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祈年没再多话,只是冲她又笑了笑,便告辞了。 卫姝瑶立在夜色下,默默望着贺祈年身影远去,耳畔回想着他的话语。 窥得全貌吗?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将闭眼小憩的卫姝瑶震醒了。 车帘倏地被人掀开。 卫姝瑶抬起眼,看见谢明翊动作自然地上了马车,径自在她身前半蹲下来。 他略弯腰,给她捡起掉落在地的薄毯,轻搭上她的膝盖。 “快到涪州了,路上颠簸可还习惯?” 他状若随意,却伸出修长手指,把卫姝瑶的手从她身后拉出来,拢进自己掌心里。 许是过分惊讶,又或是他太过顺其自然,卫姝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愣愣盯着他。 谢明翊指腹微微摩挲着她的手背,眼角余光瞥她一眼。 “傻了?” 卫姝瑶莫名觉得,他似是心情很愉悦。 但比他的好气色更不对劲的,是自己心里那点儿突兀冒出来的欢喜,令她眼眸里也莫名染了点喜悦。 她朝车壁一侧挪了挪身子,给谢明翊腾了点地方出来。 谢明翊眯了眯眼睛,顺势坐在她身旁。 “涪州,是你原先剿灭海寇的地方吧?”他听见卫姝瑶小声开口,犹豫着问道:“能给我说说么?” 谢明翊看了她一眼,面色微沉,又极快敛了神色,嗓音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见他神情里一闪而逝的沉闷,卫姝瑶突然想起…… 当年沈卫两家生分,正是因涪州海寇一事。 她一时僵住,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偷偷去瞥谢明翊的神色。 这、这可要怎么收场? 谢一:其实我很好哄的
第55章 互咬 外面暮色已沉。 春风稍凉,迎面吹拂,撩动起了车帘。 绚烂的晚霞从飘忽的帘动间涌进来,投映在卫姝瑶潋滟的眉目之中。 谢明翊望着她,看她那欲言又止忐忑不安的纠结神态,忽然很想捏捏她的脸。 然后他便这么做了。 他也没用多大的力,只稍稍捏了捏,饶有趣味看那张粉面娇颜倏地红透了脸。 “当年我从涪州归来,曾送你的东西,你可还留着?”谢明翊突然问。 卫姝瑶还在纠结要不要哄哄他,或是绕个弯子敷衍过去,冷不丁听见他这样反问,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送的什么?什么东西? 完了,她真不记得。 她努力思索,将所有和涪州相关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终于隐约想起点什么。 “难不成,拿到手第二日就扔了?”谢明翊慢吞吞地说,“啧,那螺钿盒子,孤可是寻了很久。” 卫姝瑶呆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去碰了碰他的手,“没,怎会扔呢,那可是……” 那可是他第一次主动送她东西。 她记起来,那是个不大的螺钿盒子,嵌满繁复精致的螺片,甚是精巧,对着光一照就能泛出流光溢彩的迷离光晕。她打开时,见里面还装了几枚海螺,以为谢明翊特意买了个盒子装海螺,还奇怪了好几日。 可彼时她见惯了各式华美的妆奁,所以并没打算拿来用,只当礼物小心存起来了。 谢明翊坐在阴影里,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背,说:“也是,昔年是孤没有自知之明,这等不入流的小玩意儿怎能入得了国公千金的高眼?” 霞光渐消,车厢里也黯淡下来,他眼眸里隐隐流淌的失落,被残余的光芒衬得更为扎眼了。 卫姝瑶急忙抬眼,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我有收着的,只是怕弄坏了,就装进锦袋,放箱子里了。” 谢明翊果然短暂闭了嘴。 可不等卫姝瑶再开口解释,他又慢悠悠说:“哦,扔去库房了啊……倒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才不是!”卫姝瑶百口莫辩,又窘又气,甩了他的手,再不理他了。 她抬手掀开车帘,想让凉风吹散点自己脸上的热意,又伸手去案几上拿了茶杯,抿了一大口凉茶。 冷茶入喉,浇灭了纷乱的思绪,平复了因愧疚带来的拘谨不安。 卫姝瑶放下茶碗,再抬起眼,望着谢明翊,认真道:“……我以前没见过海螺,所以得知你是从涪州带回来时,甚为新奇,连着对这地名都印象深刻了几分。” 谢明翊掀起眼,见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又补了一句。 “我从未轻视你的赠予之礼。”她小声道,软糯的嗓音听着有点委屈。 话落,卫姝瑶收回视线,低下头去,生怕谢明翊再追问。 她总不能告诉他,因着那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人的礼物,她怕弄丢了,特意把小箱子放在自己的寝居里。 只是后来抄家,东西自然也下落不明了…… 怎么,那螺钿盒子有什么讲究吗? 以至于,他到了涪州见景思物,居然想起这个东西来了? 半晌,卫姝瑶都没听见谢明翊的回应。她悄悄抬眼去打量他。 却见谢明翊低垂眼眸,顺手捏了茶杯,面不改色抿了一口浓茶。 卫姝瑶彻底懵了。 那是她刚刚喝过的茶杯…… 直至谢明翊下车前,卫姝瑶都是懵的,连他叮嘱了几句也恍若未察,只听清了他说今夜到了涪州地界,要先在涪水县的小镇上留宿一夜,明日再去州府所在。 等马车再度启程,卫姝瑶也没弄明白车队为何会突然停下来。 但她却知道,一路上谢明翊甚少叫停车队,只怕是前路出了大事。他应当是……特意来确认她的安危。 前路的确出了大事。 谢明翊站在原地,看了眼林间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首,若有所思。 梁锦蹲在地上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报说死者致命伤刺入极深,伤口却甚小,应死于干脆利落的剑法,对方是个用剑的高手。 据抓获的村民供述,死者乃是涪州知府的干儿子,率人前来征丁,却命丧路过的一位壮士之手。当时村民们吓坏了,事后才想起来把尸首搬离村子。 这村民就是搬运人之一,因他回去后连夜噩梦,怕鬼魂索命,今日特意偷偷过来想烧点纸钱,孰料就被梁锦捉住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人死了不能怪我啊!”那村民抱头蹲在地上,还在嘀咕。 梁锦报完,看着谢明翊,见他神色平淡,似是并未多想。 夜色渐临,谢明翊仰起头,面上落了一片林木阴影。他微微挑眉,遥望苍翠山峦下的涪州城,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村民说,那高手抢了马,就朝涪州城去了。”梁锦低声道。 谢明翊虽未发声,却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自行处理后事。 梁锦得令,退下去了。 他也知道谢明翊在思索什么,故而没有追问。 若是寻常人犯事杀了官府兵将,只怕亡命天涯还来不及,那位壮士却反其道而行之,自投罗网去涪州城。如若不是那人自负武艺高强藏匿了得,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这人,和涪州知府有仇。 赶到涪水县下的小镇时,已过了戌时。 一行人扮作商户,寻了个客栈暂且落脚。 到了客房,谢明翊一眼看见床榻上的包袱,眉心轻拧。 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又开了。 卫姝瑶踏进屋里,亦是吃了一惊,手里的梅子饯都惊得掉落在地。 她只是让长顺帮忙把东西先带上来,怎么带到了谢明翊的屋里? “长顺他弄错了……”她结结巴巴,上来就想抢包袱。 这次南下,宝枝没有同行,只余了长顺一人跟着。她虽用不着长顺伺候,可也因连日的车马劳累有点疲乏,图个省事才顺口和长顺说了一句。 她下了马车,长顺只说在二楼最东边的屋子里,却没有告诉她这是谢明翊的屋啊? 卫姝瑶窘迫上前,赶忙快步拿了包袱,与谢明翊错身而过。 谢明翊坐在窗前,一腿搭在另一腿膝盖上,单手撑着额头,慢悠悠望着卫姝瑶,看她神色慌张地往外走。 他另一手搭在腿上,指尖轻点了点椅子扶手,忽然凉凉开了口。 “今日在路上,梁锦发现了一具无名尸首。” 卫姝瑶脚步一滞,回过头来,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连忙闭上了嘴。 谢明翊瞧着她,又说:“烂得不成样子了,面目狰狞,蛆虫遍地,就在那腐肉上钻来钻去……” 一只柔软的小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你别说了。”卫姝瑶忍着恶心,咬碎了唇齿间的梅子饯,尽力让自己不要顺着他的话去想。 谢明翊略略抬眼,看见卫姝瑶搂着包袱的另一只手压得又紧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动了动唇瓣,声音含糊道:“这涪州城外,似乎不怎么太平啊。” 谢明翊看她强作镇定地瘪着嘴,搂着包袱的手越收越紧,缎面料子上都勒出痕迹来。 她的手掌和他不同,又小又软,覆在他唇上时,莫名叫他觉得心尖痒痒的。唇瓣擦着她柔嫩的手心,让那种痒挠得他更难以遏制了。 想咬她。 谢明翊放下了腿,伸手拉过她。 卫姝瑶身形不稳,一下跌在他腿上,整个人被谢明翊横抱在怀里。 “刚才手里拿的什么?”他低声问。 卫姝瑶愣愣望着他,结巴回道:“梅、梅子饯。” 谢明翊垂下眼,看着她茫然又不安的小脸,从她浓密轻颤的眼睫,到她小巧圆润的鼻头,再落到她柔软粉嫩的双唇,被她轻咬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味道如何?”他嗓音暗哑。 卫姝瑶没反应过来,这梅子饯还是他让长顺送过来的,怕她路途颠簸心口闷得慌,他自己不知道么? 下一瞬她就明白了。 谢明翊俯身下来,凑上来吻她。 他细细地尝着她唇上的柔软清甜,舌尖卷着残余的梅子酸甜,喉结滚动。 半晌,他才放开她,悠悠道:“不够酸。” 卫姝瑶从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略显气恼地推他。 “谁像你偏好酸口。”她小声嘟哝。 她极力撇过头去,知道他不松手自己是挣不脱的,索性放弃了顽抗,将目光挪向角落轻晃的烛光。 虽亲了好几回了,可谢明翊瞧着她羞赧别扭的神色,仍是觉得有趣,偏爱看她那张娇俏面容微红含泪的样子。 他刚想出声再逗弄下她,突然听得卫姝瑶轻轻哼了一声。 “有点疼。” 她真担心又像上回夜里那样被他咬破,下意识摸了摸唇,被他咬的浅痛还未彻底消散,微微刺麻。 她只当他血气方刚,总想逮着她折腾。 可转念一想,他会不会也和旁人…… 卫姝瑶心脏骤然一沉,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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