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用,” 飞飞挽起她的耳边碎发,交代道,“所以侯爷一来就让福祥去召了太医,太医总有法子,小姐现在不是好了吗?” 找了太医,也就是说,还是惊动了宫里。 罗少知在心里叹气,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小风寒,没想到会病得这么严重,若是贵妃娘娘知道又得担心了。 “小姐。” “嗯?” “皇上赐婚,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怎么这么问?” 飞飞犹豫道:“昨日侯爷来府上时,脸色阴沉沉的,瞧着也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你和侯爷若两情相悦,得圣上赐婚,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两情相悦…… 罗少知及时停下脑海里发散的绮念,叹气道:“是喜事。” 倘若文承真的与她情投意合,这当然是件喜事。 可皇上要的,却不是喜事。 圣旨一下,吴国公府与绛衣侯府喜结连理,皇上想袒护四殿下的意思昭然若揭,争储,便是必然的了。 罗少知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写焦郁之色,飞飞见她忧心忡忡,换了个高兴的话题,“宫里的内侍官说,国公府已经修缮好了,过几天就能搬进去。” 罗少知心不在焉地点头。 飞飞说:“国公府和绛衣侯府只隔着一条长街呢。” 罗少知总算有所反应了,“一条街?” 飞飞笑嘻嘻地说:“日后你想见侯爷可方便多了。” 罗少知尴尬,嘀咕:“谁想见他了……” 不出所料,午后宫里果然宣了召见。 贵妃娘娘听闻罗少知病倒的事急得一夜没合眼,“若不是文承派人来宫里通传请太医,你打算一直瞒着本宫吗?” 罗少知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听训,等贵妃气消了才乖巧地挨近她身边撒娇,“眼看春末了,姑母天一热就睡不好觉,要是知道少知病了一定会记挂,少知这不是怕您担心伤神吗?” 罗少知一贯最会嘴甜讨巧,几句话哄得贵妃娘娘心花怒放。 贵妃心软了,抚摸着她的头发道:“罢了罢了,病消了就好。今晚昭儿会过来,你留在宫里用顿晚膳吧,好些日子没见他也想你了。” 罗少知乖巧应下。 朱昭还不足五岁,性子却比一般孩子沉稳,或许是自小在清妃身边长大的缘故,他不怎么爱说话,有人问什么便答什么,不含糊露怯。 晚膳时,贵妃提了几门功课朱昭都能答上来,贵妃满眼是笑,罗少知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其乐融融,心暖的同时又有些感伤。 若是爹娘能瞧见这一幕,一定会很高兴。 “少知。”贵妃叫她。 罗少知回过神来,“娘娘。” “二殿下和文小姐的婚事将近,你可有打算?” 罗少知想了想,婉言道:“按礼制,国公府自该以礼相贺。” 罗少知聪颖,在大事上从不含糊,贵妃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吴国公追封,动静极大,搬入国公府的那日圣上和贵妃亲临,排场横贯京街。 上赐府邸,金银珍宝,上百家奴,府外禁兵把守,里外飞不出一只苍蝇。 回宫前,贵妃娘娘命婢女将一样东西转交给罗少知,那是一只老玉镯,虽存放完好,但一眼便能看得出年头。 这镯子,罗少知的母亲原先也有一只,是嫁入罗府时婆婆给的传家宝,爹娘离世后罗少知一直将玉镯收存着。 镯子交递后,贵妃没多说什么,叮嘱罗少知照顾好自己,坐上了回宫的皇驾。 偌大的吴国公府,气派辉煌,比原先的罗府大上几倍。园林山水,春日繁花,盛着眼花缭乱,可能让罗少知睹物思情的,就只剩下一对玉镯。 国公府里添了一百来号下人,如何分派这些下人成了让罗少知头疼的问题。 她习惯了飞飞伺候,身边只留一个人就够了,若硬要留也只能留下几个能干杂事的。 先前程之怀从府上借遣来的轻露几人已回程府,院子里乌泱泱的人群里没一个罗少知眼熟的,让他们各自报了一圈姓名年岁,罗少知费大力气勉强记住几个,结果一转身,过了只半盏茶的工夫,忘得一干二净。 最终安排下人的事还是交给飞飞去办了,府里的管事姓齐,傍晚跟着飞飞到正苑找罗少知,说是要和小姐核递府上的账库。 宫里赏的东西是其一,日后世家之间的情礼往来、府内日常开销等都得经由小姐。罗少知瞧见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录一个头两个大,但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又不能撂挑子不管,只得大晚上和飞飞挑灯夜“读”,一个一个核对。 翌日清晨,绛衣侯府来访。 齐管事在前厅十分为难,“小姐还没醒。” 福祥:“啊?” 一炷香后。 飞飞风风火火地从正苑跑到前厅来,见着座上的文承匆匆行了一礼,气吁吁地解释:“劳侯爷稍等,小姐昨夜通宵看账簿,天快亮了才歇下,所以起迟了些……” 天亮才歇下,也就是说,罗少知到这时候睡了还不到三个时辰。 文承没应飞飞的话,他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慌地放下茶杯,抬眸视线在齐管事身上停了停,慢条斯理地问:“你从前是在哪个府上做事的?” 齐管事也不知怎的,只被他看了一眼,背后唰地一寒,不由把腰挺直了,紧张道:“回侯爷,小人从前是在李大人府上做事。” 文承眼尾的红痣微微一挑,“哪个李大人?”
第33章 罗少知赶到前厅, 就见厅里三个木头人杵着,福祥和飞飞罚站似地站在一边,最中央的齐管事满头大汗, 哆哆嗦嗦。 正座上,文承手中端着一杯快见底的茶, 男主人一般端坐着, 神情悠然, “你说在李府当过差,那你可知, 李大人有几房妾室, 几对儿女?” “咳!”罗少知在后侧方出声。 文承坐着没动,白皙修长的指骨在杯沿上轻轻一搭, 懒懒地瞥过来, 风情非常。 罗少知心神一曳,险些失态, 咳了半声行礼道:“侯爷。” 文承这才放下杯子起身,“病还没好?” 他身上穿着的绯色官服,应当是刚从早朝上下来。 罗少知琢磨这人是吃多撑着了吗, 上完早朝干什么不回绛衣侯府, 要跑到自己府上恐吓下人? “有劳侯爷惦记, 病已好全了,”她顾及着还有下人在, 斯斯文文地回答,“不知侯爷特来造访所为何事?” 文承静了大约有三秒,皱眉问:“你吃错药了?” 罗少知:…… 真想一口咬死他啊。 “飞飞, 你和齐管事先下去吧。” “是,小姐。” 飞飞连忙领着满额虚汗的齐管事下去了。 福祥有眼力见儿, 飞飞一走,他朝文承躬了一身,机灵道:“侯爷,马车还在国公府外,小的去看看。” 说罢也麻利地溜了。 厅堂里,只剩下两人。 文承懒懒散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少知想了想,开口道:“侯爷怎么会来国公府?” 文承:“今日上朝,皇上提了几句。” 原来是皇上的意思。 罗少知心里有些失望,没表现出来,客客气气地说:“有劳侯爷特地跑一趟了。” “跑的是马,不是我,”文承凉凉道,说完看着罗少知,蹙眉问,“你那日是怎么想的,烧成那样还不看大夫,想活活把脑袋烧坏吗?” 罗少知也没想到一场风寒会这么严重,自知有错太想当然,但文承的语气她很不乐意听,就扁了扁嘴,小声嘀咕道:“就算烧坏脑袋和侯爷有什么关系?” 文承难得被她噎了一下,顿了小会儿,严肃地问:“你不知道自己烧糊涂了会说梦话?” 罗少知心虚:“我说什么了?” “你——” 文承停了停,别开脸,“那样轻浮的话,我说不出口。” 罗少知目瞪口呆。 她说什么了? 不就是叫了他几声,怎么到他嘴里好似自己在床上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侯爷耳朵不好,想必是听错了,”罗少知皮笑肉不笑,“我睡觉一向斯文,不好说梦话。” 旁人敢拿文承的耳疾说事儿,便是不想要命了,可罗少知虎口拔毛甚是熟练,拔完她还冷笑着道:“侯爷有空说我,倒不如想想自己,是不是放浪形骸,举止不端,做了某些轻浮、难以启齿的事。” 文承的表情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罗少知默哼了一声,心道被说中了吧? 就知道那不是梦,偷偷亲她就算了,居然还来倒打一耙,真是没天理。 文承沉默得很诡异。 许久,他缓缓开口:“我那日……” 罗少知悄悄竖耳。 文承:“那日是你不知轻重,勾我衣衫,我才教训了你一下。” 罗少:? 说完,文承又补了半句:“只一下,你别多想。” 罗少知:?? 罗少知太阳穴突突直跳,理智告诉她,文承这么说应当是在开玩笑,又或是在故意气她,但凭她对文承的了解、凭她的直觉…… 这疯子八成在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文承!”她气得牙痒痒,拳头更痒痒,“你还要不要脸了?!” 文承被她这一下镇住,罗少知压着火气怒道:“侯爷教训人的方式便是偷亲?那若是以后刑部有什么案子,您这个刑部侍郎是不是得把犯人从头到尾溜成一排,挨个儿亲过来?!” 文承:…… 罗少知续道:“就算我不小心勾着了你的衣裳,我那时病着,烧得不省人事,这也能怪罪?” 她郁郁,“侯爷亲了不敢认,还要倒打一耙,如此轻浮不端,堪为小人!” 身高八尺的小人文却庭活了二十年,从没被人这样骂过,脸上神情千变万化。 罗少知骂完火气还没消,怒气冲冲地走到桌边,倒了杯凉茶灌下去,结果喝完觉得哪儿不对,一瞧手里的杯子正是文承方才用过的。 罗窦娥一时恼得想掉金豆子了。 “侯爷回去吧,”她背对着文承,语气委屈到顶,“侯爷若是还想这么欺辱我,以后就不必过来了,罗少知没那么好脾气,由您一次又一次羞辱还能不生气,您不愿认,那日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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