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陆大人他温文尔雅,面慈心更善,待人温和。我打碎他不少东西,他都未罚我。”除了第一次见面,他差点杀了她,便从未伤过她,从来都是一副温润的样子。 不过那时是以为她是坏人,楼姣娇嗔道:“陆大人那般好,我不准你说他。” 那般好,沈皎眉一蹙,坊间传,陆之慈不近女色,身边也皆是男侍。 如今倒是破例,有了第一个贴身奴婢,沈皎心里不是滋味。 但陆之慈那人琢磨不透,她唯一清楚知道的是,陆之慈爱她,心便再也走不进任何人了。 事出必有因,楼姣这人天真,便是个不谙世事傻的。 沈皎直接斩钉截铁道:“他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死了那条心,乖乖跟我换回身份,继续坐享荣华。” 楼姣不悦,鼓着腮帮子气愤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知道了,你也喜欢陆大人,是不是。” 沈皎见楼姣气鼓的样子,起了玩心想逗她,气她。 于是咧嘴一笑。 “嗯,是呀。”沈皎点头,“我喜欢陆大人,一见倾心,仰慕许久,此生非他不嫁。” 她说完,楼姣醋坛子打翻,愤愤蹬着她,却忽而眼睛一亮,抬头高兴笑着抬手。 “陆大人,您怎么来了。”
第104章 烟花 沈皎转头, 今日风雨多变,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他脱了带血的朝服, 换了身干净衣裳,上身以素白,下袍以水墨画居,渲染与地融,托举圣人。 阳光刺眼,却细雨蒙蒙,他微微抬伞,露出清瘦的脸, 下颚线分明, 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她。 沈皎坐在地上,便这么一高一低, 一垂眸一抬头,四目相对。沈皎心狂乱如骤雨跳动,脸因方才的口无遮拦羞涩, 像是喝醉了酒, 染上梅子似的红。 “陆大人,您是来找我的吗?”楼姣迅速起身, 满脸皆是春风痴笑, 提着裙子像燕子似的朝陆之慈跑过去。 陆之慈往旁微微一侧,避开楼姣,楼姣低头看了眼全是泥巴的衣裳,狼狈不堪, 以为陆大人是因她身上脏才避开。她越想越气,将方才的事说与陆之慈听。 沈皎看不清陆之慈的神色, 他道:“嗯,我知道了,让康知送你去换身干净衣裳。” 楼姣还想与陆之慈说话,却被康知抢先,“楼姑娘,这边请。” 楼姣瞪了康知一眼,她笑着对陆之慈道:“陆大人,那奴婢换好衣裳来找您。” 他倒是颇为宠溺这小婢女。 康知领楼姣走后,陆之慈撑伞缓缓走向亭子,他望着地上低头扯着衣带的沈皎,男人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怎还坐在地上,不怕着凉。” 沈皎掐着衣带,用指甲划,像是在宣泄怨气,她没看陆之慈,话中夹枪带棒。 “皇宫养人,本公主如今身体愈发强健,不似陆大人的贴身小奴婢,身娇体弱,容易着凉。” 陆之慈问,“陆大人?” 沈皎抬头,“您那小奴婢不准我对陆大人不敬,非得喊陆大人,才能以示对您的尊敬。” 陆之慈道:“殿下想喊我什么都行,陆大人,先生,或者陆之慈,又或是阿慈。” 阿慈?沈皎一愣,很快又是一脸怨气,不知道在气什么。“别,若被您的小奴婢听到,不得把我的皮扒了。” 陆之慈问:“殿下是公主,何须怕她。” 这小公主疯癫,认准了一件事,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怕她?倒不至于。 论实,楼姣才是真正的北狄公主,她才是野丫头。 沈皎低头不语,陆之慈顿了顿,继续道。 “还是说,殿下吃醋了。” 沈皎脖子一红,骤然抬头,“怎么会,先生是先生,学生是学生,学生怎会吃醋。” 她说得清白,这些时日规矩相处,浑然忘了前几天二人再床上耳鬓厮磨,唇齿交缠。 她便当他那日是生了病,神志不清。她也一时荒唐,失了理智。 “哦?难不成方才在下听错了?”他一脸无邪,气定神闲从容道:“殿下方才说,对在下一见倾心,仰慕许久,非在下不嫁。” 他字字句句揭开她的遮羞布,越说,她的脸越红。 她胡乱扯了一句,“我骗她的,先生莫要信。” 他不休追问,“殿下为何要骗她。” 为何骗她,自然是劝诫那一头栽在情爱里,抛了荣华富贵的小公主换回身份。 再顺道气她,看她抓狂,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报复一翻。 她是这般想的,但要这是个戏台子,论谁看来都是她打翻醋坛子,母老虎似的宣示主权。 虽说她心里是有点酸滋味,但也不至于如此无聊,她前面活着皆是去为爱人,如今挣扎开,对情爱就没那么看重,顺其自然便好,更不想去争风吃醋,她嫌累。 可陆之慈这么一问,她无以解释,只好点头,“学生是喜欢先生,扰乱人伦,学生知错了。” 他道:“是在下疏忽,未注意到殿下心意。” 他挽起大袖,伸手向沈皎,有雨水沾在他瘦白的手指。 “地上凉,殿下先起。” 沈皎没有再矫情,她腿酸麻,抬手握住陆之慈的手指起身。 她目光忽看到陆之慈掌心的口子,不再流血,皮肉泛白,肉割极深,只是冲洗一翻,未做丝毫处理。 沈皎皱眉,抬起他的手腕,指尖握住他的手指,生气道:“先生为何不擦药。” 他轻描淡写二字,“忘了。” 身为医者,听他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沈皎更气,“这也能忘,万一发炎了怎么办。” 他只是望着她浅笑,“在下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学生。” 沈皎一怔,这时候他还贫嘴,她抬头见他无所谓的平静地眼,“难不成,若有一天你命不久矣,还拖着不寻医,等着你的学生来救你。” 他道:“若是命不久矣,在下倒想闭眼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她。” 她?是哪个她。 沈皎掐了掐她伤口边缘,又不忍掐太重,“我说的命不久矣又不是真的会死,往后遇绝境也要心存一线希望,呸呸呸,你不会遇绝境的。” 他摇头,“不会,因为曾有人为我点一盏花灯,在护城河畔,许我长命百岁,我信她,故我不会死。” 沈皎又气又笑,气他竟偷看,又嗤笑问:“她又不是神,你信她做甚。” 陆之慈双眸信念屹然,他沉沉望着她,说:“从她在城西荒道上捡到我起,她便是。” 沈皎怔了片刻,她抿了抿唇,拉起他的手腕,“我随身有带伤药,先生随我来,学生给先生上药。” 天已至黄昏,宫殿歌舞依旧,觥筹交错。沈皎拉着他坐在石凳上,摊开他的手,将药粉洒在他的手上,用手轻轻抹开。 沈皎道:“先生若是疼,便与学生说,学生轻点。” 可她怕他疼,手早已如芦苇扫在他的手心。 许是陆之慈从前受得伤太多,这点于他简直不值一提,他闷声不吭,只在黄昏渐暗,旁宫灯明亮中,目光灼灼望着眼前少女。 沈皎想起今日华阳殿,他一手握住剑,不然她小命不保。 “今日,多谢先生。” “臣该做的。” 沈皎涂好药后,用帕子缠上他的手掌,上面绣着一朵忍冬花夺目。 他问:“殿下也喜欢忍冬花?” 沈皎点头。 陆之慈从怀里取出一根簪子,忍冬花藤交缠样式,花开金银并蒂。 陆之慈转动簪柄,竟可打开,里面裹着的是锋利的刀器,陆之慈又合上,抬手将它簪在沈皎的头上。 “外形是簪,内里是暗器,刺得更深,杀得更狠。” 沈皎喜欢这簪子,样式好看,还可防身,她笑道:“多谢先生,先生待学生这般好,都不知该如何报答先生了。” “不必多谢,我更希望殿下用不到这暗器。”他望着沈皎发髻上的金银并蒂,称得她多一分仙气。 总而言之,很好看。 陆之慈拾起被沈皎丢在一旁的簪子,那簪子方才刺过人,还沾着血,陆之慈用袖子擦去血。 “若殿下想谢在下,便将这根簪子赠于在下可好。” 她头上比这好看的簪子比比皆是,尤其是现在带上的这支,精美打造,她捡了个大便宜。 沈皎点头,“那便依先生的。” 语罢,天上忽烟花绽放,绚烂夺目,此刻她才发觉,已渐入夜了。 沈皎望着烟花,“真好看。” 陆之慈望着她,轻轻颔首,而后望夜色皓月,五彩斑斓于空,美不胜收。 他与她有多久没在一起看烟花了,大概九年。 沈皎看见道一借五金,紫色的烟花流光溢美,犹如繁星,幻如梦。 她激动地拍着陆之慈的肩,“快看,是一借五金,紫色的烟花。” 陆之慈迟迟未回声,沈皎转头看他,少女昂着脑袋,与之目光相对。 此刻她才发现,二人不知何时离得这般近。 沈皎讪讪一笑,指着烟花道:“先生,你瞧烟花,是不是很好看。” 他望着她道:“嗯,是的。” 不知是在说烟花,还是灯火阑珊下的眼前人。
第105章 醉吻 憧憧假山后, 站着两个人,一个面慈温柔,身姿端庄立如海棠。一个皱着眉, 掐着手,怒气冲冲望眼前烟火下的一男一女。 楼姣折回来寻自家大人,恰巧碰见敬王妃,虽不知为何二人头一次见面,她便如此亲热,毫无王妃架子,但敬王妃温柔随和,她乐意与之说话。 她问楼姣是哪里人, 楼姣毫不犹豫答是北狄人。 皇甫芸浅笑, “姑娘不仅与北狄公主生得相似,还是同个地的。” 楼姣这才发觉自己口不遮拦, 她抿唇默不作声,直至皇甫芸看向荷花池。 “诶,那不是北狄公主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 高大的假山遮天, 假山下的歇息台坐着两个人。 正四目相对,贴得极进, 少女昂头面色娇羞, 男人生得俊俏,驼峰似的鼻要蹭到少女的山根。暧昧的缝隙里可见夜色,烟花绽放。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美画。 “诶,那不是陆首辅陆大人吗?” 楼姣一眼便瞧出那白衣公子正是自家陆大人, 她拽紧拳头,愤恨至极。 皇甫芸观楼姣神色, 瞧出个大概,故作诧异捂住嘴道:“这这这,竟想不到北狄公主与陆首辅有私情,先不说二人师徒有伦,这北狄公主日后是要入后宫坐中宫的,陆首辅乃众臣,二人这般,一国之母与臣子有私情,有伤皇家脸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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