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姑娘的功劳,我却不敢当,只是……只是我这心里到底不踏实,不知姑娘下一步要怎么走,所以特来问问。” “这宁盐政自然是不用多虑的,只是他这一去,下次指不定会以什么名头再找上来。再者说,若是盐行的人撑不住了,学起百味庄来,也是个麻烦。” 宁金金想了想,神色一如往常。 “季伯伯这倒是多虑了,先说上头这一层,摄政王府势力虽大,但他现在毕竟只是王爷,修改不了律法。” “他明着抬高盐税已经遭遇不少老一派的御史言官抨击了,只要他还没疯到要遗臭万年的地步,便不会明面上做什么。” “就算背地里会有什么动作,也是冲着我和定国公府来,不过事有万一,我这个坐幕后的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季伯伯您陷入危险,现在季伯伯家里那三个护卫都是好手,季伯伯尽管放心。” “这往下一层,别家也不敢轻易仿造,本来扬州城里是一家独大,打我来了,就分两个派系,这些盐行的东家们只能二选一,要么在摄政王手下盘剥百姓,要么就对咱们投诚。” “不管他们怎么选,在得到相应派系的庇护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宁金金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一一说明了摆在桌面上,季掌柜心里才算是安定了些。 不过他来也不是真为了宁金金这些劝慰的话,而是另有目的。 “姑娘别笑我胆子小,我今儿来,还有一件大事同姑娘你商量。” “我手底下的盐庄,不知姑娘可看得上?” 宁金金愣了一下,一时没闹明白季掌柜是什么意思。 “自然,我既然答应了要帮忙,签了契书,便不会反悔,只是这盐庄在我手里,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我这两日如坐针毡一般,吃也不是,丢也不是。” “想来我膝下无子,也不打算过继,待我百年之后,这几家盐庄还不定落入谁的手里,我既然无人可传,还留着它们做什么。” “倒不如姑娘收了去,也不求什么好看的价钱,只求等我老了,张罗不了这一摊的时候,姑娘还能看在卖力气的份儿上养着我,给我们一碗饭吃,就满足了。” 宁金金听完这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答言,只是低着头细想。 杜闻远在一边听着,心里很是震动。 前儿个小丫头刚开玩笑说这时候要是谁送她几个盐庄就好办了,今儿盐庄就要到手,也不知是必然还是巧合,这运气当真是有些吓人。 “季伯伯多虑了,既然是合作,季伯伯尽管放心,眼下的庇佑是不会少的,等以后太平了,季伯伯手中有这三家盐庄,咱们一直合作下去,哪里还用愁没人照顾呢。” “就算不这么做,就算这几家盐庄都赔尽了,季伯伯您也是我的长辈,哪有看着不照拂的道理。” 宁金金心想,季掌柜不知道是杞人忧天,还是为着她行事方便,她都不好就这么答应下来。 她现在虽然想要盐庄傍身,好把扬州城全部拿下,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就算真拿到手里了,她心里也不安。 宁金金不肯,季掌柜的也不好再深劝,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好再找机会,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离开了。 等他出去了,杜闻远这才开口。 “这么好的机会,何不顺势答应下来?” 宁金金摇了摇头:“我知道是好意,就是觉得有些瘆人,不敢要。” 宁金金说的是瘆人,也是为着自己前几天的那句话,都说一语成谶,但也没必要这么准,弄得她心里都毛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你忘了在定国公府上说的话了,但凡你想做的,便没有做不成的。” “我虽这么说,但就从布庄做生意起,先是桑家又是刘家的,虽然最后事成,但大大小小的麻烦就没有断过,也是经过一番谋求算计,才成事的。” “现在诸事顺遂,我心里反而觉得不踏实。” 不仅如此,她自己身上的怪事还有一件,往常空间升级都是一瞬间的事情,现在空间虽说也扩大了许多,但却是一点一点慢慢来的,而且浓雾一直不散。 像是在配合着外头的什么因素一般,有一天扩大多些,有一天扩大得少些,只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若是有机会,还得去一趟北地……” 她要回辛安州的那个庙里再找一次住持师父。 “回北地做什么?” 宁金金无意之下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听得杜闻远越发迷惑起来。 “你若是想回去,我便陪你回去一趟。” “也别多想了,好事自然是好事,你方才说到修改律法,想必对上头,已经有主意了?” 杜闻远看宁金金一直在纠结,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果然把宁金金的注意力转移过来一些。 “也不算有主意,只是现在不光要咱们底下的人出力,上面的人也该多说话才是。陛下就是因为一直不说话,才被夺占到如此地步。” “若是真闹到摄政王修改律法这一步,倒也是好事,他总不能自己就修改了,终归还是要问到陛下那里去的,只要一问,就有话了。” “上次我见过陛下,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全无谋划,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肯在朝堂上说话,国公爷也该时常劝一劝,不管说的对还是说的错,总归得先有话才是。” 宁金金一番话说得杜闻远低头琢磨:“何尝不是?只是万一说错了,岂不是坐实了无能这个罪名么?” “这话片面了,反正年纪小,怕什么?说对了自然有人追随,说错了也该有人站出来劝谏修正,一来二去自然就能亲近拉拢,一味的瞎小心不说话,岂不是一点存在感都没了?” 说到底,小皇帝就该多折腾才是,多折腾才有存在感,现在连京城的百姓都极少谈论皇家,更别说京城之外的地方了。 一味说好自然不现实,但连说不好的人都没有……小皇帝再是正统,一旦被彻底边缘化,就很难再扭转了。
第96章 锦州来信 宁金金和杜闻远说完话,再次回到自己屋里,她已经给出了她认为正确的建议,至于采纳与否,就看杜闻远和定国公的了。 不过看杜闻远立刻抬屁股去了军营,宁金金觉得自己的建议大概率会被采纳。 这几日杜闻远一副死赖在客店里的架势,宁金金的安全问题算是得到了全方位的保障,因此也不用继续穿着男装,这两日又换上了自己的衣裳首饰。 杜闻远好容易去一趟军营,七八天来,宁金金头一次觉得自己耳边这样清静。 现下时间尚早,宁金金把杏儿叫了过来,打了热水进屋里洗脸、松发髻,准备假借睡觉的名义去空间里蹲着。 几支样式简单的钗环从头发上取下来,宁金金顿时松了口气。 自打从梁京启程,这些日子都是以男装示人,头上不过是戴个简单的发冠,导致她现在十分不习惯这几支簪子。 她不过只戴了三四样,想到梁京城里那些名门贵女隆重的打扮,一个脑袋恨不得多两斤沉,宁金金都替她们累得慌。 发髻松开,柔顺的黑发浓墨似的倾泻下来,披在宁金金背后,杏儿拿着一个宽齿的篦子,没几下就全部梳通了。 “姑娘的头发真好,黑亮黑亮的,又软又顺。不过……姑娘也就穿了几天的男装,这么快便不大适应戴钗环了?” “明儿少戴两样吧,又不出门见人,戴这玩意儿做什么,沉甸甸的脖子疼。” 杏儿只是抿嘴笑,转身收拾好水盆,这就要出去。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姑娘若是真嫌麻烦,仍旧做男装打扮不好么?依我看啊,分明是见将军也来了,这才打扮起来。” 宁金金眉头一皱:“这是哪里的话,好没道理。” “那就是姑娘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心思,姑娘好生休息,我退下了。” 说着,杏儿端着水盆一溜烟儿似的去了,生怕宁金金再把她抓回去讨论个真假出来。 屋里,宁金金端坐在镜子前,盯着镜子里长发披散的自己看了半天。 杏儿越发无法无天了,什么话都敢说,她哪里有这样的小心思! 明明是穿男装的时候杜闻远太肆无忌惮了,这才换成女装,省得杜闻远动手动脚的。 她才不会为了杜闻远而打扮呢,绝对不会! 宁金金带着莫名其妙的脾气,放下门锁和床帐,紧接着就消失在屋里,进入了空间。 空间依旧围绕着厚重的白雾,除了小楼里,外面白茫茫一片,显得十分沉重冷清。 宁金金心里倒是隐隐有些猜测,但也做不得准,若是盐税的事情解开,说不定空间里的浓雾就能散去,升级完毕。 如果真的应了她的猜测,那空间升级的“捷径”也就明晰了,以后会更有方向,倒也是件好事。 宁金金用念力打理了下空间里种植的各种作物,照旧做功课般的完成自己的每日任务,或是制香或是制药。 这几日她逛遍了整个扬州城,各处的景致也瞧过了,倒是产生了不少新灵感,全都用在了出衣裳图样和刺绣上,也算过得十分充实。 宁金金一下午都泡在空间里没出来,傍晚时分只叫杏儿把饭食端到屋里,杜闻远还在军营里,看时间今天晚上应该是赶不回来了。 宁金金吃过晚饭,也没出屋,仍旧回了空间。 转过天来一早,宁金金正吃着早饭,杜闻远还是没回来。 一连好几天在面前晃悠的人影不见了,宁金金颇有些焦躁不安,只觉得眼前吃惯了的饭菜没什么滋味儿,胃口也平常。 宁金金自己没察觉出来,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杏儿看着宁金金举着筷子不断戳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笼包,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同姑娘说那句话,现如今姑娘自己也察觉了,都会因为将军的事情烦躁不安了,以后那还了得? 将军越发要得意,之前带着姑娘彻夜不归的账还没算完呢! 杏儿一想到这里,满脑子都是自家聪明漂亮举世无双的姑娘要被坏人拐走,万分的不爽。 “姑娘没什么胃口,要不要吃点别的?我到前面叫去。” 宁金金兴致缺缺:“算了,收了吧,没胃口,将军人呢?还没回来?可有叫人捎话回来?” 杏儿:“……没有。” 宁金金抿了抿唇,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剩下的几口清粥和险些被戳烂的包子吃完,杏儿把剩下几盘子动都没动的糕点撤走,沏上热茶来。 “姑娘不要悬心,将军他在军营里,自然是有事要忙的,大熊在这里守着就够了。” 宁金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杏儿看着,心里越发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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