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父曾说过,却告诉他不值挂心。曾祖父一脉正统只他一个。 何秉忠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只是,闻衍璋隐约感觉地到,他不曾说谎。 他胸膛罕见重重起伏,难得如此不悦,心中阴风大作,剧烈的杀意翻涌,疯狂盘算着如何杀之。 像杀了那两个何家走狗一样,将他剁成碎块剥下脸皮喂虫。 闻衍璋一字一顿: “是你们故意藏下的。” 何秉忠自然不否认:“凡事都要留一手。说来小太子一脉自傲太过,若是同那一脉般会审时度势,何以落得这寒碜境地?我族几次相助,都抵不过前几位一身傲骨。 这傲啊,也要分时候。如这般便是不识好歹。说来,我也早准备好引荐两位相见。太子好好想一想,我这女儿要还是不要。” 他一收大袖起身,毫不客气退出去,关闻衍璋在内。不多时便有人敲了门,小厮恭敬将门外的那人引进,闻衍璋盯着那率先伸进来的缎面鞋,眉间浮戾。 只一瞬,又重归寡淡。 门合上,来的蓝衣公子收了手中折扇,似有所感,慢慢抬眼。 他在看他,他也在看他。 四下静谧如雾。 闻衍璋桌下的手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瞬间捏死成拳。指骨险些断裂。 他很高,生一双多情桃花眼,俊眉修目,隽秀可亲一个翩翩佳公子。却不算温柔,另有股子邪肆倨傲。 削瘦羸弱,破败不堪。桌下的裤脚高高吊起,这么件补丁服都不合身。 闻斐然打量那削瘦的羸弱少年完毕。眼底兴味。 他风流倜傥坐下,见那生一双隐含威严凤眼的少年一句不发,越发好笑他的局促。 闻斐然施施然倒了杯茶,自呷一口,散漫道: “说来你是我堂弟。我如今暂姓文,不知堂弟姓甚名谁?” 闻衍璋绷的死死的下颚微松了松,却不语,径自直视闻斐然。 他显然比自己更早知道对方的存在。 何家早有预谋。 这故意不理会叫闻斐然略略抬眸: “问而不答,无礼也。堂弟以为呢?” 闻衍璋依旧不肯张口,室内一下无比尴尬。闻斐然倒是意外,是难为情,还是倔强? 他发笑:“大晋亡国百年,堂弟怎还端着皇家架子?倒是不知哪里来的傲气。” 虽是笑,却不含笑。 闻衍璋微抿薄唇,对这位堂哥的嘲弄不以为意。拳头慢慢松缓,这最静时正要启唇,房外突然鸡飞狗跳。 一众小厮劝:“姑娘!陆将军真走了啊!就在半个时辰前!” 陆菡羞拽着裙子气急败坏,又跑了!
第13章 警告!偏离人设 她沉脸: “可知去哪个方向了?” 小厮们齐齐摇头: “陆将军怎会告知咱们行踪?” 陆菡羞禁不住憋一口气,正为难,霍地左后侧厢房门开,跨出一位俊俏体面的小厮,同她拱手道: “可是陆家二小姐,来寻陆将军?” 陆菡羞顺着男声来的方向立即转头,透过不甚清明的帷帽,大致勾勒出男子的轮廓。 她双手捏在一块:“公子是谁?” 那小厮笑:“我家公子姓文,冀州府人士,同小姐未来的姐夫李霁公子乃是同窗好友。先前正巧遇上陆将军吃酒,斗胆问一句姑娘,如此着急是为何事?” 旁人见状纷纷退下。陆菡羞带着攀儿上前,微微撩开帷帽,露一个细缝,刚好探出一只眼睛的宽度。 李霁的好友是谁她不懂,书里也没提过,不过这会火急火燎,多个人能问只好不坏,她沉声: “内围之事不好相告。” 小厮点头:“既如此,陆将军往东去了。姑娘现在赶车兴许还能追得上。” 他两手叠一块,不动声色瞄陆菡羞那一只妖媚的眼,微笑: “我家公子姓文,名斐然。” 陆菡羞识趣:“我记下了,多谢文公子。” 攀儿上前给了几粒碎银,主仆二人急急要下楼。谁聊楼底下突然涌进一堆官兵。为首的一身金甲,高大挺拔,眉眼淬着浴过血的狠厉,正是男二楼毅。 他们厉声呵斥:“楼里的通通不许走!待我等搜查完方可行动!” 楼毅身后副将举一块令牌四下转一圈,便迅速收回。偌大的畔春楼里登时成了牢笼,官兵自行上楼,楼外更围着一圈人。 陆菡羞一只脚被迫退回去,不知所措,急忙拽旁边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也一脸惶恐:“不知啊。能让楼小将军带人来抓,定是个厉害的逆贼。” 陆菡羞拧眉,可也只好默不作声站到一边等他们一一巡视。 闻衍璋默不作声往里坐上,听得外头陆菡羞话毕,一群官兵便来查人。心中泛冷。 她倒是个瘟神,什么都能招来。 楼毅那人八九不离十是来搜凶手的。可惜,他白来一趟。 闻斐然对官兵笑过了打了招呼,门后小厮把门关上。他放了手中茶盏,见这个堂弟油盐不进的木头样,倒也没了耐性: “你既非要装哑巴,我也不强求。不过,你还是自己思虑思虑地好。 论道理,你嫡我庶,可论旁的,你什么也胜不过我。何秉忠之言不无道理。我本还需温书,不过楼将军在此,再舍身同你共处会也无妨。” 青年含笑。白皙俊郎,身型高长,举手投足都飘着富足之气,身上衣料无一不是上好的。对面那乞丐模样的少年相比竟是全不能看。 脏,丑,穷。 世人最厌之物,一应俱全。 闻衍璋眉目间阴翳更浓。外头熙熙攘攘,小厮唤: “公子,一楼差不多了,我们可要去外头透会气?” 闻斐然略略思索便起身,走前笑道:“畔春楼的茶最好。账我付了,堂弟可要多帮为兄品一品。” 话里话外,皆是看不起。半点情面也不留了。 门轻轻带上,闻衍璋脸色隐有青黑。他望眼窗下,俱还有官兵。 …看来此次不简单。 那具无脸男尸果真叫皇帝震怒了。不过不止,应还有旁的掺杂。 思及近两日做活时太监们聚在一起说的西域密宗,闻衍璋面色稍霁。 门外,闻斐然听着小厮指点,若有所思瞥一眼戴着帷帽的姑娘。却不曾上去招呼。 陆菡羞抓心挠肝等了半晌,终于肯放行了。楼毅大马金刀坐于太师椅上,要出去无一不得经过他身边。 陆菡羞莫名其妙缩了脖子,汗毛倒竖。楼毅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息才散,刚出门,陆菡羞逃出生天似的粗喘口气。 无形的血腥气太重,寻常人谁能压得住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少年将军。 幸好她只是个死炮灰,无人在意。 她跑地急,撩开的帷帽奔跑中迎风一舞,刹那露出半张描妆的脸蛋。若不特地看,是看不见的。 闻斐然正施施然抬眼望厢房,猝不及防那陆菡羞便往左跑了。 恰巧见她那一闪而过的口鼻,闻斐然顿了会,眸子一眯。 这花瓣似的嘴涂成烈火,竟还不显怪。依然有几分艳在。 小厮递来一只绣着兰花的香帕:“公子,咱也下去吧。何老爷与何四姑娘等着呢。何四姑娘…有话想对您说。” 闻斐然倏地收回眼,淡了神色:“嗯。” 陆菡羞方才要上马车,楼上突然暴动,一众官兵大喝着不许动之类的话,陆菡羞在内的客人不少都一缩楞,急急忙忙地加快步伐逃。 事态不轻,陆菡羞也不曾发现随同前来的家仆少了。顺着那文公子小厮指点的方向不过才走了百米,陆夫人身边的常宁嬷嬷突然出现拦车: “姑娘!老爷归家了!姑娘可有事!” 陆菡羞一捏紧绷的心口,真想骂上一句。 陆老爹这也太能跑了。 她闷闷道:“回了便好。” 到了府里,陆励已弄清楚来龙去脉,正怒骂陆夫人那侄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见陆菡羞慌忙从车上跳下来往他怀里钻,往日对这死丫头的又爱又恨也少了些许,摸着她的发顶安慰道: “无妨,羞儿不急。这满身汗,快去洗一把,别惹了风寒。” 陆菡羞嗯声去了,走到院子外,依稀听见陆励和随从说话: “…那无脸男尸身份已定,是太常寺卿何家的旁支子侄。凶手据说也找到了…可此次楼毅去畔春楼,分明是借口查找胡人继续排查…这佳节腊八做此孽事,凶手必不是个寻常人。” “老爷,听闻楼老将军近日要回边疆驻守…” “嗯,我昔日的学生来信,那劳什子边境还是荡动。楼毅回京不过是压一压风声罢了,鞑靼人掌握了冶铁,不比从前了。皇上的意思,我等还得防着吐蕃南疆两块,这俩地方妖魔鬼怪横行,什么密宗□□蛊虫的隐向大雍蔓延。皇上压着藩王不让走,可地方到底要人来做主啊,山高水远地怎生管得着。 二皇子看中我一个巡查京城的权,一直想拉拢我,可我瞧着哪个都不靠谱。万幸大丫头嫁的是李霁,都是清廉家底,待龙子夺嫡,那腥风血雨…我说,还不如搬离京城呢。” 陆菡羞借着灌木掩护蹲在墙根下,一张脸越来越白。 大节点之一到了,那些外族的妖异势力是裴止风放出来的。他与戚云月这时暗中斗地势同水火。 楼毅实则听命于戚云月,不随父离京,不过是为护她周全。 裴止风重生这一世,直接农村包围城市,从边境下手,疯狂地用蝼蚁群逐步蚕食大雍这块本就裂缝颇多的冷馒头。 …闻衍璋造反是在,裴止风完全掌握皇城之前。 【叮,宿主请注意,加紧攻略速度。】 久违的系统突然出现,陆菡羞一愣,连忙问: “果然有大事要发生是吗?” 【宿主请放心,你走的是支线剧情,与大部分主线无直接关系。现在要紧的是攻略闻衍璋。五个月以来你的好感度分毫不涨,再持续空档,宿主的攻略能力会被扣分。】 “…扣分??” 【宿主,请加油。】 陆菡羞捂住脸,突然觉得好绝望。 隔了两天,拿出绢人看了两眼,陆菡羞克服了一下恐惧,悄悄跑去了皇庄。没想老太监咕哝道: “姑娘,小璋子去瑞王府当差了。” 她楞,有些不高兴:“瑞王府?他什么时候去的,怎地不曾告诉我?” 剧情里也没说闻衍璋升职去瑞王府啊。 老太监摇头:“不知哩,昨儿突然打个招呼,那孩子就挎着包袱去了。” 陆菡羞只好讪讪地离开,转头去瑞王府后蹲人。 找了圈才发现这地方离她家居然不算远,才三四里路。 只是她家偏外,瑞王府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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