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田地,已经分发了大半,庄稼人已经开始在忙着春耕。城内的百姓合计了下,虽然前去领的少,但这件事无人不知。 围观的百姓中,分到地的人虽寥寥无几,但朝廷做出的这个举措,无人不拍手称赞。 与自己的利益虽没有关系,但分世家大族,富绅豪强的家产,无人不拍手称快。 江大学士继续道:“新朝的革新,你们都是受益者。你们的善意,我很敬佩。但无辜惨死的人,如今已经不能开口伸冤,无人替他们喊冤了。你们这是在欺负死人啊!” 众人不说话了,好些人回过神来,羞愧不已。 世家大族位高权重,惨死冤死,受他们欺压的人,谁敢替他们说句公道话? 而这些欺压他们的人,跪在这里哭泣,喊几就可怜,他们就忘了曾经受到的欺负,不公。 “律法是替他们伸冤之口,陛下极力促进律法的修缮,补充,争取尽可能做到公平,有理有据,按照律法判案。刑律,户婚律,民律等,都会有大的变革。律法的书,与千字文一样,会免费张贴,发放,你们读不懂,会有人来教你们懂。以后,律法就是你们的依仗。若官员犯法,你们可以上告。地方州府的百姓,撤销路引,通关文书等,不再设置关隘,可以凭着户贴,畅行天下。更可以进京告状,登闻鼓院会挪到京城的城门口,方便各州府前来投递御状的百姓!” 众人哗然,因为路引,村里的人,好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村子,走出县城,所在的州府就更难了。 起初虞昉提出这点时,江大学士他们也有疑虑,怕有利于犯罪之人逃匿。 “首先,犯罪之人毕竟少,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还是多。从偏僻的小道走,不进城不过官道,罪犯同样可以潜逃。我这样做,是为了货物的流通,减少商人的成本,各地的物产能卖出去,百姓在种地的同时,能卖些土产填补家用,让商贸繁荣起来。商贸繁荣增加了商税税收,增加的赋税,一部分用于道路的修缮,维护,百姓服徭役,就不再只是做苦力,官府可以补贴给他们粮食,工钱。一部分用于农桑,兵营。要降低犯罪,首先的是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犯罪之前要考虑一下值不值当。二是增加震慑力,教化。” 江大学士想起虞昉的这番话,心头还犹然激荡着。 雍州军破城已经两月有余,虞昉从未提过登基,封王封侯之事。 以前改朝换代,新帝登基,便忙着各种宴席,各种封赏。追封自己的祖宗,给自己封帝,封后,封后宫。封自己的子孙,封自己的亲信。 天下瓜分殆尽,龙椅轮流坐,皇家天子换个姓氏,权贵新人换旧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 江大学士拔高了声音,激动起来:“你们都要相信陛下的决心,同时,若有涉及到旧案之人,官府会随时召唤你们前来衙门问话,你们无需害怕,衙门并非吃人之地。你们若有冤屈,要提出状告,准备好证词证人证据,到官府投递诉状。朝廷招揽一批会书写的之人,帮助你们写诉状。到时候,衙门会公开审理案件,朗朗乾坤,青天可鉴,让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春日和暖,太阳高悬,天地一片明媚。 围着的人群激动不已,与以前不同的是,他们变得高兴起来,以后的日子,真正有了盼头。 严宗的尸首躺在那里,除了他的家人儿女,无人问津。 “我来,我读过书,我能帮着写诉状!”神色激动的年轻读书人,当即高声喊道。 其他人不甘落后,马上跟着报名。 “我也会呢。”有个貌美的妇人走了出来,她说完便绷着脸,看得出很是紧张。 “咦,她是赵婉儿,是赵甫生的姐姐,我以前见过。赵婉儿进了宫,听说封了贵人,怎地出来了?”有人疑惑地道。 “后宫的嫔妃都放了出来,有些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有些出来自立女户了。”有消息灵通的解释道。 “那他们所言的迫害,诛九族,岂不是污蔑?” “当然是污蔑了,你看跪着的那个小崽子,他粗布衣衫里面露出了细绢,你我从小到大,可穿得起细绢的衣衫?” “陛下.....咦,哪个陛下?”年轻的读书人,还是不放心,迟疑着问了句。 江大学士答道:"至于陛下,当是虞氏新君。” “以前的陛.......楚氏呢?”年轻人不敢再称景元帝,改口问道。 江大学士笑眯眯道:“以楚氏的才情,本事,本该没入掖庭。只看在他曾是前朝废帝的情分上,陛下会封他为皇妃。” “封为皇妃啊?”年轻人念叨了句,没有再多问。 能被封为皇妃,在宫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对楚氏来说,的确不算辱没,而是善待了。 毕竟,虞昉执掌一州军政,比楚定安能干百倍千倍,才被封为皇后而已。 “主事的,跟着前去衙门问话。其余人,都回府去,没人杀你们!” 混乱已经解决,有张仲腾在,邓推官的底气十足,领着差役吆喝,抓捕,驱赶。 躲在角落的黄宗尙,又哭又笑,看得小厮莫名其妙。 “你不懂,你不懂啊。我不用死了,我儿他们都不用死了!” 黄宗尙抹去眼泪。急匆匆朝府里走去,小厮忙不迭跟上前,“老爷,你慢一些,仔细被人冲撞了。” “快快快,回去收拾,我要都交出去,都交出去。” 黄宗尙飞快说着,小厮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要交什么。 “交贪腐得来的钱财!”黄宗尙没好气道。 小厮吓了一大跳,旁人听到了,也跟着吓了一跳。 黄宗尙懊恼不已,缩起脖子赶紧溜了。 虞昉说到做到,黄宗尙早已领教过,这次大张旗鼓审案,她绝不会是虚张声势,而是要真正肃清律法吏治。 要是被人抓住他,去告他的状。与他自己坦白,交出贪腐的钱财,那就不一样了。 黄宗尙跑了一阵,见没人追来,方气喘吁吁放慢了脚步,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你先前可听到了,楚氏要被封为皇妃了?”黄宗尙问跟上来的小厮。 小厮喘着气道是,他当时跟着黄宗尙一道前去雍州府传旨,不由得唏嘘咦了声,“皇妃,这个世道,真是让人摸不透。” “皇妃啊!”黄宗尙也很感慨,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当年,他来回替两人传信件,信物。帝后之间的你侬我侬,龙凤比翼,他还以为会成为一段凄美的情话。 谁知最后,天地旋转,倾倒了过来。 龙变成了笼中金丝雀,凤飞升成龙! 福元殿。 铃兰从外面衙门抱着一卷文书进御书房,想到外面的传闻,纠结了会,问道:“将军,江大学士说,你要封楚氏为皇妃。” 虞昉哦了声,头也不抬道:“是。他长得还不错。” 铃兰跟着点头,“倒也是,很好看。我没听到将军提起,以为江大学士在胡说八道。” 虞昉道:“我当时就随口交代了句…..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到时候别忘记写份封妃的诏书,顺道告诉他一声,他被封为皇妃了,以后要恪守本分规矩!”
第57章 老钱晃悠到了沧浪阁, 值守的护卫认识他,问了句来由,便放他进去了。 正值最美的春日, 太阳从宝塔顶上洒在天井里,花木扶疏,安宁而静谧。 老钱很是不满, 一个废帝,哪配住在这里! 不过虞昉顺顺利利接过了建安城,整座皇宫如以前一样, 毫发无伤,除了小一些。到处都金碧辉煌,花团锦簇。 老钱只撇了撇嘴, 再次嫌弃了一遍皇宫的精致。在他看来,精致就是小家子气, 他还是喜欢雍州府的疏朗开阔。 景元帝极少出门, 偶尔在夜里会在天井里走动,白日时,大多在屋内打坐。 外面有动静,景元帝也不大关注, 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搭着膝盖,像是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宽敞的衣袍,在地上铺开, 老钱差点一脚踩上去。 “怎地在这装神弄鬼!”老钱懊恼抱怨。 景元帝终于回头看来,只拿余光斜了下老钱, 便很快收回了,眉头蹙气, 拉了下自己的衣袍。 老钱愣住,以他的聪明,可以确定景元帝对他的鄙夷。 “你看不起我?” 猜归猜,老钱还是指着自己的鼻子,亲自确定一下。 景元帝并没问老钱是谁,很是平静地道:“我没有。” 老钱松了口气,心道这就好。 只听景元帝又道:“我没看你。” 老钱又一下愣住,问道:“为何?” 景元帝拧眉,简明扼要道:“丑陋,粗鄙,有碍观瞻。” 老钱气得七窍生烟,跳脚骂道:“你才丑!装腔作势扭扭捏捏,小白脸,空有一张皮囊,草包废物!你敢嫌弃老子,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景元帝全然不理老钱,继续闭目打坐。 老钱围着景元帝骂了一通,叉腰喘着粗气走出去了,边走边还骂骂咧咧。 遭受的冷艳嘲讽多了,老钱从不放在心上。景元帝却是令他最厌恶的那种,他看来的那一眼,好像他是蝼蚁,是蛆虫,是浮尘。 哪怕他丢了江山,骨子里依旧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匍匐跪拜在他的脚底下,该尊着他,为他卖命,让他养尊处优,时时刻刻保持雅致高贵。 老钱本是来与景元帝说话,想知道为何桃娘子会不领自己的情,结果落了一肚子的火。 “不拿人当人看,就是长得好看的畜生!”老钱一路走一路骂,突然,他停住了。 桃娘子为何对他始终没有好脸? 肯定不因为他长得丑,他也不是畜生。 但是,他在某一方面,与景元帝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时朝廷直接下旨意封虞昉为后,送来了婚书,圣旨。 景元帝送给虞昉头面,给她写信。 从未管过虞昉是否同意,是否喜欢。一国之后,在寻常人,甚至世家闺秀看来,都是无上荣耀。 只虞昉不同,她是雍州虞氏,是一州军政。她从不佩戴头面,因为她佩戴的是盔甲。 而他的这份真心,对桃娘子来说,便宜又多余,自以为好,实则高高在上告诉她,我欢喜你,你就该接受。 桃娘子不接受,他不敢反对,却也因此心生怨怼。 他跟景元帝一般令人生厌! 老钱如遭雷击,肩膀塌下去,失魂落魄走着,向和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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