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仆二人却同时犯起难来。 行以南的脸色更加惨白,他小声道:“我不能起身……” 嘉云大发慈悲地将钥匙丢到床上,回影麻利地将行以南双手上的铁链松开,等到行以南喝完了药,殿内只剩下嘉云和行以南两个人。 嘉云俯身到行以南面前,抓起行以南的右手就要用铁链套住,行以南挣扎着,却被嘉云轻而易举地按住了。 行以南在病中,没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可他微微一怔,也不至于这样轻易就被嘉云制住了,嘉云钳住他胳膊的那只手,犹如铁臂。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会武功?”行以南迟疑地问。 “驸马,你我曾经是枕边人,这你都不知道?” 不光是这个,关于嘉云,行以南还有很多不知情,右手被重新锁住了,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嘉云已经再拿行以南的另外一只手了,被人这样锁在殿中,行以南心中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悲凉,他颤着声音道:“我没有要寻死。” 真可怜啊,他当日成为新科状元,嘉云要召他为驸马,他好像就是这么可怜。 嘉云喜欢他的可怜样,里面没有背叛,只有对嘉云的绝对服从,再来一次,嘉云照样还是能将行以南逼到那样的地步。 “驸马,我不在乎。” 嘉云看着床上动弹不得的人,钥匙在手心里晃了晃,她试着拽了拽锁链的一端,有些失望,这样的姿势还不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第4章 第四章 ◎侍君◎ 一连好几天,林太医都在往飞燕楼跑,陛下应当是不想要……驸马的性命的,但只那日在内殿见过陛下之后,陛下再没来过。 林太医也无法揣摩那高位上的人的心思,他提着药箱,只管尽着医者的本分,回影出来接他,两人这些日子已经熟悉了,林太医随口问:“……情况可好些了?” 他不知道到底要如何称呼里面的人,驸马?听闻陛下的逆鳞就有她曾经是公主,是个女子,驸马与公主挂钩,陛下想来不会喜欢这两个字,保不齐被她听见,还要被她处置了。 娘娘?那更是无稽之谈,于是每每提到里面的人的时候,林太医总是含糊带过去,跟回影无形之间有了默契。 回影踏上长廊,轻声回道:“好多了,亏得林太医医术高明。” 受了这样的吹捧,林太医心中也没有多少喜悦,只是礼貌一笑。 回影推开内殿的门,热气袭上来,殿内不止点了炉子,还烧了地龙,要是换了往日的娘娘,这可是上上恩宠,但无奈,床帐中央躺着的是个男人。 他有些摸清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是想羞辱人吧,废帝都已经自尽身亡了,更何况实实在在背叛过她的,驸马。 陛下不会让这位驸马安心的。 林太医将药箱打开,取出要为行以南换的药,他对回影道:“可否拉开床帐,让我换药?” 回影有些为难,林太医料到了,他来的这几日,一直都是隔着床帐看人,每每他想靠近之际,还会被回影拦下来。 以前也就罢了,看或是不看,都没什么妨碍,但今日是要换药,马虎不得。 林太医拿着手里的纱布,朗声道:“只是换药而已。” 良久,床帐之后,传来沙哑的男声—— “有劳太医,留下我自己换吧。” 床帐之后,行以南被铁链用一个分外难堪的姿势锁在床上,这样的情形,光是被回影一个人看见就够了,怎么好叫太医再看见。 他从来没有想到,嘉云会对他干出来这样的事情,原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翻身,要一直被嘉云压着。 从前是公主的权势,如今是帝王的权势。 自己换?这不是胡闹吗?林太医道:“不行。”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嘉云到了。 殿内很暖和,她脱下披风由暮雪捧着,一路到了床边,觉得眼前的场面分外有趣,她问:“做什么?” 嘉云是悄无声息地进来的,陛下到哪里都会有通传,但偏生刚才没有,嘉云的声音让林太医吓了一跳,他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嘉云这几日又在前朝后宫杀了不少人,身上都还带着血腥气,这个太医怕她是应该的。 那行以南呢?行以南会怕她吗? 她这个驸马,可是分外地不卑不亢啊,嘉云眼里闪过兴奋,她很想看看行以南的反应,她绕过跪着的太医,走到了床边,身影隐入床帐不见了。 嘉云在床边坐下来,方才淡去的疯狂又被行以南勾了起来,嘉云柔声问:“驸马,你猜我刚刚干了什么?” 她语气熟稔,带着与人分享的喜悦,再平和不过。 可行以南清楚,嘉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行以南闭着双眼,不打算搭理嘉云,但很快窒息的感觉传来——嘉云命人又加了根锁链,就系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拽一拽那根铁链,就能轻而易举让行以南濒死。 很难受,行以南不由自主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嘉云,他心里一跳,沉声道:“陛下刚刚杀人了?” 嘉云不以为意:“我亲自动的手。” 扬起右手,虚虚握成拳,方才那把短剑就是这样被她拿在手里,杀死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要来顶撞她的人。 有些血溅到了她的手上,透着温热,无端让嘉云想起那日从行以南身上涌出来的血,她心思一动,这才过来的。 行以南垂眸,不悲不喜道:“那陛下也是想亲手杀死我吗?” 他背叛嘉云的那一日,就想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即使是这样的结局,他也心甘情愿地接受,总好过待在公主府里当一个不能入朝为官的驸马。 他终究是死在他的仕途上的。 这样很好,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行以南在等着嘉云杀了他,没有人比他更懂嘉云,嘉云眼里揉不得沙子,尽管他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但他明白,那些人多半都已经死了,包括曾经的新帝。 他也是要被处死的,只分早晚而已。 “陛下,杀死我吧。” 眼前的人一心求死,想让嘉云全了他的心愿?可是嘉云想,她并非什么好心的人。 素手拢住行以南的脖子,底下是有些硌手的铁链,将行以南锁在这里,可比杀死他有趣多了。 “驸马,你是知道我的。”嘉云灿烂一笑,沉闷的内殿仿若有春光照进来,“我向来杀人,只在他们最重要的东西被毁掉之后杀。” 杀废帝之前,嘉云告诉他,幺污儿而漆无二吧椅欢迎加入每日更新他那所谓的权势只是黄粱一梦,如今已经是她的了,所以他可以去死。 可是行以南凭什么去死啊,她早已经为他量身定做了最好的,死去的方法。 行以南冷声道:“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一切,早就在进公主府的时候被粉碎了。 “你有的。” 嘉云不再看他,反而问起床帐外的人:“林太医,方才是要做什么?” 林太医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有所欺瞒:“换药。” “换药啊……”嘉云一顿,继续道:“那怎么不上前来。” 陛下有令,林太医不能违逆,他应道:“是。”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抵是林太医在准备,很快,脚步声响起来,一步一步,在朝着这边靠近。 行以南绷紧了脊背,心内一片惶然:“陛下,不要。” 他不能再让旁的人看见他这副样子被拘在这飞燕楼之中。 嘉云没说话,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为什么不要? 情急之下,行以南奋力握住嘉云的手,指望着嘉云能够心软。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马上就要被人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在行以南心里彻底崩塌。 嘉云盯着有几分呆滞的行以南,挣脱了他的手,探入了他的后背,他的脊背绷着,像拉起了一根弦。 嘉云一寸一寸地抚过,终于大发慈悲道:“停。” 刚在床帐外面站定想要掀开帐子的林太医依言停了下来,他有几分茫然,“陛下?” “将药留下来,朕会替他换。” “是。” 暮雪和回影一同送林太医出去,行以南绷紧的弦松下来,脊背也塌了下来,压住了嘉云尚未抽出的手。 他一愣,对上嘉云似笑非笑的脸。 她又重新摸着行以南的背,手指还是碾过那一节一节的骨头,“驸马的傲骨,难道不重要么?” 行以南没有回应,嘉云俯身下去,贴着行以南的耳朵轻声道:“只是这样,驸马就招架不住了?” 她笑了一声:“我还有更多花样等着驸马呢。” 不过是被锁到了床上而已,居然就有这样大的反应,她这位驸马,似乎格外注重脸面呢。 “驸马,你的傲骨,会在我这里碎掉的。” 犹如恶鬼低语,让人无端生出来一层冷汗。 嘉云不会杀死他,她准备了更多的东西,行以南握住掌心中的铁链又松开,这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行以南冷声道:“嘉云,我不会碎掉。” “也许吧。”嘉云并不在意,她不打算走,守在床前仿佛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行以南一样,嘉云道:“今晨,新上任的礼部尚书上奏,说朕的后宫空无一人。” “朕告诉他,朕的后宫尚有一位侍君,不算空无一人。” 从前在公主府时,嘉云养了两三个男宠,多半是用来气他的,就算是把他们三个全都召进宫中,也不止一个侍君。 嘉云口中的侍君,另有其人。 阴影罩着行以南,嘉云继续道:“朕从此以后,要叫你侍君了。”
第5章 第五章 ◎……◎ “为什么?”行以南喃喃道,他背叛了嘉云,依照嘉云的性子,应该会直接杀了他,可嘉云非但不杀他,还要将他以侍君之名,留在她的后宫里。 行以南的眼睛里面一片茫然,他第一次琢磨不透嘉云的心思。 嘉云轻嗤一声,看来她方才的话,行以南是没有听进去半分啊,手上还有方才摸到的骨头的触感,那样坚硬,不会轻易被折弯的。 可嘉云偏不信,这世上怎么会有折不弯的东西,即使是有,也不可能在行以南的身上。 嘉云捻了捻手指,想象着那些傲骨在她的计划下一寸一寸地碎掉,她就莫名其妙有种愉快的感觉。 嘉云道:“暮雪,将林太医留下来的要换的药,拿进来。” 新加的这一根铁链,就出自暮雪的手笔,暮雪是嘉云的亲信,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行以南在她面前避无可避,因此他没有那么抗拒,问出去的问题得不到答案,他就不继续问了,甚至是不发一言,安静得像个死物。 暮雪捧着托盘进来,托盘里面不止是纱布和药,还有烛台,周围围着床帐,实在是太暗了,陛下要是想亲手为行以南换药的话,恐怕得点上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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