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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宝富摆了摆手。 “我那个妹子和妹夫，人品是极好的，比我强远了，便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会薄待，这是其一。这其二么，你不知道我家姑娘，是个很有本事会打算的孩子，有她在，穷是穷不了的。” “这第三，都说近乡情怯，我也着实不敢，今年若不是碰上了很合适的买家，我也下不了决心。” 张掌柜的心里了然，稳住了宁宝富，船队暂且在码头上泊着，只说还有些事情，没有立刻启程。 又从驿站里雇了一匹快马，花上高价给身在扬州的姑娘送了封长信，把宁宝富的情况都说了，便一直在码头上等着。 再说扬州城。 季家百味庄的两间铺子刚刚修整好，便迫不及待地开了业。 季掌柜的重新张罗起来，他的老主顾们原多，再加上这两年死活不涨价的坚持，更是一呼百应。 这百味粉能替代盐，却又不是盐，来买的知道季掌柜不用被盐税所累，也着实地放开手脚大把大把地买回家去。 开业短短两三日，一传十十传百，有了能代替细盐的百味粉，价格只在十文到二十文不等，谁还去买五十文一斤的细盐？ 于是全扬州城的百姓、周围乡镇甚至是隔壁州城的百姓都一窝蜂地涌到百味庄来，每天上多少货就能卖出多少，生意红火得不行。 与之相对的，其他盐庄几乎瞬间就没了生意。 开业第五天，季掌柜没在铺子里盯着，拿着账本找到宁金金这里来，满面红光，笑得那叫一个放肆。 “姑娘真是大才！那些盐行的、油盐店的掌柜们，天天叫伙计们来两处百味庄外头盯着，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我受了两年多的窝囊气，今儿个一雪前耻了！” 说完，也不等宁金金和杜闻远给他什么回应，又没完没了地笑起来。 宁金金低头看着账本，没什么纰漏，上头的账目也好看，也着实高兴。 “这才刚开始呢，季伯伯瞧着吧，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 “姑娘，这怎么解？我今天正要来问姑娘之后有什么打算的。” 季掌柜的听宁金金这么说，这才勉强收敛了下笑意，认真商量起来。 “现在要给姑娘北地的铺子存货，所以百味庄里上货有限。” 说白了就是两家盐庄根本不够卖的，而小盐庄上产出的精盐虽然上货了，却至今没什么动静，一罐儿也没卖出去。 “我想着，是不是先把小盐庄的精盐停一停，咱们先把百味粉的量提上去再说。” 对于这个，宁金金心里早有了打算，倒是不着急。 “这个不用急，先这么着吧，再过些日子，季伯伯您早先卖出去的两家盐庄，说不定就回来了呢。” 季掌柜不解：“现在扬州城的盐行对我是恨之入骨，哪里肯把盐庄再卖给我。” 宁金金笑了笑，胸有成竹：“都是商人，所谓无利不起早，他们现在恨咱们，不过就是抢占了他们的生意，咱们是咱们，他们是摄政王，这是两伙人。” “等什么时候他们的人闹上门来，季伯伯狠狠地还击回去，这针锋相对的局面打破了，咱们再稍微伸个手过去，让他们看到这边儿的好处，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了。” “只怕到时候季伯伯不光要做百味庄的掌柜，还要做盐行商会的大会长呢。” 季掌柜听了，有些似懂非懂，但也没再说什么。 “我哪里当得起会长，要我说，竟还是姑娘露面，自己做得了。” “我说这话，是想到了另外一层，姑娘虽然不认舅舅家，但却可以认下外祖，宁老家主在盐行的地位不消多说，姑娘若是愿意站出来做个领头的人，可比我要强多了。”
第94章 找上门来 季掌柜走后，宁金金认真思考了下他的话，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若宁老家主在扬州盐行真的这么有地位，那她站出来的确会比季掌柜更加稳妥。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能是合作，她也得上手才行，至少手里得有几家盐庄。 手底下若没有盐庄，怎么坐得稳盐行商会会长的位子？ “你若是觉得可以，便放手去做，不管怎么，好歹还有我托底，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杜闻远在旁边看宁金金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宁金金是觉得为难。 看她低着头，这两天在扬州城吃得好玩儿得好，脸上也有些肉，更显得圆润可爱粉雕玉琢，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把宁金金给戳回了神。 “啊？” 杜闻远笑了笑：“在想什么？” 宁金金噘嘴，站起身来挪了个座位，离着杜闻远稍微远了些，才说道： “在想季伯伯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只是实行起来有些困难，眼下这种情况，我就算想另置办盐庄，谁会卖给我？” “若是开新的盐庄……我又不是很懂里面的门道，也没兴趣去学……盐引也难弄到手，这种时候要是谁能送我几个盐庄就好了。” 杜闻远失笑，起身黏过去。 这小丫头一直都是全能，做什么都在行，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她抱怨没兴趣的话，心里又是新鲜，又有点心疼。 盐税的事情宁金金就算不管也没什么，都是他手底下没人，这才把宁金金推了出来。 “我只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没听说过还能掉下盐庄来的。” “啊，你别靠我这么近！” 就在宁金金被杜闻远缠得脱不开身的时候，守在铺子里的季掌柜终于等来了一早便预料到的麻烦。 宁经宇带着十几个衙役、两三个公家的账房找上门来的时候，正是百味庄一天里最忙的上午。 铺子里四五个伙计忙得团团乱转，给上门的客人取货、称重收钱，季掌柜站在柜台里盯着，百味庄的铺子外头大排长龙。 还有专门的伙计在外头看管队伍，出来几个人就放进去几个人。 这都是宁金金提出来的法子，保证铺子里伙计能周转得过来，不至于被客人们支使得晕头转向，从而出什么岔子。 宁经宇带人过来，好容易突破重重队伍挤到铺子跟前，看到铺子里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再想想自从季家百味庄开业，整个扬州城的盐行都门可罗雀少人上门，眼神又冷又沉。 “有段日子不见，世叔连私盐的买卖都敢上手了。” 盐行的人会来找麻烦，宁金金和季掌柜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人来得这样急，这才开业没几天，对方就按捺不住了。 季掌柜转身吩咐伙计们照旧忙活，赶紧从柜台里走出来迎上前去。 “宁大人，宁大人的话严重了，我再怎么不济，也在盐行里做了十几年的买卖，这贩卖私盐可是天大的罪过，我哪里敢。” “宁大人若是不信，咱们把存货和盐税账目拿出来对对，季某虽然爱财，但该奉上的可是一个铜子儿都没少过。” 宁经宇一上来就扣大帽子，季掌柜也丝毫不露怯，端的是满脸堆笑，喜气洋洋，这满面红光的样子看得宁经宇愈加火大。 “世叔别把话说得太满了，究竟有没有，世叔说了也不算，我的人一算便知。” 这里宁经宇话头刚落，季掌柜已经从柜台后头把账本子都翻出来了。 “好说好说，我这里刚张罗起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桌椅什么的，铺子里乌烟瘴气忙得很，就屈尊宁大人和这几位账房外头对算去了，等有了结果，尽管来找我！” 宁经宇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和跟着人已经被季掌柜的全请了出来。 恰好又有几个来买百味粉的百姓结了银子出去，门口的小伙计大手一挥：“来来来，这回进五个，多一个都不成，忙不过来！” 宁经宇气不打一处来，也只好在外头站着，十月底的扬州城愈发地冷了，外头冷风习习，跟来的几个账房在风里哆哆嗦嗦地算了半天。 直到宁经宇浑身都被风吹透了，也没算出个什么来，百味庄里的出的盐和盐税对起来丝毫不差。 这也早在宁金金的预料之中，百味粉就是百味粉，盐只是一项成分佐料，根本没记在盐的账上，上盐税的部分只有精制盐而已。 宁经宇果然是个草包，研究了半日，这才发现这项端倪。 此时也端不住脸面了，带着衙役直接冲进了百味庄的铺子里，衙役拖出一条口袋，在宁经宇的面前打开，里面装的是椒盐。 “季掌柜少在本官面前弄鬼，这不是私盐是什么？谁家私盐肯记在账上的，自然查不出什么了！” “宁大人好大的官威，这哪里是盐呢，这是我们百味庄的招牌，花椒味粉，哪里扯上什么盐不盐的。” 季掌柜说着话，不紧不慢地上前，从衙役的手里抢过口袋来，交给伙计仍摆放到原处。 接着，季掌柜用宁金金曾经说过的那一番光明正大偷换概念的“歪理”把宁经宇定下的罪名搪了回去。 “宁大人您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要做盐政这官职，好歹也该多读些大梁的律法，这盐铁律上写得明明白白，细盐和粗盐都得上盐税，这是不差的。我却没听说过，连花椒也得上盐税的话。” “要这么说来，咱们扬州城还有七八家酱油庄子，做腌腊的也有十几家，难不成这些户各个都得上盐税？” “宁大人这样威风，什么时候把这些家的也收齐了，季某才算服你，那时候再来说什么盐税不盐税的！” “送客！” 就这般，宁经宇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夹着尾巴走的消息，不出半日就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季掌柜回到自己家中，思来想去，深觉这也不能算是长远的法子。 宁经宇年轻气盛，为人又浮躁，难当大任，这样的人自然没什么好忌惮的，真正难缠的是他背后的摄政王府。 眼下来找一次麻烦还好搪塞，只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还有变故。 季掌柜翻来覆去琢磨了两三日，再次找上了宁金金。
第95章 心底发毛的好运 季掌柜刚进门，就看到宁金金被杜闻远撵得满院子躲闪，在院门口十分尴尬地站了半天，直到杏儿出屋瞧见了他，这才算把他给救下了。 杏儿把季掌柜请到待客的小堂屋里，宁金金和杜闻远也跟着进来，季掌柜的眼神还一直看着杜闻远。 自打杜闻远来了，便整天缠着宁金金不放，季掌柜也算对他的身份熟知了。 既是养育宁金金的亲戚家的大公子，还是当朝有些实权的武官，更是宁金金的未婚夫婿。 听说这位将军来扬州城是代国公爷巡营来的，怎么一天到晚的这么闲？ “季伯伯，这次来是要商量些什么？前几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季伯伯处理得很好。” 宁金金说完，季掌柜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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