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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憬点了点头，如果再来点酒，她不介意多等一会。 “你们不生气么？”庄回舟起身开始踱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虽然世间对女子仪容要求颇多，但我阿娘待客时，绝不会让客人等。” “你很着急么？今天见不到她会如何？”苏憬不解。 庄回舟愣了愣神：“好像也不会如何。不过你不想赶紧问问信物之事么？或是见完夫人去和上官忆多聊聊？” “我不急于今天。今天见不到就明天。若是一直见不到，我便离开先去其他门派便是。至于上官忆……确实有负嘱托，大不了离开时直接去寻她。”苏憬歪了歪头。 好像也挺有道理。庄回舟发觉自己好像被说服了。所谓下马威，着急的人才烦。庄回舟换了个想法，还唤来侍女，多要了些点心瓜果，慢慢吃起来。 萱蝶虽然认同苏憬所言，但心中对这什么城主夫人的印象，或是说西州城的印象，没有那么好了。要么就是怠慢，要么就是不会打理安排。 苏憬耳中传来轻微动静，屏风后一直偷听的人离开了。 两盏茶的功夫后，城主聂夫人终于到了。 苏憬三人起身行礼，聂夫人虚扶了把：“不必多礼，我知道你们江湖中人素来不喜繁杂礼节，快坐。” 三人都是不喜虚礼的人，便大方坐着了。 好一阵寒暄，聂夫人慢慢讲了些城主最近在忙什么，并不是怠慢几位云云：“我也有好几日没见着自己夫君了。”聂夫人掩面笑了笑。 “这位是萱蝶萱姑娘吧？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聂夫人微微转身朝向一侧的萱蝶，“尊师近来可好？” 萱蝶正要起身回话，聂夫人抬手示意她坐着就成。 萱蝶点头致谢：“师父身体一向康健，近来凌恒宗派中事务也不是很忙。” 聂夫人颔首：“若是有机会，城主定会亲自上门拜访。我西州城虽离中原有些距离，但多多往来走动才是。” “我派荣幸之至。”萱蝶抱拳。 苏憬最烦这些你来我往，虽然这几年她背下不tຊ少这种话，但还是不太情愿。她见萱蝶面不改色，进退得当，佩服之情又多了些。 其实萱蝶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她还没有单独拜访过其他门派，以前都是跟着师父或者其他长老。 要说谁最会说这些场面话，三人中见识最多的应是庄回舟。不过聂夫人显然忽视了他。 “这位是苏憬苏姑娘？憬公子近年来声名鹊起，行侠仗义，让人好生敬佩。苏姑娘还请转告我西州城结交之意，若是憬公子愿意赏脸亲自来走走，那是最好不过。”聂夫人又朝向苏憬，热络得一点不像第一次见。 苏憬挤出她的招牌笑容，同中原门派打交道时她向来如此，想来在这里应是好用的。 聂夫人见了她的笑容，脸微微抖了抖，立马恢复如常：“苏姑娘不必紧张。” “多谢夫人好意。”苏憬点了点头，“我定会转告憬公子。” 聂夫人见她不爱言语，正打算找点什么话同庄回舟说。 苏憬鼓起勇气开口了：“夫人，我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哦？但说无妨。”聂夫人笑容更甚，就怕无所求。 “不知夫人可否听过守宝人的信物？苏憬奉先师遗命，要寻一件信物，应是块碎玉佩。”苏憬又大致介绍了一番自己同师父并不是什么显赫门派，只是居于深山中的普通人。 听见信物二字时，萱蝶下意识坐得更直了，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握拳，待她反应过来时又刻意让自己放松。 她装作不关心此事，又偷偷瞟了几眼聂夫人。 “可能要让苏姑娘失望了，我从未听过此物。”聂夫人思索了一番，面露遗憾，“不过苏姑娘不用担心，江湖之事，且是尊师那一辈之物，便有了些年头，我回头问问城主，只是苏姑娘需得等几日了。” 萱蝶暗自松了口气。 苏憬点头道谢。 “本来我也打算留几位在此多住上些时日，我们好多亲近亲近，你们也可以多看看上官忆，向她兄长有个交待。这下正好。”聂夫人笑意盈盈。 一时间偏厅里其乐融融，只有庄回舟更加纳闷了。 聂夫人终于想起了他：“这位是汀洲庄家的公子吧？当真是稀客，若庄公子有意于江湖，也可以在西州城多看看瞧瞧，同你们中原武林许是不一样。” 庄回舟捡了些好听的话回了聂夫人，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了。 又寒暄了几句，聂夫人推说还有重要的宴请，等改日再请几人一同用晚膳。 聂夫人走后，钰蓉引了三人去一个小院安顿：“上官小姐一会就到，夫人秉了前头，这几日允准她在后院行走，多同几位亲近亲近。” 看来场面话还是有用，苏憬撇了撇嘴。 三人安顿好后，晚膳也备好了，上官忆在厅中等他们三人。 庄回舟介绍了一番上官平的近况，让上官忆不用担心。 三人关心起上官忆过得如何，萱蝶拿出了先前买的那些首饰玩意，庄回舟和苏憬都在心里暗自佩服。 萱蝶笑了笑：“我和你苏姐姐挑的，庄公子付的钱，是我们三人的心意。” “我挺好的，还麻烦几位哥哥姐姐转告我哥，让他不用惦记。”聊着聊着，上官忆与他们三人熟络不少，同下午那般谨小慎微的样子判若两人，尤其是见了那些小玩意后。 “赶紧吃饭吧。”庄回舟看着满桌的山珍，还有烤鱼，胃口大开。 上官忆变了脸色，并不伸手拿碗筷：“你们吃，我天天吃这些，一天两天少吃些也无妨。” 苏憬看着她消瘦的身影，不知怎的，想起白天那几个消瘦的侍女，难道有什么隐情？ “听闻西州城待弟子和下人甚好，尤其是吃食上，这是真的么？”苏憬好奇。 上官忆面露反胃的痛苦神色，挤出一丝笑容：“是真的。” “那你为何如此消瘦？下午我们见到几个侍女，也是如此。”苏憬看了眼门外，小声追问。 庄回舟和萱蝶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如此。他二人也看着上官忆。 上官忆想起哥哥来信说，这几人都是可以信赖的，她犹豫了好一会：“你们千万不要往外说。夫人，夫人她心情不好时，便喜欢看下人暴饮暴食，吃得越多她便越开心，吃不下了她还会逼着吃。时间长了，胃就坏了，看见吃食就恶心。还有些姐姐甚至…甚至就那么去了。” 上官忆声音越来越小。 “你是前头的女弟子，并不归她管，她为何要找你麻烦？”萱蝶心里一阵恶心，好恶毒的法子。 “我有一次无意间冒犯了夫人，她便盯上了我。我只是个普通弟子，师父也只是派中的普通长老，我不敢告诉他，怕弄不好，他跟着一起受罚。”上官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们带我走好不好，我好想哥哥，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不想学艺，我就想做个普通人。”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西州城如此有名的地方，内里也有这些不堪。 “太过分了。不管是侍女还是弟子，都是爹生娘养的，怎能如此作践？”庄回舟拍桌而起。 苏憬拽了拽他的衣袖，外面还有侍从。还好看他们反应，并未听见前因后果。庄回舟推说是菜不合胃口，想起些烦心事，但是无妨，不会怪他们，让他们先下去便是。 庄回舟冷静下来：“这样，我这就给上官兄写信，让他来信，我们再去同你师父说，然后带你走。这些日子你就待在我们这，应是安全的。” “真的么！”上官忆眼中泛起光芒，“谢谢你们！” 夜深后，聂夫人派了几位侍女过来服侍他们。 天亮后，庄回舟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 没想到身边躺着一个女子，胸前还有血迹。庄回舟往后挪了挪身子，大叫了一声：“你是谁？你怎会在此？你，你还好么？” 庄回舟见她没动静，小心推了一下，女子还是不动。 庄回舟心里闪过一丝熟悉的恐惧，不会吧？ 他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果然，没了。 庄回舟只想拿枕头敲死自己算了。
第21章 西州城（三）辩解 因为庄回舟那声喊叫，外面的侍女顾不得敲门，便直接进来了。 她们看见床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许是反应了过来，小心探了鼻息和脉搏，一个侍女差点吓倒在地，另一个侍女胆子大些，扶着她道：“庄公子你，你对然儿做了什么！” 两个人跌跌撞撞跑出去叫人，庄回舟本想穿上外衣，但又想着，是不是要保护现场？便傻坐在那等人来。 还好苏憬同萱蝶就在隔壁，上官忆昨夜也宿在了院中，三人听见喊叫和侍女的动静，都赶了过来。 苏憬最先进屋，萱蝶和上官忆跟在她身后。萱蝶看清床上的景象后，下意识转身捂住了上官忆的眼睛。 “庄回舟，你……”苏憬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侍女和她胸前还有床上的血迹，皱起了眉头，她有点厌烦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不知要如何言语。 “你不要误会，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庄回舟也不知为何，自己急于解释。他居然担心苏憬误会，胜于担心自己又要被栽赃杀了人。 “你可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好在萱蝶还是清醒的，“她是何时来的，你们做了什么？她为何宿在此？” 萱蝶连珠炮般问了好几个问题。她担心待会西州城的人来了，会不分青红皂白把庄回舟带走，亦或是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 庄回舟回忆时，苏憬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让庄回舟闭眼，自己粗粗看了看这侍女的身子，也是十分消瘦，没有外伤，不像中毒，身上还有股酒味。 要么是病逝，要么是隐蔽的毒药？苏憬想起先前云满楼的弟子，得剖开尸体才能确定。 眼下，不知西州城会如何处理。 庄回舟只觉得头特别痛，是宿醉的感觉。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依稀记得，这个侍女奉命来服侍他，他拒绝了，让她自便。 “我想起来了，她想灌我喝酒，我怕误事，就拒绝了。她为了劝我喝酒，自己喝了不少。”庄回舟敲着头，“奇怪，我若没有饮酒，怎会如此难受。” 苏憬靠近庄回舟闻了闻，他身上确实没有酒味。她眉头紧皱在思索，庄回舟看着突然靠近的苏憬，不知怎的就红了脸，尤其自己还没有穿外衣… “苏，苏姑娘……”庄回舟有些语塞。 苏憬抬头，正对上庄回舟好看的眸子。她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过去不能自已，竟从未有过。苏憬有些厌恶这种感觉，决定要离庄回舟远些。庄回舟也能看清苏憬的睫毛在微微抖动，他喉结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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