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姓氏压在她头上,让她学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荣的从来不是她,损的才是她。 用那根脐带绑着她,让她生来就是需要还债的。 让她知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所以叱咄是爱,杖责是爱,吃不饱也是爱。 这些东西,只能骗骗还心存期待的小孩子,骗不了已经见过爱的大人。 - 旧日的枷锁好似随着她的脚步褪去,薛闻走到院落里,没有意识到外头的护卫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等她靠近房门之时,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从里面伸出的一双铁臂给拽了进去,浓郁的血腥气围绕在鼻尖,周身还是在血海之中游荡。 黑暗一瞬间笼罩,她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而后初见光明那人将她按在门壁上身影身形紧紧包裹。 薛闻知晓是秦昭明后那颗心还没有来得及慢慢悠悠,就被他浑身的血腥气充斥整个鼻腔。 她还未曾开口,唇舌就已经被人紧贴着。 哪怕他再是如何收敛,动作再是如何克制,但他切实地填满了她唇舌内的每一处。 薛闻拧着眉,想要知道他身上是不是又有伤,今日来的刺客中是不是真有神通广大,让他伤口裂开? 她心里焦灼,担忧似野草疯长,眼前人却在察觉他的挣扎后吻得更加用力。 一寸一寸,要将两个人彻底地融合在一起。 等她到不再挣扎,眼前这个要吻到地老天荒的人才肯稍稍松懈,放任她一些距离。 “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伤口怎么样?” 薛闻看着他脸上迸溅的一抹血液,顺着脑袋往下看,见他周围都没有什么变化,沾染的血液也只是别人的心放下一大半。 剩下一半她抓住玄色的腰带,便要解开他的上衫查看,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指,目光灼灼,烫得她心尖疼。 “我只给我的太子妃看,你还确定要看么。” 薛闻下意识迟疑,而后抬起眼:“我都看了多少次了。” 刚见面大冬天里连外袍都不穿在院子里劈柴的是不是你,欲脱未脱专门引她看的人不是你? 但方才她的迟疑比今日所有砍过来的刀剑还具有杀伤力道,让他一下子隐隐作痛。 还有沈今川。 这个处处都比不上他的男子,却好似拥有着他们独特的秘密。 秦昭明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卑劣,所以一次一次地用自己的苦难来留住她。 谁让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即便泥菩萨过河,也要普渡众生的一个人呢。 可若是……有一个更需要她慈悲怜悯的人出现,他又该怎么办? 甚至那个心思毒辣、刻薄寡恩的沈今川现如今都有了勾引她的手段,是不是鳏夫也要来装可怜?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为什么迟疑。 本只是吃醋想要借机在情敌面前显露自己身份,而今怒火上涌连横着委屈和无措,彻底侵占了他的思绪。 若是她真的爱上了别人,若是她真的要求救赎别人,那他要怎么办。 如同让他回京一样再次放手吗? 还是杀了所有人,走回他最怕的老路,让她对他失望? 秦昭明刹那之间再一次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用牙齿咬住他的舌尖,听到她吃痛的惊呼声,眼里充斥的强烈占有欲这才让他缓缓消散。 做不到。 他可以在这里要了她。 他可以不去讲究是什么君子之风,什么成婚之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他可以尽情地占有她,而以薛闻容易产生愧疚的性格即便不会同意,却会默许。 反正他只需要和寻常男人一样解开腰带,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甚至他还可以用一个孩子来拴住薛闻。 只要他自私一点。 只要他自私。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一个没有母亲的皇子从小被封为太子,即便他名义上由昌平帝亲自抚养长大,可帝王怎么会全身心地来照顾一个孩子? 顶多是闲暇时候过问几句罢了。 明抢暗害,没有孩子的宫妃想要抚养他,有了孩子的宫妃还有各家的势力想要害他,就连他的外家也想要掌控他。 他比谁都清楚人性之恶,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任何一个想做的事。 每一个小孩子都嚷嚷着要将月亮摘下来。 可此刻,他卑劣地权衡利弊,到最后只觉得自己是对着亮晃晃的月盘垂涎欲滴,却甘愿月光落在身上就够了。 或许,就够了。 这世间他只想拥有薛闻的真心,而真心从来都是由真心来换的。 “阿昭……” 薛闻回京以后很少这样在两人时候这样称呼他,但面前他眼里翻涌着的剧烈情绪,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开口。 忽地,被拦腰直接抱起,脱离地面的失控感让她下意识惊呼出声,抱紧他的脖颈。 而后,她被放置在桌案上。 这样的视角让她只能仰起头来看身形颀长的秦昭明。 他面容昳丽,神色晦暗交织,脸颊上点滴血液是为她征战而来的功勋章。 她的双膝被按住,而在薛闻想要开口之前,那个在来这里之前诛杀十几名此刻的太子殿下,单膝跪在他面前。 彻底地低下头。 如同信徒在对神明效忠。 可秦昭明这个信徒,并非一个老实打仗的将军,他需要奖励,需要吊在眼前的胡萝卜。 他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他只要一个奖励,他的……神明。 他是如此的敬仰神明,又是如此的想……玷污神明。 秦昭明强势地盘踞在薛闻身前,这时候的天气已经不冷了,薛闻绮丽的裙摆用料很足却又十分轻薄。 他的手掌带着炙热的温度贴在她最娇嫩的肌肤上,而半跪在她面前本应分外低微的视线,这个人目光却如同实质一般,要将她烫化。 “不……” 她拒绝了,但又不算拒绝。 于是单薄的衬裙落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没有丝毫声响。 薛闻那双眼睛瞬间睁大,简直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她已经没有办法来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矜贵骄傲,一柄长枪十里无人区的太子殿下……在讨好她。 如狂风骤雨来临,似云彩般绮丽的裙摆被丝毫不怜惜地揉成一团,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薛闻难以自抑地朝后仰着头,桌案的边角被细若梅骨的手指紧紧抓住。 不由自主地低头朝着那人看去。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发冠上,锦缎一般的发丝散落,发冠不知遗失在哪个地方。 薛闻的心脏兴奋地跳跃呼吸的触感。 月圆之夜,狼对天上的明月垂涎欲滴,他确实没有摘下月亮,但他对月含了又含。 连野性难驯的狼自己也知道,月亮早在几万年前就把狼驯服了。 自此,他无论做着什么事,都会虔诚的看着月亮,而此刻,他需要月亮的奖励。 狂风暴雨在她耳边轰鸣。 这是第一次,薛闻切实感受到血脉偾张的感觉,像戏台里喑喑哑哑婉婉流转的唱词。 忽地,她一瞬间抽搐,足尖轻颤如风雨摇曳的小船。 她一瞬间以为自己或许会在这高热中昏迷过去。 良久,薛闻极速地喘息,拧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低着头垂下头,将桀骜臣服的太子殿下看了个全。 “你又做什么事儿了。” 她的脸颊泛着红,卷翘的睫羽带着湿润的泪珠,眼尾带着晚霞般绮丽的绯红,在审问之时还带着喘息。 显然,这对她来说太超过了。 秦昭明仰头看她许久,忽地直起身来想要亲她,薛闻赶紧捂住嘴巴,带着从没有过的凶神恶煞:“去漱口!” -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低头。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两人都不算陌生的嗓音,轻敲起门。 “阿闻,你在这里是吗?” “咱们这么久不见,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四下无人的机会可以好好说几句知心话了。” 秦昭明暗骂一声,嫉妒使人头脑发昏。 而薛闻诡异地有些慌乱,从桌面落在地上的时候,双腿软弱无力,若非秦昭明眼疾手快将她捞在怀里,只怕她要跪在地上。 外面见她许久没有回答,沈今川又开口:“阿闻,我知道你还不想理我,但能不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能进去吗?” 薛闻抬头看秦昭明,她跟秦昭明学的第一课就是有话直说,别把委屈藏在心里,但奇怪的是现在秦昭明总把委屈藏在心里。 他们之间有问题,她知道。 但没人教她怎么解决,也没有人教过秦昭明,他们都没有上过爱的启蒙课,只能互相摩挲,怕给对方造成伤害,怕给自己也造成伤害。 “滚!” 她朝外喊了一句,她想着按照沈今川的骄傲绝对不会留下来,等她和秦昭明沟通完,她就马上和他说明白。 还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分明他们从前一辈子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外头确实安静下来,“算无遗漏”的太子殿下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外头那盘旋已久的人说出的一句话却让他勃然大怒。 沈今川面色悲哀,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好似心境又和上辈子等不来人时一样。 他嗓音沙哑,神情复杂。 “阿闻,你当真……当真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了吗?” 秦昭明怒火中烧,便要出门去杀了这个想吃天鹅的癞蛤蟆。 但在他行动之前,手被人紧紧抓住,脑海中好像捕捉到些什么痕迹。 他灵光一现,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向薛闻,祈求一个否认。 薛闻沉默地垂下睫羽,遮住自己鸦黑的眼眸。 - 屋内,雨过天晴的花瓶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六十章 屋内桌案上的瓷瓶被撞倒在地, 如同破碎的蛛网四分五裂。 秦昭明甩开薛闻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压低着嗓音,杀意尽显:“孤去杀了这个信口雌黄的小人。” 薛闻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不知道沈今川究竟发了什么疯, 一定要和她见面。 但偏偏…… ……沈今川说的, 她没有办法否认。 而关于她隐瞒的真相,现如今早就已经呼之欲出, 面对着薛闻的沉默不语,秦昭明拧着眉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凶狠, 却又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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