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赫淡声道:“不必如此,你们是我救命恩人,待我好了之后定会重谢。” 盛彤神思恍惚,被扶起来之后也紧张的双手不知道怎么摆,不敢抬头与许君赫对视,只一个劲儿道应该的应该的。 接着又听他说:“不过在我伤好之前,还请你们暂时隐匿我们二人在此处的消息,倘若遇上有外来人在此处搜寻,还望你们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盛彤没敢问其他的,只满口答应,待许君赫简单交代了这两句之后,才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纪云蘅给他喂着粥,低声问,“何必告诉彤姐这些呢?” “瞒不住,她丈夫进了城,应当能看见寻找我的告示。”许君赫慢声道:“况且这里离杜家山庄不算远,皇叔迟早会搜到此处,提前告知他们一声,待人来了我们也好躲起来。” “要去别的地方吗?”纪云蘅问:“藏远一点。” “我现在这样子暂时走不了,且先等个几日。”许君赫顿了顿,问:“东西还在吗?” 纪云蘅点头,“我一直贴身收着。” 许君赫一口一口将粥给吃完,盯着纪云蘅的脸看,发现她眼里的红血丝还没消散,“晚上有没有好好睡觉?” “睡了。”纪云蘅含糊地回答,起身将碗拿出去,回避许君赫的追问。 好在他精神没那么足,吃过东西之后又睡过去。纪云蘅在他边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让盛彤也惊叹不止。 傍晚的时候朱彦回来,果然带回了城中到处张贴了寻皇太孙的告示的消息,官府派出了很多人在泠州周围的村落里搜寻,盛彤便将白日里许君赫醒来之后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朱彦。 朱彦听后又不大放心,去山下的村子里打听了一番,回来时告诉纪云蘅前头几个村子还没有被搜查,恐怕明后两日就会轮到这里了。 他们的屋子在半山腰,不大容易被人看见,若是真有人搜来了,可以躲进地窖中。 暂时解决了这个难题,许君赫的情况又好转,纪云蘅的心情好了许多。 晚间许君赫又醒了一回,自己下了床,回来之后喝了点水,吃了些东西,又躺回去。他伤口隐隐出了血,纪云蘅给他洗脸擦手的时候顺道换了药,直到天黑才处理好。她点上一根蜡烛,脱了鞋爬到床榻里面,挨着许君赫睡下。 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牵住他的手。 夜间许君赫被伤口痛醒,怎么也睡不着,烦躁地睁开了眼睛。 他转头,就看见纪云蘅靠着他的肩膀处,似乎睡得正香。许君赫不知道纪云蘅在夜里的时候会这样安静地睡在他身边,像是绕着竹架生长的葡萄藤一样,表现出了一副依靠的模样。分明受了重伤的人是他,可纪云蘅却看起来更为脆弱,好像许君赫这会儿发生个什么不好的意外,她就会立即被击溃。 许君赫被疼痛折磨的烦躁心情在这会儿得到了缓解,他看着纪云蘅的侧脸,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离远一些,看得更清楚。谁知就这么轻轻一下,纪云蘅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猛地睁开了眼睛,匆匆忙忙地去看许君赫。 她神色一转,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困倦道:“你怎么醒了?” 许君赫还在心中讶异她的反应,嘴上答道:“伤口疼,睡不着。” 纪云蘅放下了揉眼睛的手,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太过用力,眼圈红彤彤的,在烛光的照映下像是蒙了一层湿润的晶莹。她凑过来轻声问,“什么时候?你疼很久了吗?你觉得难受为什么不叫我?” “没,就刚醒。”许君赫盯着她的眼睛,这才察觉纪云蘅的情绪更加破碎,问道:“你怎么了?” 纪云蘅不说话,掀开被子去看他的伤口,见上面没有血迹,又给他盖上。 “佑佑。”许君赫用很轻柔的声音唤她。 纪云蘅低着头,肩膀微微抖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许君赫的手臂上。许君赫心疼,牵着她的手,“哭什么?” “我难受。”纪云蘅凄凄道。 许君赫赶忙问:“哪里难受?是受伤了吗?还是生病了?” 纪云蘅捂着心口说:“这里。” 许君赫愣了一下,继而轻笑着说:“为什么难受,心疼我呀?” 纪云蘅并不想与他说笑,低声说:“我睡不好,总是做很可怕的梦,我一闭上眼睛就想马上睁开看你,有时候在梦里看见你全身都是血,我的心口就很疼,疼得马上就醒来了。” 许君赫就问她,“是因为睡不好?还有别的时候难受吗?” “还有你发了高热,伤口裂开需要缝合,总是睡着醒不来的时候。”纪云蘅抚平心口,好像呼吸困难似的,大口呼吸了两下,“现在好多了。” 许君赫说:“你不是说人总有死的时候,我死不死的,你又阻挡不了。” 纪云蘅听着他张口闭口就是个死字,心里也跟着难受,趴下去将脑袋凑近他,用商量的语气认真道:“你别死,我没有那么多可以失去的了。” 许君赫故意道:“我是你的东西吗?怎么我死了对你来说就是失去呢?” 纪云蘅撇着嘴沉默,思考了一会儿说:“对我来说就是失去。” “那将来我回了京城,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睡不好吗?”许君赫看着她的眼睛问:“这对你来说,算不算失去?” 纪云蘅移开了目光,似有些闪躲。 她知道许君赫不可能留在泠州,等事情一完他就会回去,将来许多年他可能都不会踏足此地,而她留在这里,将再也不会见到良学。 这怎么就不算失去呢?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对许君赫说:“那我也去京城好不好?” 许君赫嘴角轻弯,忽然伸出手将她的腰身揽住,往身边带了带,而后细细密密的吻就落在她的眉心,眼角,对着她脸颊亲了又亲,像是爱不释手。 纪云蘅的耳朵到脸红成一片,只缩了缩脖子,却顾及着他的伤口,连推拒的力道都没有,乖乖让他抱着亲。 许君赫在她柔软的唇上又舔又咬,厮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说道:“纪云蘅,你就这么喜欢我,还要跟我去京城。” 纪云蘅舔着唇,刚想说话,耳朵处又落下许多轻柔的吻,灼热的吐息缠着耳廓,就听许君赫又低声说:“既然你那么想去,那我也只好答应了。”
第99章 许君赫终归是年轻,身强体壮的,恢复能力一等一的强,隔日一早就能下床走路了。 他还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换上朱彦的衣裳。 纪云蘅总是担心他伤口崩裂,一双眼睛忍不住频频往他腹部瞟。 许君赫见了,便起了逗弄之心,抓着纪云蘅的手往腹部按,“摸摸有没有裂开。” 纪云蘅吓得用力抽手,又怕自己的力道太大,扯动了他的伤处,急道:“不要闹!” 许君赫吃吃地笑她。 盛彤一出来就看见二人站在檐下打闹,上前道:“二位醒了?我锅里熬了粥,都吃点吧。彦哥说许公子的身体还处于虚弱时期,不能吃荤腥,我就做了些清淡的,二位莫嫌弃。” 纪云蘅忙道:“彤姐能给我们做饭已经够好了,多谢。” 昨日朱彦从城中带回来的药起了效用,许君赫的脸色瞧着就好了许多,虽然伤口还时不时地疼着,但至少不会再昏迷。他挨着纪云蘅在桌前坐下来,因腰背无法弯曲,也学着她将碗捧起来,小口地喝着。 许君赫向来对入口的东西极为挑剔,往常御厨做的满汉全席赶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能让人撤了重做,所以盛彤这里的粗茶淡饭对他来说仅仅果腹之用,毫无半点美味可言。但昨日醒来时,他分明记得纪云蘅手里端着的那碗稀米粥非常香来着。 用过饭后,许君赫就坐在檐下晒太阳,纪云蘅则是将那些被血濡染的被褥抱了出来,跟盛彤说要去洗。盛彤听后大惊,赶忙将她手里的被褥抢下,说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事。纪云蘅只是觉得麻烦了人家却又什么都不做,这样白吃白喝她良心难安,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盛彤便把今日所用的碗筷给了她,让她清洗。 许君赫见她蹲在院子里打水洗碗,湿了衣袖,便微微扬高声音,哎了一声。纪云蘅的小耳朵十分灵敏,立马就听见了,放下碗筷起身,紧张地来他面前,“良学,你是不是伤口难受?” 许君赫点头,说道:“疼得厉害。” 纪云蘅无措道:“那、那要不要给你换药?” “换药也不能止痛啊。”许君赫道:“再说今早起来不是刚换过。” 她没有处理伤痛的经验,转头要走,“我去问问彤姐,她肯定知道怎么办。” 许君赫当即喊住了她,“不必,你别走。” 她停下要走的脚步,转头询问地看着许君赫。 许君赫理所当然道:“你坐在这里跟我说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就不会那么痛了。” “那等我把碗洗完可以吗?” 许君赫摇头,“就要现在。” 纪云蘅一时犯了难,面露犹豫。许君赫轻叹一口气,低着眸往她双手上看了一眼。四月的井水极其冰凉,将纪云蘅白皙的双手冻得通红,指关节尤其红得厉害,被打湿的双袖又挽得高高的,露出一双纤细易折的腕子。 许君赫伸出手,虽没有说话,但纪云蘅似乎看懂他的意图,迷迷糊糊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入手果然凉冰冰的,许君赫将她的手指在掌中又揉又捏,不满道:“小冰棍。” 纪云蘅的手很快就被搓热了,指甲修剪得圆润的指头在掌中轻轻刮过,痒得她蜷缩了手指,倒像是将他的手反握住一样。 盛彤走来恰好撞见这一幕,或许当事人并未察觉,但从旁人的眼中看去,两人就好像泡在浓情蜜意里一般。她笑着开口:“我就说纪姑娘这模样瞧着就不像是干这些粗活的,东西放着我来就是,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帮忙。” 纪云蘅听见盛彤说话,惊慌地回头,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谁知许君赫握得很紧,几次用力都没能抽出,只好用侧了侧身子遮挡。 许君赫佯装不知,故意将她的手捏得死死的,语气很淡,“劳烦你们了。我们虽然暂住在这里,但也不是白吃白喝,等我伤好了都会一一付上报酬。那些被褥上的血迹难洗,为了不留下破绽,还请你们直接拿去烧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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