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不认?” “你刚才……” 罗少知一愣,红着眼眶回过头来,文承蹙着一对好看的眉,隔着几步对她道:“你又要哭?” 罗少知赶忙抬手擦了擦眼角,擦完发现手上是干的,一滴泪也没有,又中了文承的圈套。 罗少知气不平,粗声粗气地反驳,“侯爷何时见我哭过,哪儿来的‘又’字?” 文承意味深长道:“你说呢?” 罗少知立马就不自信了。 那日她高烧糊涂,不会真干了别的吧? 她一不自信,文承就占了上风。 文承挑着眉,悠闲地踱步到桌边,坐下后用罗少知方才用过的杯子倒了半杯茶水。 茶水他也不喝,就端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轻点杯沿,徐徐道:“想必你是不记得那日睡梦里都说了些什么。” 罗少知顿时没了底气,“我不过是叫了侯爷名字,不小心扯着侯爷的衣角罢了……” 文承抬眸,玩味地问:“还有呢?” 罗少知努力回想,除了这些她还干什么了? ……她一个烧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的人,能干什么? 文承开了口:“你叫了我的名字,我不应,你便改叫我文三,叫三公子,说想我,说在岭南这么多年从没有忘了我……” 罗少知瞠目结舌。 文承微微一笑,继续道:“你还说……” “别说了!” 罗少知脸颊滚烫,她想象不出这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样子,当时文承听了又是什么反应? 文承当然不会听她的,自顾自地道:“你抓着我的衣袖,我要抽开,你便开始哭,骂我无情、混蛋……” 罗少知听不下去,想要跑路了,这时文承却忽然站了起来。 文承身子绰约,罗少知就见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走到面前时眼睫一垂,朝自己探出了手。 他的指腹暧昧地在她耳侧流连摩挲,罗少知几乎是紧贴在他怀里。 “罗少知。” 文承目光落到她柔软粉嫩的两瓣唇上,低低地问:“你说,我当真是个无情的混蛋吗?” 他眼里有细碎的光,瞳眸被修长的睫羽半遮着,深情而动人,罗少知强撑理智负隅顽抗,然而最终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 想象中的吻却久久没有落下来。 她再睁开眼,只见文承笑得张扬得意,罗少知霎时臊得全身滚烫。 掌心传来清晰炙热的温度,文承没有松手,仍然将指腹轻贴着罗少知的耳侧,饶有兴趣地问:“你在梦中,就是这样期许我的?” “没有……” 罗少知的反驳丝毫没有说服力,心底的想法被脸色出卖的一干二净,向来莹白如明月的脸庞上宛如遮盖了层层红云。 文承离得太近,气息笼罩,罗少知脚下发软,心跳越过理智,感官全部集中到了文承抚摸她的脸颊与耳侧的那只手上。 文承气场太强,她完全被压制住,扭转不了分毫,难堪地低下头,耳尖红得滴血。 那日在梦外,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将微凉的手轻轻贴到她脸侧,然后俯下身来…… “啪!”门外忽地传来动静。 罗少知惊醒,后退一步回头,只见外头一个穿着素衣的丫鬟跪在地上,脚边躺着一堆摔碎的花盆和泥土。 “见过侯爷!见过小姐!” 那丫头似乎是被惊着了,没想到大白天里厅堂里头会有两人抱在一处乱来,更没想到乱来的不是别人…… 总之她是吓得一个劲儿跪地磕头,急得快哭出来,“奴婢只是去送花盆,什么也没看见,还请侯爷小姐饶命!” 罗少知尴尬极了,遮遮掩掩地清清嗓子,低声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谢小姐!” 丫鬟赶紧起身走了,连地上的碎花盆和泥土都没来得及收拾,罗少知看着地上的狼藉隐隐头疼。 怕文承还会像刚才那样瞎撩拨自己,她没敢回头,背对着人整理完心情,将头发挽到耳后,不自在地说:“光天化日的,还请侯爷自重些。” 文承在后头抱臂瞧着她的背影,“何为不自重?” 罗少知心道明知故问,拔高声音道:“侯爷方才那样……随意轻薄女子,便是极不自重。” 文承语气淡淡:“侯夫人怕不是忘了,十日前圣诏暨下,你我身份名正言顺,谈何轻薄?” 罗少知心头倏然一漏,羞恼地转身,嗔道:“谁是你夫人?” 文承朝她挑眉一笑。 罗少知一瞬间就心塞了。 ……这面艳心黑的疯胚子,从哪儿学来的风流相? “圣旨而已,只是婚约,”罗少知偏过脸,故意闷声闷气地说,“以侯爷的性子,想必随时可以退婚。” 假若文承梗直了一条心不愿掺和朝堂皇权,皇上又不会真对他如何。 文承神色静静,对此不置可否。 半晌,他轻淡道:“下次再生病,不可拖久。” 罗少知意外。 文承:“也别想着瞒过宫里,京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罗府,自己小心。” 说罢他就走了。 然而走到厅堂外,文承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莫名其妙地给了那躺在地上的花盆碎片一脚,随即凶恶地从那堆无辜的花土上碾过去,背影阴郁,饱含杀气。 罗少知云里雾里,谁又惹到他了?
第34章 近些日子, 京城里发生的大事让坊间极热闹,要说议论最多的,还得是绛衣侯与吴国公府罗小姐的桃色艳情。 自开春罗小姐回来, 皇城脚下便乐疯了,眼巴巴的都等着看热闹。 罗小姐没叫这些翘首以盼的人们失望, 回京没过几天就从南长街流传出夜会绛衣侯的艳闻, 没多久又在贵妃娘娘的宫里闹着要出家, 凶悍之风一如当年。 但皇上赐婚下诏后,这热闹就变了味。 天子脚下没有瞎子, 这时围观群众再看罗小姐, 便觉得有些可怜了。 绛衣侯疯癫乖戾又浑身是病,先前有光禄寺家的二小姐被这尊瘟神染上, 至今还病着, 罗小姐要嫁过去,便相当于羊入虎口, 只能落得一个“惨”字。 自古红颜多薄命,罗小姐虽作风不端,却是京中貌美第一流, 白白在绛衣侯府蹉跎青春, 可惜可怜。 ——这些乱七八糟的编排, 罗少知大多都入了耳。 吴国公一追封,国公府上行走众多, 来来往往总能传出去些、再带进来些什么,她想听不见都难。 二皇子与尚书府文小姐成婚的前一天,罗少知正懒在榻上看账簿, 核算这趟贺礼出去多少东西,忽地听得屋外一阵喧闹, 隐约还有姑娘的哭声。 天渐渐热了,罗少知在内室独处时只穿了轻薄软衫,头发也没梳簪,听得动静稍稍颦眉,翻身朝外问:“飞飞,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飞飞在外大声道,“没事,逮着几个不规矩的碎嘴子,您只管看书吧!” 罗少知不爱管这些,府上细碎的小事都交给飞飞和齐管事去打理,就应了一声,回身继续看账簿去了。 不一会儿,外头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吵得人耳嘈杂。 罗少知被吵得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无奈地穿好衣裳梳理好头发,出门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苑里,飞飞正在教训下人。 被训的三人是一个中年婆子和两个小丫头,几人跪在内苑如意门外的卵石道上朝苑内磕头,一边哭一边磕,脑门都红肿了。 飞飞满脸怒火地拿着一根烧火棍守在一边,谁动作慢了半拍就朝脚底板下狠狠抽一棍子,动静极大。 罗少知瞧这几人面生,不是常在内苑里伺候的。 飞飞要教训下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人领到内苑来受刑,罗少知便出声叫停,把飞飞叫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飞气在盛头,到了罗少知面前忘了把烧火棍丢了,舞在手上怒道:“小姐,这几个人是东厨里头打杂的!” 罗少知瞧她一副气得快晕过去的样子,失语道:“先别气,东西放下,慢慢说。” 飞飞这才意识到冲撞到主子,连忙丢了烧火棍,压着怒火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是说,今日午后,飞飞去东市饰坊取府上送去修补的首饰,回来时路过一家点心铺子在卖宫里宴供的桂玉糕,想起自家小姐素爱点心,就买了一盒回来送去东厨,想看看府里的厨子能不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来。 飞飞怒道:“结果我去了东厨,这几个碎嘴子不但偷懒不干活,还挤在后井边编排小姐!” 罗少知抬眼看向苑外,被罚的那几人跪在地上抽泣,畏畏缩缩。 “她们编排我什么了?”罗少知问。 飞飞咬牙:“她们乱说您和侯爷的事儿!” 罗少知静了静,点点头,淡淡道:“不用教训。” “小姐……” “将她们的东西一并收拾了,撵出府去。” 飞飞一愣。 罗少知没再给那几人眼神,转身进屋,嘱咐道:“去办吧,办完来我这儿,我有话要问你。” 飞飞讷讷:“是。” 打发几个下人而已,只需交人给齐管事,转达主子的意思。 没多久飞飞就回来了,进来后站在内室帘外不敢动,小声道:“小姐,飞飞回来了。” 内室的罗少知侧卧在榻上,将书摊到一边,却没训斥飞飞,而是半撑起脸颊问:“她们编排我什么了?” 飞飞委屈地看着她。 罗少知无奈:“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你怕什么?” 飞飞立马小跑到榻边,蹲下身子眼巴巴地说:“我怕小姐怪我太凶。” 罗少知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所以她们到底说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飞飞犹豫,罗少知大概猜到那几人说了什么,眨眨眼,低声问:“很难听?” 飞飞用力地点头,“我说不出口。” 连飞飞都说不出口,那想必确实是很难听了。 飞飞:“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您和侯爷都有婚约在身,他们还这样胡说八道,分明是没把小姐您放在眼里。” 飞飞还气:“这事儿要让侯爷知道,脑袋都给她们砍了!” 文承又不是什么活阎罗,一天到晚砍这个砍那个,这几年京里的流言蜚语他难道听得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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