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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老秦便炸了毛，恨不得将父老乡亲们都拉过来好生评评理。 “这怎么能说算就算了呢？你是不知道啊，我看他可怜，放跑了他好几次，结果呢？还是回回都看我老秦好说话，偷我家肉，这一回两回的便算了，次数多了，谁受得了啊。” 他这么一说，语气也颇为委屈，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局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嘿，臭小子你——” 不曾想那小少年竟是直接发力用双腿钩上了老秦的手臂，像是只八爪鱼般攀上去，想要发狠地咬上他的手。 老秦下意识便是松手将人给甩了出去，这一声摔得很响，赵岁欢隐隐地好似听到他发出了声闷哼。 “等等——” 老秦后怕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松了口气。 只是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若是方才真被他来上一口，恐怕得脱层皮，这种没人管教的小子是最难缠的了。 他刚想真要教训教训他，结果便是听到了声女子清脆柔软的声音，愣了愣。 回头，众人便是已经让出了条道儿来。 老秦这才瞧清来者。 雁门就这么大，其实他还当真是认识这个姑娘的。 但说是认识，其实也不过只是眼熟罢了。 古阿婆在雁门待了一辈子，前些时候带着小孙儿去找儿子回来，便总是将自己在路上碰到了个仙女儿的事情说了个遍。 所以他们这些人其实早就认识赵岁欢了。 但这也是他头一回近距离地去观察这位被古阿婆夸得不能再夸的年轻姑娘。 她的腰肢挺得很直，穿着身素雅的衣裳，外面套了件大氅，瞧着应当是十分保暖的。 若是寻常人恐怕都能显得丰满了些，在她身上却还是瞧着有几分单薄。 模样那在雁门那还当真是一等一的好，至少他老秦在雁门卖肉这么些年了，还从未见过生得这般好的姑娘，可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面儿上带了点病气。 下意识的，老秦的语气便放缓了起来，怕说错了话：“是……赵姑娘吧？” 只见女子点点头，又上前了几步，剪水双瞳却是落到了正趴在地上被人摁住了的少年身上。 他瞧着当真倔强，似乎也并不觉着自己有何处做得不对，拼命地挣扎着。 甚至赵岁欢都不知晓他能否说话，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像只受了惊的野兽在拼命喊叫，没说出一个字来。 老秦读懂了她的眼神，“赵姑娘这是想帮他？” “他偷了你多少银两的东西？我帮他补上。”赵岁欢没有否认。 一瞬间老秦便觉着自己的老脸好似有几分挂不住了，“这、这怎么能行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几块肉而已。” 人家的心肠这般好，他一个大男人却在这里揪着个小孩子不放。 但赵岁欢却还是摇摇头，从腰间取了银子递给老秦，“收着吧，大冬天的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这样吧，您看多的银钱也不用找给我了，帮我装上些肥瘦相间的，我正好也要去看古阿婆。” 赵岁欢这般一说，老秦便觉着这钱接着也没那么烫手了。 连忙点点头，诶了一声，就接过钱去忙活了。 看着她蹲在了小少年的面前，方才压着他不让他动弹的几位老乡便是松了手。 他浑身紧绷着连连后退，正打算拔腿就跑时却是对上赵岁欢的眼睛，多了几分探究。 这双眼睛清澈干净，赵岁欢竟是觉着自己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好奇。 她朝着他的腿伸出了手，小少年吓得吼了一声，抬手便狠狠给了赵岁欢的手一下。 一旁还未散尽的人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不是好心没好报吗！？”有人替她愤愤不平了起来。 赵岁欢忍痛颤了一下，看向手背便发现上面多了几道渗血的抓痕，他还当真是用了力气。 下一秒，周宁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再次钳制住了他。 任由他如何拳打脚踢都没半点用处。 周宁可不是那些朴实的老乡，一只手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双手擒住让他没半点还手之力。 他好似也是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便老实了。 可那眼神怎么看都在伺机准备反击。 在周宁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赵岁欢却是抿唇笑了笑。 “赵姑娘，装好了。” 接过了老秦递过来包好的肉后，赵岁欢道了声谢，便是朝周宁笑道：“走吧。” “主子要去哪儿？”周宁提着个麻烦，就当看不见他要吃人的目光般，丝毫不受影响。 ‘你不是说这儿来了位神医吗？咱们带他去看看。“赵岁欢伸手落在小少年的头上，揉了揉他脸上的污痕，帮他把乱在脸上的头发理了理。 周宁发现，这个少年浑身都僵住了。 还当真是奇了。 对他凶些倒没这么大反应，反倒是主子对他温柔几分，他好像绷紧了似的。 周宁应声后，便是带着赵岁欢去寻那位没个固定场所，只是随处摆摊的神医。 随着几人离开后，看热闹的人群便是散了。 “王爷，您不去见赵小姐吗？”周澈跟在男人的身侧，发现他根本就从对方身上收不回目光，但同时也一动不动，似块石头。 他却不同，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周宁一眼。 他可还记着上次周宁挟持他的仇。 楚祈摇摇头，“不了。” “可……” 周澈不是很明白。 王爷好容易找到这里，然后大费周章地将那个小少年引到赵小姐面前，结果面都没露一个就打算走了？ “我什么都没做。”已经看不见赵岁欢的背影了，楚祈缓缓地收回目光。 他只不过是让人引着那个少年嘴馋了肉，后面发生的事情，便都是顺其自然的了。 有的时候，人有缘便是有缘，强求不得，却也拦不住。 与此同时，赵岁欢已经站到了那摆摊的神医面前，那人放下了挡在面前的医术，露出了抹淡淡的笑来。 正是沈之柳。
第40章 追求者 这神医瞧着分外面生, 看向赵岁欢的眼神，却叫人觉着好似熟稔。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含着深深的笑意，好似还有几分意味深长。 有些莫名。 “姑娘今日来寻我, 那可是找对人了, 我行走江湖多年, 还从未有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说着，他便是殷勤地招呼着赵岁欢落座。 结果却是瞧见她让周宁将小少年引到了位置上, 强迫着坐好。 “嗯？”沈之柳笑容僵在脸上。 “不是我, 是给他瞧的。” 尴尬从沈之柳的脸上一晃而过，他干咳了一声, 又挪着步子坐了回去。 赵岁欢却是没有忽略掉他细微变化的神情，似不经意地问了句：“神医您是为何觉着是我要就诊？” 沈之柳神态自若, 好似当真只是不小心那般：“见姑娘走在前面, 不小心误会了而已, 毕竟前几日早晨您身旁这位可是专程来问过的。” 顺着沈之柳手所指, 正是周宁, 而他点了点头。 赵岁欢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狐疑。 趁着沈之柳给小少年问诊时, 赵岁欢这才观察起了这位所谓的神医来。 瞧着十分年轻，也没什么神医的架子或脾气, 反而很好相与的样子，不太是她所见过的寻常神医的模样。 以前她见过的那些自诩神医的人总是脾气古怪，要求甚多。 况且此人还断着双腿, 怎么瞧都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不过只把脉了片刻, 沈之柳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心中有了定论, 提笔写了起来。 “小姑娘营养不良，主要是需要补一补, 再就是挨了冻需要注意保暖，不然现在瞧着没什么大碍，老了可要落下病根。”沈之柳开了个最简单的滋补药方，用笔隔空点了点小家伙露在外面泛红的脚。 小孩子年纪小，也不适合大补。 说着，周宁与赵岁欢二人均是一愣。 ……小姑娘？ 尤其是周宁，脸色有些尴尬。 他可是方才将这个小姑娘当作浑小子揍的，结果你现在告诉他这是个小姑娘？ 他有些接受不来了。 再看向这个恶狠狠盯着他的小丫头时，愧疚心令他无法直视。 “谢谢神医。”赵岁欢接过了药方，便打算领着人走。 也不知是不是周宁的错觉。 他总觉着这丫头比起方才对他和主子二人的敌对，眼下却要更亲近了主子一些。 虽然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 “哎，等等等——” 没走两步，沈之柳就推着木质轮椅赶了出来，一副十分急切的样子，见赵岁欢停下，便拦在了面前。 “我见姑娘有缘，不若也让我给姑娘把个脉瞧瞧吧。” 赵岁欢蹙眉。 这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要给瞧病的？ 此番就连周宁都多了分戒备，不动声色地往二人中间挪了一步，将人挡在自己身后。 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可沈之柳却瞧着一副医者仁心，问心无愧到坦坦荡荡的神情，手指轻轻叩了下轮椅把手，“实不相瞒，我确实是见姑娘有缘。我游走在外，看诊过了不少病例，可以说是需要诊治的病人，我一眼便能瞧出。” “姑娘你表面上看着无碍，却金玉其外，内里亏空。严格来说并非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却犹如蛀虫，一点点蚕食身体。” 说着，沈之柳便见周宁变了脸色，心下有了计较。 尽管王爷在派他来时，说的是这位被他挂在心尖尖上的人需要他调理好被挑断的手筋。 但他有的是真才实学，自是知晓自己不会看错。 恐怕就连楚祈都还不知晓再按照她现在的情形继续过下去，那可当真是时日无多了。 “主子，您要不还是……” 周宁没有将话说完。 因为他知晓，赵岁欢的心中对自己的情况十分清楚，可她却不愿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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