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嘉云那张姝丽的脸,这张脸明明只配去做公主,如何压得住气势,成为帝王,燕骞万万想不到,嘉云把他拉下来之后,居然是自己坐了上去。 燕骞破口大骂:“嘉云,你这个篡位的乱党,朕要杀了你。” 几月之前,他们还是至亲的兄弟姐妹,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其实此时也是一样。 皇家的成王败寇,谁不是血脉相连。 嘉云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轻声道:“你有资格来骂我啊,你这个弑父的小人。” 燕骞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他身子一抖,只有牢牢握住柱子才能勉强站立,他心虚地狡辩:“朕没有。” 嘉云的目光平和地落到燕骞身上,眼底透着刻骨的残忍,她慢悠悠道:“不知道你晚上会不会被冤魂索命呢,不知道父皇会不会亲自来见你呢,我的好皇弟,你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燕骞捂住耳朵,瞥到嘉云脸上那一抹看更多完结文加Qqun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清晰的笑的时候,他疯魔得厉害:“嘉云,你这个疯子,疯子,放朕出去。” “燕骞,你身上的这件甲胄,防得住人,防得住厉鬼掏心吗?” 嘉云还在继续,还在继续说着那些燕骞根本不想听的话,他也不想这样做的,谁叫父皇迟迟不肯下定主意,他才会杀了父皇的,这不能怪他,皇室争斗,无外乎如此,只要他赢了,史书怎么写,都是他来决定的。 可现在……燕骞的视线触到嘉云,又猛地收回,他输了。 他不能就这样输了,他要东山再起,嘉云已经下了自尽的旨意,转身离去的时候,燕骞忽然阴恻恻地笑起来,“嘉云,行以南是朕的人,朕死了,他也得死。” 嘉云费心得到行以南,不可能对他半点情意也没有,燕骞想,这是他手里唯一的把柄。 嘉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那你先下黄泉等着他吧。” …… 出天牢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丝如线,落到嘉云的眼中,很像一团又一团缠绕在一起的乱麻。 嘉云盯着看了一会儿,准备冒雨赶回宫中,暮雪撑着伞将嘉云护送上了马车,马蹄踏在青石板上,传来的声音也透着湿气。 入了宫门,雨渐渐停了。 红墙从眼底掠过,嘉云忽然问:“行以南呢?” 暮雪答:“暂时安置在飞燕楼。” 那日行以南晕过去之后,嘉云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快意,再也没有瞧过地上脸色惨白的人。 底下的人拿不准公主的心思,来问了暮雪,彼时公主府的人已经全都迁进了宫中。 暮雪想着,公主肯定是不想要驸马的命的,不然早就一箭将驸马射死了,但公主肯定也不是想好好留着驸马的,折磨的可能性最大。 于是暮雪自作主张让人请了大夫诊治了行以南身上的伤,接着又将行以南安排进宫,住在跟冷宫差不多的飞燕楼里,只等着嘉云什么时候想起来。 嘉云问完之后,又不说话了,暮雪硬着头皮道:“陛下可要过去?” 嘉云轻嗤一声:“过去做什么?” 暮雪:……好吧。 不过没到一会儿,嘉云就反悔了,她吩咐改道,要去飞燕楼。 马车停在楼外,暮雪也被勒令在楼外等着,嘉云一个人往飞燕楼走去。 除去冷宫之外,就属飞燕楼离长乐宫最远,明明是一样的雕梁画栋,却显得格外冷清,檐下有燕子窝,偶有一两只燕子飞过。 嘉云要见的人,此时就站在廊下,看着那些高飞的燕子。 行以南身边跟着个内侍,也是暮雪怕他死了,派过来的。 那内侍被嘉云一个手势打发了,行以南终于发现了身后的动静,映入嘉云眼帘的是行以南惨白冷淡的脸。 疏离至极,谁能想到他们是夫妻,也曾鸾凤和鸣过。 “陛下到了。”行以南冷声道。 “你比燕骞更能认清楚形势。” “陛下过来……是想再给我一箭吗?”行以南说话的时候,掩在厚重披风下的手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自己的腰腹,伤口还没完全痊愈,透着死去活来的痛。 嘉云和行以南面对面而立,嘉云道:“燕骞已经被朕处死,临死之前,他让朕记得带上你。” 明晃晃的威胁,行以南却不为所动,他抬眼看向嘉云,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那么,就请陛下赐死吧。” “他自然可以死了,朕已经毁掉他最珍爱的东西,折磨够了,可是你,”嘉云的手同行以南的手覆到一起,带着彻骨的寒意,“驸马,你最珍视的东西,还留着呢。”
第3章 第三章 ◎……◎ 前面的路仿佛望不到尽头一般,林太医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听闻新帝喜欢悄无声息地处死人,他绞尽脑汁,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都没想到,自己到底什么地方酿成了大错。 可若不是要他死,又何至于将他领来如此偏僻荒凉的地方? 林太医浑浑噩噩,领路的内侍却忽然停了下来,他道:“林太医,到了。” 林太医如梦方醒,他抬头看向悬在高处的匾额——飞燕楼。 他一时想不起飞燕楼到底住了谁,新帝是原来的嘉云公主,后宫空无一人,只是听闻公主有个极其宠爱的驸马,但这驸马不识抬举,竟然背叛了公主…… 总不能是那位被公主厌弃的驸马住在这里吧。 林太医进去之后,那位内侍就停在了外面,林太医惶然之际,居然看见了新帝的贴身侍女。 暮雪将人领到内殿,初春的天气,这渺无生气的内殿,居然比外面更要冷上几分。 为何不点炉子? 林太医有这样的疑问,很快,床帐被人拉开,林太医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满手是血的新帝面色不虞地坐在床边,在她身侧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暮雪朗声提醒嘉云:“陛下,太医到了。” 言外之意是,嘉云要是不想让驸马死的话,还是让太医上前诊治一二吧。 嘉云微微颔首,一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盯着手上快要凝结的血发愣。 暮雪见状再次开口:“陛下……” 嘉云不耐:“让他过来吧。” 林太医忙不迭地提着药箱过去,暮雪也走到近前,她接过旁人递上来的湿帕子,想要为嘉云擦拭干净手上的血迹。 嘉云直接将帕子抢了去,动作慢条斯理的,却处处都是烦闷,擦到最后,居然发出一声冷笑。 好个行以南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是真的想死? 这一声冷笑让正在查看情况的林太医一抖,嘉云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他,嘉云冷声问:“死了?” 林太医心惊胆战地回:“陛下,人还没死。” “那朕可太失望了。” 啊?林太医有些茫然,那他还治不治? “林太医,请继续诊治,陛下在外间等着你回话。” 嘉云不知道何时挪到了外面的椅子上,听见嘉云的吩咐,林太医终于松了口气,专心为床上的男子诊治。 男子的箭伤说严重也不严重,是那射箭之人留有了余地,事先处理的大夫是个好手,这一次出了这么多血,大抵是因为有人在伤处使力所致,只要再重新包扎,好好将养,也就没事了。 听完林太医的话,嘉云不快道:“你是说他一心求死了?” 林太医的目光扫过嘉云的手,居然不是陛下做的吗? 他跪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臣不敢妄下论断。” 嘉云冷哼一声,显然并不满意这个论断,正在林太医犹豫要不要改口的时候,嘉云又道:“开方吧。” 行以南不能就这样没命,想带着他的傲骨死去,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是。” 林太医跟着暮雪出去的时候,恰好瞥见嘉云从椅子上起身,看样子是要去瞧床上的那个人。 床上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林太医瞳孔微缩,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看来当初公主执意要这个驸马,是动了真情的。 “除了喝药换药之外,还有别的什么要注意的吗?”暮雪问。 “殿内……太冷了,最好是烧个炉子,要是发了高热,病情会更加糟糕。”林太医据实已告。 “好。” 暮雪点头,已经到了门口,依旧是那个带林太医来的内侍送林太医回去。 …… 行以南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最严重的要数被嘉云射伤的地方。 行以南想要抬手碰一碰,手却被什么束缚着,只能抬起来一段距离,根本碰不到伤处。 行以南一愣,他又试探着拉了拉手,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有些像锁链,有人将他锁在了这里? 行以南一头雾水,一双明眸里也只余下些茫然,眼前忽然亮起来,行以南被迫聚焦—— 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内侍捧着烛台到了他面前,见他睁着眼睛,欣喜道:“驸马醒了。” 驸马……好遥远的称呼。 借着烛光,行以南终于看清了他现下到底处于怎样的情形中—— 从床的四个角落里蔓延出来四根铁链,分别将他的双手双脚锁住,他整个人都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行以南哑着嗓子问:“这是怎么了?” 旁边有一只素手撩开垂下来的床帐,烛光之中赫然出现嘉云的脸,嘉云生的好看,此时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的惊为天人,行以南恍惚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他没有料到嘉云还在殿内,失神之间,嘉云已经接过烛台坐到了他的身边。 行以南记得有一次,他跟着先帝打猎受伤,醒来的时候,嘉云也是这样守在他的床前。 他几乎以为时光倒流,嘉云也会温柔地问他一声:“驸马,觉得如何了?” 但事实却是,尽管被烛光拢着,嘉云的眉眼依旧是冷的,她的手指顺着那根缚住他右手的铁链慢慢往上,摸到了他的腕骨处,嘉云道:“太医说驸马意欲寻死,朕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寻死? 行以南想起昏倒前的事情,他的手和嘉云的手一同放在伤处上,嘉云的手格外凉,行以南一时不留神,手上没有收住力,才让伤处天崩地裂重新出血。 根本不是像嘉云口中所说的那样。 行以南道:“我没有寻死。” 嘉云笑了一声,轻飘飘道:“谁信呢。” 行以南没有出声,嘉云继续道:“驸马,谁还会信你呢?” 总之,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是嘉云了。 留在行以南身边伺候的回影将药端上来了,嘉云可不打算亲手喂行以南喝药,她起身让开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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