅舅,算下来,我和太子也是姻亲,给你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 “你要替何人谋职?” 一道浸着冰寒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虞行烟回头一瞧,只见一年轻男子步入院内,一脸肃杀。
第7章 长身玉立,容颜俊秀,不是那太子陆霁又是谁? 张全的酒彻底醒了。 他呵了一口气,赔笑道:“殿下,我是说着玩呢。胡言之语,当不得真。” 随后赶来的宋霆也听到了小舅子的狂言,脸一下子黑了。 这小子,乱叫什么呢? 要不是妻子张氏连连哭求,说她这个弟弟在大理寺内过得如何如何悲惨,他也不至于刻意来跑这一趟。 只是看这一地的酒瓶,和明显喝多了的男人,都说明他在这过得很滋润。 他生起了几丝被欺瞒的怒意,可想到现在还有外人在场,却是不好多说什么。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几声,朝着外甥道:“他这是吃醉酒了。说胡话呢,殿下莫与他计较。” 陆霁的眼神在张全身上定了一瞬。 “舅父,你说他是被人冤枉的,所以央我过来放人。可我观他的情形,和您说得却不大一样。” 他眼眸不动声色地在虞行烟身上扫了几眼,如蜻蜓点水,令人难以察觉。 一旁,在陆霁出声的刹那,虞行烟便捏紧了袖口。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之人,强压住心头涌起的讶异:这声音听起来,怎和那梦中男子如此相似! 宋国舅暗道声不好,遮掩一番,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番。 听到“冰肌坊”这几字时,陆霁微滞了一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人便是当日之事的幕后主使。 宋霆还不知陆霁早已目睹当日始末,依旧大夸言辞:“当日之事那冰肌坊的沈黛故意设计,他一时不察,中了歹计。”整个人义愤填膺:“我是看他长大的,知他甚深。当日的事是个误会。” 陆霁“嗯”了声,也不拆穿他,只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把相关的几人都提上来,正好公开会审。” “韩光,你去把武德舆请来,让他做个见证。” 一面带伤疤的男子应了声,和吴老四一块出了门去。 - 那厢,武德舆正浮在桌案上休息,听到下人来禀,睡意跑了大半。整理了朱色衣袍,疾步而来。 刚跨进小院,便看见前日下了大狱的三人被人如狗般拖着,进了大厅。 他敛了神色,适时挤出一抹笑来,向陆霁和宋霆问安。眼角余光瞥到屋内的那抹丽色后,面露疑惑:“这是?—” 他常年耽于公务,对世家女眷向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眼前这貌美女郎倒是眼生的很。 “这是虞国公府家的大小姐。”李榆贴心介绍。 武德舆点点头,心道:倒是比当年的贵妃娘娘还要貌美几分,不愧是艳绝京城的美人。 虞行烟可不管旁人如何想她,见人都到齐了,对陆霁展颜一笑,问道:“殿下,可以开始了吗?” 陆霁被她明艳如阳的笑灼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平稳了呼吸,示意众人陈词。 最先开口说的是何姿。 在狱中呆了几日,她囚服上已是斑斑血迹,脸上青紫交织。 为赚五两银子,她特意服了一种西域药草,可使脸变黑数十日。外人瞧见,只觉可怖。以前她还嫌弃这药草污她容貌,可在监狱里呆了几日后,她却分外庆幸。 那些狱卒都是些滚刀肉似的惯犯,各个粗声恶气,每日吃醉酒后,便从牢内拖出去一年轻女子,肆意凌虐。她因貌丑躲过一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人,你可认得?”陆霁指指地上的张全。 “认得,认得。”何姿点头称是,说道:“他十多天前派人来联系我,说是有桩大生意要做,问我是否有空。我昏了头,便应了他。” 她拖着双腿在地上跪行,请求道:“各位大人,民女鬼迷心窍,被财迷了心智,才犯下这般过错。希望大人能开恩。” 她不敢在这这狱中久呆。再过一段时日,她的容貌便会恢复,那时面临的风险便大了。 张全气急,一记窝心脚踹了过去。 “你这贱妇,空口污我。看我不打死你。”他几个健步窜至何姿跟前,双手掐住她脖颈,竟是要将她原地打杀。 陆霁随手捏起书案上的翠绿笔筒,朝他腿部扔了过去。 势头极准,直中他腿窝。 张全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一抬头看见案台上那端坐的几人,胸腔激烈鼓动。 宋霆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沉不住气,出手狠辣,一时冷汗淋漓。 那对夫妇见张全行径这般大胆,俱吓得面无人色。害怕他再伤人,连忙将事情原委竹筒倒豆子般吐了个干净。 三人的证词相互印证,拼出了真相。 “我想,此事真貌是再清晰不过了。”虞行烟环视几人一圈,说道。 “讹诈他人,罪一,于公廷咆哮,罪二,累犯多次,罪三。按《大魏律法》,判张全流放岭南,非逢大赦,不得回京。” 陆霁的话一出,张全身子软了大半。 岭南瘴气横生,只有犯官才会被驱至此地,当地教化不通,地势险恶,时人去至此地,十不存一。 让他去这儿,和让他死有什么区别。 他是真的慌了,连忙爬到宋霆身旁,乞求道:“姐夫,我可不能去那儿,去了我就真回不来了。你快帮我和殿下求求情,罚银,廷杖都行,就是千万别让我去。” 宋霆抚须的动作一顿。 他看着眼泪糊成一团的小舅子,心下不忍。 方才他对陆霁说的话,有一点是真的。 他的确是从小看着张全长大。当时他刚娶了张氏,感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见了她的家人,也是温言软语。 那时张全不过五岁儿,还未开蒙,识的字有限,却每回见他,都极热情地喊他姐夫。 哪怕后来他和张氏的情分淡了,这小舅子见他却依旧殷勤。 那日,张氏来找他,他一听,便急匆匆地赶来。到了大理寺,武德舆却不放人,说他干系甚大,须得再审方能定夺。 他疏通了一番关系,方才让他从监牢里出了,暂安置在别院里。 只是,他的外甥却和他想得不一样,是个冷清薄面的,一丝情面不讲,要将张全捉了去。 “殿下,我看他已经知道对错了。您可否网开一面,饶他一次呢?” 迎着陆霁几可冻伤人的视线,他开口求情。 “舅父!”陆霁动了怒“他违矩在先,又屡教不改。如此判罚,无可指摘。” 见他还有话要说,他摆摆手:“此事至此已然终了,舅父切莫多言。” 说完,便挥挥手,示意李榆把他带走。 张全听了,心内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无了,委顿在地,神色衰败。 虞行烟见事情已经解决,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望了陆霁一眼。 她原以为对方可能会因宋国舅的关系,减免张全的罪名。不料他竟秉公处理,无怪乎朝臣对他信服,称赞他为光风霁雨的君子。 这般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来? 世上声线相似的人多矣,那梦中男人不可能是他。 虞行烟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几人本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纷纷起身离席。 却不料,地上的张全忽一个猛冲,朝几人扑了过来。 “殿下小心!”他反应极快,利刃出鞘,护在陆霁身前。 武德舆身形一闪,身子往后一弯,成功闪避。 不料,他的目标却非几人,而是走在最后的虞行烟。 有他的及时提醒,虞行烟成功躲过了张全的殊死一扑,身体却失去了重心,歪倒在地。 眼看一击不中,张全牙关紧咬,从袖中掏出一枚小箭,朝前方掷了过去。 那箭头上沾了毒药,一入体内,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他恨毒了这女子,若非她,他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便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誓要拉个垫背的。 虞行烟试图躲闪,可胀痛的脚踝却滞了她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那泛着幽蓝光芒的小箭朝自己而来。 我命休矣! 见躲闪不及,她绝望地闭住了眼睛。
第8章 “扑通”一声,东西坠地的声音响起。 虞行烟抬眼一看,见那小箭已掉在地上,旁边是一块已碎成两半的玉佩。 韩光、李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一人将张全牢牢束住,另一人跑至她身旁,关切地问道:“虞姑娘,没事吧?” 虞行烟摇摇头,不愿麻烦他人,只依靠着墙壁,忍着痛,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你的奴婢呢?”冷着脸的男人开口问道。 “她们在外头等我。”陆霁质问般的语气让虞行烟心头不悦,皱着眉答了。 自那日书房谈话后,虞伯延便给她拨了两个丫鬟,明面上是贴身伺候,实际上是约束她,让她不要在外头多跑。 虞行烟只觉自己像是笼中的雀,不得自由。 这次出来,两人也跟她一并来了。到了府衙门外,虞行烟快走两步,瞅准金吾卫轮值的间隙,几步闪了进去。 二人也想跟着进来,不料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虞行烟如一抹滑不留手的小鱼般,进了大理寺。 是以,此刻,她身边并无一人服侍。 陆霁的眸色更深了。他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将话咽了下去。 虞行烟愣神间,腰上忽多了一双强有力的手,男人的虎口直直地掐着她极细的腰身,环得极紧。 虞行烟的腰上忽然窜起一道痒意,酥酥麻麻,热烫无比。她抬眼一瞧,看见了男人刀削般的下颌。 陆霁以一种不容她拒绝的强势力道将她困在怀里,而后将她横抱,一路出了府府衙。 “送她回虞府。” 男子的话透着不容忍质疑的味道,马夫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四角绣有金龙徽记的马车最终停在了大门前,引来了府上众人的旁观。 一穿蓝色丫鬟服饰的婢女远远瞧见了,沉默了片刻,回了碧荷院。 虞芷烟听完春香的话,抚琴的手一顿。 “你可看清楚了?确定太子送她回府的么”虞芷烟追问道。 太子陆霁一惯冷心冷面,对京城贵女向来不假辞色,怎会好心送虞行烟回府? 忆起长姐那张娇媚惑人的脸,她心上慢慢浮起了个猜测:难道陆霁也被她的皮囊蛊惑了不成? “奴婢看得明白。确实是殿下送她回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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