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自己身不由己,娘死了,连亲弟弟唯一的筹码也没了。如今沈离月风头正盛,管家之权落入她手,讨得父亲欢心。 她若再不争一争,那么沈府便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不甘,从前得风头的是她,受宠爱的更是她。 于是,她要争,她要爬上高枝当凤凰。 她停下磕头,止住颤抖的声音,昂头望向熠王。 沈茹月放手一搏,“臣女是来助殿下一臂之力的。” 萧容渊起了兴趣,他挑了挑眉,展一杯茶道:“哦?说说,你能助本王什么。” 沈茹月继续道:“殿下若能收了臣女做正妃,那么沈家将鼎力助殿下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萧容渊放下茶,“本王记得,你父亲是当朝太傅,向来清廉品端,不站党派,更不联姻。” 沈茹月俯身恭敬一拜,“正是如此,若殿下娶了臣女,更能得朝中大臣支持。” 沈茹月顿了顿又道:“再者,臣女的大叔父乃是故去的镇国大将军,如今的三军亦是当年沈大将军麾下军队。吾妹沈皎因行巫蛊之术,聚邪害亲,已罚至窑州三年。虽大叔母压下缘由道是阿妹八字与祖母相撞,故送去庄子,但三妹妹已永无回京可能。若殿下收了臣女,因着这一层亲戚关系,三军亦会倾向殿下。” 见萧容渊迟迟不回话,沈茹月闭上眼,赌一生死,“如今皇甫芸勾搭上了萧容景,皇甫大人虽是殿下的亲外甥,但难免不会帮自己的亲女儿,继续当那国丈,殿下不得不防。” 语罢,殿堂静寂片刻,萧容渊起身缓缓走近,他拍手朗声,“沈二小姐果然是个妙人,本王甚是喜欢。” 沈茹月牵起嘴角,心情欢快,她声娇柔道:“多谢殿下夸奖,臣女定不负殿下厚望,以沈氏全力助殿下得大权。” 萧容渊俯身,他勾起沈茹月的下巴。 萧容渊生得俊逸,一双丹凤眼打量她。 “真是沉鱼落雁,我见犹怜。” 沈茹月脸红 ,害羞道了声,“殿……殿下。” 萧容渊忽抽手起身,抖了抖袖子,沈茹月一愣,险些摔在地上,她抬头不解地望向他。 只听萧容渊淡然道:“来人。” 小太监上前。 “吩咐下去,本王要纳沈家二小姐沈茹月为侧妃。” 沈茹月瞋目结舌,“侧……侧妃。” 萧容渊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嘲讽道:“一个庶女,也配做王妃?” 沈茹月心一冷,但很快又强颜欢笑,“殿……殿下说得是。” 她的手死死拽住裙子。 庆义庄,这是沈皎来这的第三年冬。 第三年冬至,她做的袄子终于可以穿上,可京城送来消息,道是老太太块不行了,寻她回京。 彼时,沈皎正在槐树下,和兰春勾红线。 小满兴冲冲跑来,险些摔一跤。 兰春调笑道:“小满这是被哪个登徒子缠上了,跑这么快,姐姐给你报仇。” 小满跑得气喘吁吁,开口却喘不过气来,兰春刚说完便见德兴从小满后面走来。 沈皎与兰春面面相觑,兰春道:“不会真如我说得那般吧。” 沈皎耸了耸肩,“不知道。” 语罢,兰春抄起扫帚朝德兴打去,边打边道:“让你欺负小满,看我不打死你。” 德兴抱头乱窜,被打得措手不及,他凄声喊道:“谁欺负小满了,你打我作甚。” “你跟在小满后头做什么。” “你这说得什么胡话,我平常不有时也站在她后头。”德兴抱头解释,“我这次是来看热闹的,沈姑娘家中来人了。” 兰春停下扫把,沈皎一愣放下手中的红绳起身。 兰春道:“沈姐姐家里人来了就让他们过来啊,我们也可招呼招呼,也算都是一家人。” 德兴捂着头道:“这哪敢啊,你知道沈姑娘的身份吗,欸哟喂,沈姑娘啊呸沈小姐平时憋着不说,如今沈家来人,我才知沈小姐就是咱大东家的妹妹,京城吴兴沈氏大房的嫡小姐。” 小满此刻才吞下那口气,她激动道:“大少爷来了,大少爷来接小姐了。” 沈皎欣喜,转而又诧异。 接她? 她分明记得她受罚至庄子三年,等到沈家满门抄斩,被抓回京,后沦为阶下囚。 沈皎目中那一汪死水溅起水花。 变了,这次变了。 那她是否可以赶至沈家参与谋反前,阻止这一切。 沈皎紧紧握住小满的手,焦急道:“阿兄在哪。” 小满一愣,当沈皎是闻归家太激动,“快到庄子口了。” 语罢,沈皎撒腿往庄口跑,无边野草之中,沈靖骑着马,后面跟着马车。 他翻身下马,摸了摸沈皎的脑袋,常年征战在外铁血丹心的男人如今红了眼眶。 “瘦了,变瘦了。” 沈皎扬了扬唇角,亦是万般思念涌上心头。 她安慰道:“瘦了好,瘦了苗条,比以往还好看些。” 窑州苦寒,累活加身,以至于她日渐消瘦,脸上白胖褪去,五官更立体清晰。 纵然一身粗布袄子,也依旧能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全身上下,唯有那双手因常年生冻疮,肿胀,生得不大好看。 其余,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皓颜凝霜雪,三年间已称得上娉娉袅袅。 沈靖望着沈皎,良久一笑,“吾家有女长成,愈发俏丽,但阿兄宁愿你依旧是那个白胖可爱的雪团子。” 沈靖拍了拍沈皎的手,笑道:“罢了,不说这些了,阿兄带你回家。” “回家?”沈皎喃喃这两字,她诧异道:“为何忽然让皎皎回家了。” 沈靖叹气,“祖母病重,说要叫你回来。” 沈皎蹙眉,问:“是阿娘叫我回去,还是祖母叫我回去。” “是祖母。”沈靖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祖母忽叫了沈皎回去。 他又拍了拍沈皎的肩膀,“许是祖母不忍心看你在这受苦,总之,皎皎我们回去就好。” 沈皎颔首,她很想念京城,很想家。 可忽然要回去了,又不舍窑州。 窑州虽清苦,但日子自在悠哉。沈皎转头望向庆义庄。 炊烟袅袅升起,应是顾大娘家烧中午饭了,她时而会乘这个点,跟着兰春和德兴去顾大娘家蹭饭。 兰春和德兴站在庄口的大樟树下,躲躲闪闪,兰春踢了下德兴,德兴摔在地上诶呦叫。 沈皎笑了笑,“德兴,你又惹兰春生气了?” 德兴起身,拍着屁股上的灰,“哪敢惹那祖宗,她自己舍得不得你,又不敢出来,只好把我给踹出来。” 兰春有些怨气,嘀咕了声,“兰春贱命,哪敢和大小姐称朋友。” 沈皎跟阿兄说,有几个朋友想道别一下,阿兄点头由着沈皎去了。 沈皎小步跑去,她拉住兰春的手:“我并没有想故意瞒你们,只是我在京中名声不大好,怕你们厌恶我。” 兰春勃然大怒,“那些人是狗眼睛狗嘴巴,谁敢说你不好,我兰春第一个撕了她的嘴。你也是,我们做朋友的,哪有嫌弃厌恶一说,真是忒不厚道了。” 德兴点头,“就是就是,忒不厚道了,沈姑娘如此家财万贯,竟不带着我们一道享福。” 兰春立马掐着德兴的耳朵,“钱钱钱,竟想着钱。” 德兴连连喊疼,沈皎破涕而笑,“德兴说得也是个理,不如你们随我入京城,我带你们享福。” 兰春犹豫了会,她道:“算了,京城虽好,但终究水土不服,不适合我。我父母亲戚和我那一窝鸡皆在窑州,说来还是窑州自在,山水悠哉。” 德兴是孤儿,却也摇头,“算了,兰春在这,去了京城没鸡蛋饼吃了。” 德兴借着鸡蛋饼找理由,沈皎笑而不说,她叹气,“也罢,不知此次离别,何时再见。” “你在京城好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去京城玩,还要你罩着。” 德兴道:“还有我,兰春去京城我也去。” 兰春扭头,“怎么去哪你都要跟着,跟屁虫啊你。” 沈皎望眼前活一对欢喜冤家,粲然一笑。 沈皎最后一次望了眼窑州,她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长河绵山倒退,亦如初来时。
第70章 丧礼 沈府石狮昂首气势雄威。 谢兰意和沈离月早早焦急等待在门口, 谢兰意遥望街,望眼欲穿,一辆又一辆马车经过。 这三年间她又何尝不想念沈皎, 窑州的信一封皆一封寄来,她盼着她在窑州安康,每每拆信皆泪流两行。 “夫人,风大了,不如我们进去等着吧,三姑娘总会到的。” 谢兰意摇头,“无碍。” 马车滚滚,标有沈氏标志的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 见沈靖翻身下马。 秋分姑姑欣喜道:“是大少爷, 夫人,大少爷带三小姐回来了。” 小满掀开车帘, 她扶着沈皎下来,沈皎抬头,沈府大门依旧, 还更阔气了些。 沈离月见沈皎, 不顾以往端庄持重,她握住沈皎的手, 眼泪擒在眼角:“皎皎, 你可算回来了。” 她摸着沈皎的手,把她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瘦了瘦了,阿姐看着心疼。” 一个个皆说她瘦了, 沈皎倒还觉得开心。她笑了笑,用回阿兄的话回复道, “瘦了不是更好看。” 谢兰意忽厉声道:“胡闹,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回头让宋嬷嬷做谢补食给养回来。” 沈皎点头,望着阿娘良久,万千思念化为一句,“知道了,阿娘。” 谢兰意颔首,“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府里待着,先洗漱一番,再随我去看你祖母。” 随后谢兰意转身离开。 沈皎当阿娘的气还没消,她转身看向阿兄。 沈靖道:“其实阿娘这些年很想你,送往窑州的年货,阿娘总是吩咐离月妹妹,往里掺你爱吃的东西。” 沈离月点头附和。 沈皎说:“等看完祖母,我再去寻阿娘聊聊,就算舔着脸也要把阿娘哄开心了。” 沈皎吩咐小满去准备些菜,她这些年在窑州跟着顾大娘厨艺增长,于是想着夜间去寻阿娘聊天时,做几样菜才给阿娘送去。 她行至转角,没走几步便听妇人的哭泣声。 沈皎寻声望去,只见假山边,秋分姑姑掺着阿娘。 阿娘那般要强,雷厉风行的人,竟也掐着帕子哭。 “瘦了,太瘦了,她在窑州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她方才站在那,我深怕她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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