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深深看着她,仿佛要看进这个女人的灵魂里。看她的眼耳口鼻,看她眼中藏得太深的心事,许久,头一垂,对着她红唇,重重亲了下去。 那一刻的亲密突如其来,就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初南都被这份突然吓了一跳。 指尖不知不觉间在他身上划出了好多细细的口子,她被亲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整个人水一样地软了下来,最后就连骂也骂不出声,只能细细地哼着,猫儿似的。 纪延眉心的汗顺着鼻梁淌到了下巴。他目光神很深,隔着小段距离就这么看着她。 近在咫尺的女人有着完美得不太真实的五官,浑身皮肤白得像雪,嫣红的双颊是傍晚被粉色晚霞映着的雪峰。她眉心细细地蹙着,红唇间吐出轻得快没的声音,细听之下,全是他的名字。 “纪延……” “纪队……” “队长……” 床对面的镜子照出男人结实如山脉般的背,山脉微微隆起,在镜子里映出了被人抓出的一道一道的血痕。 可纪延毫无察觉,他所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眼前这女人身上。 初南目光迷离,像是想推开他,又像是想将自己一整个揉入他怀里,最终,女人圈在他后颈的双手一个用力,将纪延圈了下来,嘴上却还无意识地喃喃着:“慢点,停下来……” 这……还他妈怎么停得下来? 纪延不再回应,干脆利落封掉了那双喃喃的唇。 不知多久,好不容易等一切都平息了,附近广场上的广场舞音乐也停了,楼下响起了福婶进门的声音。 房间里终于平静了。 初南细细地喘着气,抱着他腰身的手轻轻抬起来,绕到了那些抓痕上。 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几道红:“疼吗?” “还好,没什么感觉。”纪延抬起身,大手扳起她下巴,借着窗外的月色检查她身子。 刚进门时有点儿粗暴,下手没轻没重的,这一身白皮被生生掐出了好些印子。 纪延检查了一番后,又低头亲了亲她锁骨上的痕迹,嘴上言不由衷地批道:“娇气。” “嫌娇气你下回别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可不行。”他低低地笑了,两人挨得近,那笑音从男人胸口亲密地传到她身上,纪延抚着她汗湿的脸蛋:“初南。” “嗯?” “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空气里似有片时沉默,可这沉默转瞬即逝,仿佛不曾存在过。 初南额上落下了一綹细发,被他一点一点挑到了耳后,挑完了,泛着粉的耳根子又被顺势揉了揉。 这点儿力道把姑娘伺候得舒服了,初南眯着眼:“怎么就那么爱管事?” “就爱管你的事。”纪延又往那唇上亲了亲,“所有事。” “像以前那样吗?” “像以前那样。” “可你以前好讨厌。” “是吗?”他声音里透着点餍足的性感,“哪讨厌?” “什么都想管啊……” 他大概也想起了那些时光,只闷着声笑:“那么讨厌,你怎么还成天就想黏上来?” 真的,不论何时都想黏上去,霸占这个人所有的一切:他的时间,他的视线,他的记忆,要他任何时候都只想着她,要他分了手之后也不得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她要霸占他所有的过去和未来,还有最紧要的现在。 “初南,”纪延更紧了抱着她,厚实双臂将女人又细又白的身子牢牢嵌在自己的身上, “我说真的,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初南闭上眼,呼吸着空气中独属于他的气息。 许久之后,轻轻一声:“嗯。” 这天凌晨三点半,队长大人被屏南所小初忍无可忍地踹下床,顶着星光,将她从“三十六号”又送回了碧海明珠。 初南连走路都没敢太大声,进了别墅后就悄悄摸进自己房间里,模糊了晚归的事实。 吴绮萍是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初南调好闹钟顶着困,强撑着准时起床给吴大佬送行。 大佬对她昨晚的归家时间不提一词,只是在临出门前,淡淡扫了眼她脖子:“天冷了,到我房里去挑条围巾。” 初南了解她妈,平日里是不管这些细节的,此时乍听到这话,初南只觉得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就去摸自己的脖子。 跑到吴总房间里找围巾时,她果然在脖子上看到了痕迹——正是纪延那狗东西留下来的。 混帐家伙,这是想害死她吗?还是知道她妈回来,急于在长辈面前挑明两人的关系呢? 车厢里很安静,吴绮萍估计昨晚睡得不怎么好,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初南刚踏进她房间时就闻到了满屋子烟味,也不知是昨夜抽了一晚,还是今儿一早就起来抽。 两个精神都不太好的人在后车座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车子快抵达机场了,吴绮萍才闭着眼,按下了旁边的开关,将前后座的隔音板缓缓升起。 前头一声轻轻的“咔”,偌大的后座变成了一个绝对密闭的空间。 这是有话想说的前奏了。 只是吴绮萍的眼睛还闭着,看起来不像是说要事的样子:“又和纪家那小子搅到一起了?” 初南一顿。 当妈的仿佛没察觉到女儿的僵硬,又淡淡地接着道:“不是几年前早分了,怎么还吃起回头草了?” 她睁开眼,后脑勺靠着座椅靠背,慢慢地转过脸来。 虽然早料到了她妈会知道这个事,可初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偶然遇到了。” “偶然?” 初南没回话。 “分手十年,十年里你让小辛夷关注他的每一场行动,是余情未了,还是想随时找机会复合?偶然?”吴绮萍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明显不相信,“断了吧,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在这个档子口重新接纳你。” 初南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前阵子怎么往人身上黏人家都不理你,几天后莫名其妙就在酒吧里亲上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吴大佬竟对闽城的事宜了如指掌,初南并不奇怪:“看出来又怎样?他说了是我男朋友,就是我男朋友。” “也不管这‘男朋友’是为了什么来的、是怎么被你那点技俩骗来的?小南,要不是你刻意引那姓朱的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你以为小纪能重新接受你?” 初南:“有关系吗?” “没关系吗?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吴绮萍语气重了起来,“你现在这样,能给他带来什么?就这张脸,那一点臭钱,人家瞧得上吗?要不是念着点旧情谁会在这关头站到你这边?小南,十年前妈就告诉过你,我们家的事不要把老纪家也牵进来,他们那种普通人家,别……” “我会保护他。”初南斩钉截铁。 “你拿什么去保护他?” “拿我组建‘三十六号’的能力。” “组建三十六号的能力?”吴椅萍笑了,气笑的。 她昨晚一夜没睡,在二楼房间里熄着灯抽烟,她看到自己的女儿三更半夜被个男人送回来,她不像正常的家长那样担心女儿是否会被人占便宜,她只担心那个一腔硬气、跟他爸一样耿直的年轻人,担心十年前老纪因为她家而出的事会再一次在这年轻人身上上演。 可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一个个把自个儿的命当儿戏! “我告诉过你的初南,自顾不暇时就别把外人招惹进来,可现在你告诉我你把人拉进来了、就打算拿着那点儿能力去保护他?你那点能力就连保护自己都不够!你……” “行了,不就是没像你吗?” 吴绮萍一怔:“你说什么?” “没像您一样,”初南口吻淡淡,脸转向窗外,映在车玻璃上的,是一双平静却略有疲惫的眼,“在丈夫失踪个几年就忙不迭地改嫁,没像您一样,有了新家庭有新事业还有个可可爱爱什么都不知道未来只有庄康大道的小儿子,所以当看到我几年后又和初恋重新在一起,您被惊到了?” 吴绮萍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也一样。”初南降下车窗,从包里掏出烟盒打火机。 可烟还来不及挑出,前方突然又“咔”一声,隔音板降下来了。吴绮萍冷硬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停车。” 司机被吓了一跳,可很快就听了令,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吴绮萍:“滚。” 司机一愣。 初南讽刺地牵了下唇角,在司机还犹豫着吴总到底是想让谁滚时,推开车门,滚下去。 薄凉的秋风卷着凉气朝她脸上拍过来。机场高速,面前是来来往往的车流,不见行人,只见车。 整个世界如同一个由无数庞大而冰冷的移动机器拼凑而成的闹剧,闹剧错乱无序,以至于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楚未来和过去。 面前的车子迅速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风里。 初南只身靠在风中的栏杆里,想起吴总刚刚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冷漠地笑了一下,在高速上,点燃了刚在车里没来得及点上的那根烟。 她们短暂的母慈子孝永远只能维持十二小时不到的时间,从十年前父亲没了音讯开始,她知道吴绮萍爱她却又怨着她,她对吴绮萍其实也是同一个想法。 父亲失踪三年后,吴绮萍再嫁,借着时代的东风婆家的资源又是搞房产又是搞金融最后还乘风搞起了文娱产业,事业风风火火,人舒心了,对往事自然也就看开了。 看不开的,似乎只有她一个。 十年了,只有她初南一个。 其实对于吴绮萍再婚,初南完全可以理解,她甚至替她开心——所有人都有摆脱过去迎向新生的权力,她家吴总凭什么没有? 可她讨厌所有摆脱了过去迎来了新生的人,再回过头来劝她挣开过去的泥潭。 “妈妈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你爸不可能再回来了。” “忘了吧,小南。” “忘了吧。” …… 忘了?呵。 现在让她忘了,那当年用尽手段逼纪延分手是为了什么?凭什么让她不到三十年的人生里就失去纪延十年?凭什么让她在最痛苦的时候连世上最后一根浮木也放掉? 凭什么让她爸只能活着承受所有人的遗忘,或是死了连墓碑上都没人去替他刻上一句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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