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立在外头的小厮招招手,声音冷漠:“母亲,我二人的事就不劳你烦心了。那书香还是清白之身,你给她些银钱,许诺个好人家,就将她送走吧。” “咱们宋府这座小庙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宋母自讨没趣混个没脸,看着仆从说是押送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招惹年姐儿分毫,直叹气,儿大不由娘啊。 “罢了,罢了,娘老了,不得不服老。” * 这时,宋府的大门被侍卫扣响。 “开门。” 侍卫声音洪亮,敲击声如鼓。门房吓了个半死,赶紧派人通知老爷,这阵仗别是抄家吧。 粗暴的侍卫转脸换了个谄媚的神色,“陈将军就是这儿了。” 陈将军率领着人迈进宋府,环顾四周,地方与国公府比不了,就是连四品官员府邸的规制都达不到。 陈怀瑾收回视线,加快步伐,圣旨已降,公主他必须接回去。 通风报信的小厮,两条腿跑出残影,那一行人黑压压的,瞧着就是来者不善。 于是待小厮跑到宋母的院子,提着衣袍,飞快的迈上台阶寻着宋余,直接就在院子里畏惧地说:“不好了,不好了,有侍卫领着人创进来了。” “手中还拿着圣旨...奴才怕是...”小厮话语未尽,押送池年的人转头等着老爷发话,手也慢慢放下来,众人脸上皆是慌乱。 池年坦然的抻抻衣摆,反正要死一起死,总不至于她一个人吃牢饭。就是有些可惜,都要和离了,还要与那负心汉纠缠。 小厮话音刚落,陈怀瑾就踏着大步,浩浩荡荡挤满了宋家窄逼的院落,围了个里外不通。 陈怀瑾察觉到氛围不对,不过再也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陈怀瑾上前抖落圣旨,缓缓展开,瞧见宋余还立在原地,眼神落在宋余身上,“宋大人,皇恩浩荡,接旨吧。” 宋府的人跪了一地,池年还是第一次瞧见电视剧里的场面,不由愣神一秒,后反应过来就要跪地聆听圣意。 陈怀瑾对她眉梢一挑,补充一句:“宋夫人不用跪。本官今日就是为您而来,如若日子过的不顺心,和离就是,何必困于一隅。” 池年身子一顿,揣着一肚子疑惑站在原地,听完了龙纹黄卷的圣旨,不由觉得荒谬。她呆呆地张口问:“我是公主,我爹岂不是…皇城里坐着的那位?” 她曾经还有过找爹的念头,后头一寻思,找爹也许还有后妈,划不来,还不如就此好赖的过着。 陈怀瑾细致地解释:“不错,按照亲缘关系来讲,你得叫我一声表哥。” 池年看着陈怀瑾,这人先是欠自己钱,又是救了自己,一报还一报两人也是平账了,又成了表兄妹。这句表哥她可喊不出来,池年按照礼数唤他:“陈将军。” 陈怀瑾走到宋余面前,两人身高相差无己,气势却浑然不同。 陈怀瑾身上是肃杀冷煞之气,宋余身上却是带着书卷气的清冷,此时高下不分,但也已分明。 两人的眸子都有着势在必得般的锐气,而那位决定局面输赢的无疑就是池年。 陈怀瑾率先擦过宋余的身子,撞了他一下,嘴角微勾,这局他赢定了。 “宋夫人,哦不,我想是该叫您表妹亦或是池姑娘。”陈怀瑾在别人的主场也依然傲然自信,他推开围在池年周围的仆从,自然地站在池年旁边,与宋余对立而站。 “池姑娘,圣上惦记您许久,不如您收拾收拾,我们尽早出发?” 池年沉默地应下无疑是给宋余一个大的耳光。 陈怀瑾:“宋大人,圣命难为,你知道轻重。” 宋余也不示弱,“内人从未见过天颜,本官理应陪同一起面圣。” 池年摆摆手,“宋大人,我们方才那出已说得很明白了。等我回来再跟你掰扯,陈将军咱们走吧。” 宋余紧紧的攥紧拳头,还是意有所指的对陈怀瑾说:“陈大人,男女七岁不同席,您还是有些分寸的好。” 此人狼子野心,那日陈怀瑾与池年间隔不过片刻,再加上玉佩的原因,宋余对他早有怀疑,像他这种卑鄙小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趁虚而入。 池年再未回头,潇洒地抛去所有烦恼,兴冲冲地奔向新生活的喜悦,与孤寂苦涩的宋余天差地别。 宋余跟在她后头,看着池年与陈怀瑾并肩而立,郎才女貌,他险些咬碎了他的银牙。 庶子,自个娶不到媳妇偏生惦记他家的。 陈怀瑾护着池年,前有百姓伸着脖子张望,后有宋余阴沉沉的目光。 陈怀瑾时刻注意着眼前女子,容颜依旧,只眼底淡鸦色的乌青,给她增添了憔悴之意,另看却有着濒临破碎的脆弱美。 “小心。” 陈怀瑾怕她摔倒下意识伸出的手,这才收了回去。他朝后看了宋余一眼,并未压制自己的声音:“表妹,若是想和离,我与你代办即可。” 池年夜里没休息,这时候还是有些疲乏,困倦之意止不住的冒出来。她用手挡着阳光,这几日都是多云密布的天气,猛然出了太阳还有些不适应。 “多谢陈将军。不过,这是我与宋大人的私事,我想还是不劳烦您了。传出去,到好像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攀高枝,您说是不是?” 池年有些受宠若惊,受下他的好意,却没答应。她现在没有发展第二春的念头,就是有,也不会考虑吃窝边草,就算是一颗在头上标明“我很好吃的草”。 宋余能隐约听见此番言语,挑衅的对陈怀瑾暗含鄙视,脸上终于好看许多。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池年瑟缩的躲了躲,搓手捂住冷的发红的耳垂。清晨她吃完热食浑身暖和,现今热气早已消散,没有裘衣抵御不住寒气。 宋余和陈怀瑾同时注意到了,宋余吩咐小厮取来夫人常穿的月白狐狸皮斗篷。 陈怀瑾则顺手取下身上的貂毛裘衣,抖开褶皱将她围了进去。 男子的身量长,池年穿上底部拖着地,行走颇为不便,她好似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额头黑线直冒,就想推拒。 “姑父来时特意嘱咐我,千万照顾好你。若是怠慢了,他定然不满。风寒难防,到宫中换下就是。” 池年张嘴就要再道谢,“陈将军…” 陈怀瑾敏锐地察觉到她故意的撇开关系,皱了皱眉头,反正来日方长。 只要表妹回头与宋余和离,皇帝姑父定然会挑选京中的适龄男儿,择其假婿,到时他徐徐图之即可。母亲本就喜欢年姐儿,有她帮腔去与夏氏说项,总是能成的。 于是陈怀瑾让侍卫把轿撵抬来。这次的仪仗是按照正一品和敬公主的规格来准备的。 拉风的十八神仙绛引幡,黄绸绣满九龙伞开道,后是三马同行的红木祥云八宝香车,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样。 池年踩踏着上马石,登上了铺金镶玉的八宝香车。 服侍的侍女早就准备好了软垫软枕供她倚靠。这两个侍女若无意外,就是宫中安排服侍给池年的人。 池年突然想起青柳,撩开车帘与神情不定的宋余错开视线,笑着对平安道:“你照顾好青柳,到时候我来接她。” 宋余面上缓和的神情又是一僵,全府池年都安排的妥帖,那他呢?真的不要他了? 她不能这样对他。 取来披风的仆从问道:“老爷,披风取来了。” 宋余接过披在自己身上,没看见人家已经有了吗?真是没眼色,他倒是冷了,心冷的发凉。 “公主,我们耽误太多时间了,接下来赶路会快些,争取在午时前赶回,您坐稳些。” 马车平稳的运行,偶有颠簸,却无大碍。池年撩开帘子,看着周遭的风景的一直往后面倒退,她的心又忐忑起来。 皇帝是她只曾在历史书中听闻的人名,现如今她要与他近距离接触,还有未曾见过的亲娘,人习惯某个地方总是会在心里有些依赖。 池年扒着窗框回头往后看,宋余的身影渐渐拉长,她泪眼微湿像是在告别老朋友,唇齿轻启:“宋大人,保重身体。” 话语顺着风声传入宋余的耳朵,他怔楞一瞬,兀得笑了。 看呀,说着放下她的小妻子,心里还是惦记自个儿的。她若不来寻他,他就主动负荆请罪,她还能赶了他去? 陈怀瑾驱马来到车厢旁边,挡住了宋余的大半视线,也挡住了池年再看过去的可能。 * 池年走了,不大的宋宅竟让宋余觉得空落落的。他换上官服,叮嘱平安若有消息就来通知自己,并且盯着宋母将书香送走。 交代一番,他也连忙去往官衙探听宫中的消息。 这头马车过了外宫门,士兵看着领头人是陈怀瑾,上头也交代若是公主回宫,可不必太严格,于是潦草的检查一通,就放了他们入内。 池年神色紧张,观察几千年以来被鼓吹的神乎其神的皇宫。肃穆庄严,城墙檐角都有风吹日晒的年代感,矮矮的人影在这摒神凝气的四方院墙愈发渺茫。 池年的忐忑被宫婢们看在眼里,她们本就是无主的人不受重视,这次分配的伙计还是使了大把银子得来的。 一荣俱荣,她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池年的身上。 于是绿色马甲的丫环开口:“公主别怕,皇后是个好性子,陛下再是和蔼不过。” 她不置可否,努力苟命罢了,皇家能有几分真情。 可真没想到皇帝竟然是个恋爱脑。
第69章 069 倒计时3 宋大人…… 她与皇帝见面的时间不长, 简单吃了一顿团圆宴,就被前头紧急的政务叫走了。 方才的温情脉脉似乎只是一场错觉。但皇帝对于云贵妃的夸奖一直不断,你母妃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才情绝佳...诸如此类。 看来是个炫妻狂魔,对池年的关怀着实不多。总共也就问了她几个问题, 在婆家生活的如何, 你跟你母妃长得都好, 你想你母妃了吗? 真是醉了。 不过走时皇帝说公主该有的待遇她一切都有,就算住不惯皇宫也可以搬出去住公主府。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池年还是等得了的。 应付完天下最尊贵的帝王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皇帝一走她顿时就松懈下来, 还是绿马甲衣服的翠云提醒她:“公主,云贵妃还等着您呢。” 云贵妃就是他娘夏氏,册封的旨意方才刚下来,他娘身子骨吹不得风, 并未挪动还在宫里等着她呢。 “更衣吧。”饭香味都把自个儿腌入味了,换身厚点的衣服再去, 冬日的风刮的人脸生疼。 翠云伺候她重新梳洗后, 挽了个流云髻。这个是宫中正流行的, 发髻高耸如云, 有飞入云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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