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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本公子是来寻人的。一天寻不到，一天便不能离开啊。”庄回舟重重叹了一口气，他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晴月，就看此时了。
第39章 暮云门（三）阿娘 晴月听了此言，面露纠结之色。 庄回舟抿了一口特意从院中带来的酒，深深叹气，豁出去了。 见晴月仍旧不言语，庄回舟把眉头使劲挤在一起，微微抬头，遥望那轮明月，内心在挣扎：晴月姑奶奶，快点告诉我吧，我真的装不下去了。 终于，晴月左顾右盼，确认四周没人，上前一步道：“若说来路不明的人，晴月前两日确实听闻过。只是晴月不是门主房中的人，断是接触不到的。公子若着急寻人，也许可以从门主身边的子衿姑娘那找到线索，她是门主身边的贴身人儿，打小就在门中，同我们这些后买进来的不同。” 庄回舟正想谢过，晴月又补充道：“不过对子衿姑娘，庄公子还是不要这般了，她不似晴月，如此想逃离这里。” 晴月说完，嫣然一笑，倒是庄回舟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确实是寻人心切。晴月姑娘，对不住了。” “无妨。同公子说说话，也是有趣的。”晴月嘴上虽如此说，眼里还是有掩不住的落寞。 “待我寻到人，必想办法帮助晴月姑娘离开。”庄回舟见她如此坦诚，懊悔之意一扫而光，这次是真的想帮她。 “那祝公子一切顺利。”晴月行了个礼，快步离去了。 庄回舟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位晴月姑娘真这么说？”萱蝶听完庄回舟所述后，有些震惊，“又是苦命女子。难道她们也被虐待了？” “看起来不像。许是不能婚配，不知何日能自由，日子望不到头。”庄回舟缓缓道，他小心朝苏憬瞥去，她会如何想？ “你既然应下了，我们便想办法吧。”苏憬言简意赅，面无表情。 “你……”庄回舟欲言又止。 “我怎么？”苏憬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她心头还是有那股怪异的感觉，但是她觉着不应该让那种感觉影响大家伙的日常，“我们如何从那个子衿姑娘处找到破绽？” 四人商讨了一番，决定想办法轮番跟着子衿姑娘。后院的侍女侍从们会功夫的不多，大多也不如前院的弟子们厉害，四人里除了庄回舟轻功差些，都是个顶个的轻功高手，应是无碍。 四人小心翼翼轮流守了两三日，终于发现了端倪。 子衿姑娘每隔两日多，便会在深夜去一处小花园，那花园不大，也不是什么荒凉处，最大的特点便是普通，若不是跟着，断不会一下便寻到此处。 花园里有几处假山，子衿拐进僻静处，在假山上按了几下，便有一条小道露了出来。这次跟着她的是苏憬。借着月色，苏憬记下了手法，她忍住独行的性子，待子衿出来后，先回去报信。 几人决定趁热打铁，立马探一探。 慕青也打头，萱蝶同他一同去探，若卢清越真藏在里面，萱蝶许是四人中唯一能说动他的人了。 庄回舟和苏憬则留在外面放风。苏憬本想跟着进去，慕青也拒绝了：“庄兄一人在外面，若有人经过，岂不是奇怪？” 苏憬还未反应过来，慕青也和萱蝶已经消失在入口处。 他二人的功夫是可以放心的。苏憬看着庄回舟，二人一时语塞。 “月亮，很亮。”庄回舟挠了挠头，小声道。 “是的。”苏憬回道，“小时候，我偶尔也和师父一起赏月，师父酿的酒很好喝。” 庄回舟眼中一亮，他甚少听到苏憬主动提及以前的事：“所以你爱饮酒？” “习惯了吧。”苏憬淡淡道，语气有些疏离，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一个人上路自在不已，只是偶尔也会累，尤其是马儿累了不想走，自己又想走时，难免有些急躁与落寞。” “后来呢？” “后来便坐下喝口酒，让马好好歇息，自己也好好歇息。”苏憬顿了顿，“还有，少背些行李。” “那你那些衣裙吃食？”庄回舟不由得好奇，她几乎每到一地就会去搜罗当地的美食，还有时兴的装束，按一路所见，她的行李肯定不止现在这些。 “我会送给别人。”苏憬看了一眼庄回舟，“起先觉得舍不得，后来发觉不过是鸡肋。” 庄回舟似懂没懂点了点头，他对身外之物向来看得淡，若是他想要，只怕是天上这月亮他爹娘也会帮着摘来，但他总认为如此不利于练功修行，江湖上的日子哪里会如此悠闲？反倒是养得他不那么在意日常吃穿用度。 “你没想过买一处宅子，存在那？或是放回山上？”庄回舟刚就觉得有些奇怪，现下反应了过来，苏憬似乎没有对家的念想。 “为何要买一处宅子，我不知道我会停在何处。至于回去，也许取得宝物后会回去吧。”言及此处，洒脱如苏憬，言语间也多了些许茫然。 “可以跟我回家。”庄回舟好tຊ不容易鼓起勇气，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他感觉心就要跳出来了。谁知身后传来动静，苏憬没听清他的话。 苏憬警惕地转身，慕青也扶着卢清越出来了，萱蝶跟在后面。 苏憬和庄回舟并不惊讶。 “你们终究还是寻来了。”卢清越虚弱地苦笑。 “你……”庄回舟有很多话想问，但看他如此虚弱，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我们待天亮后求见门主，现在先回去吧。”萱蝶微微叹气，还不知门主是何用意，但四人要把这么一个大活人运出去显然有难度，不出三日，门主就会发现。 几人回到院中，待卢清越缓过来些后，才说上几句话。 “可是梁门主将你扣押在此？”庄回舟迫不及待。 卢清越面露尴尬，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阿娘自然不会扣押我，她是怕我被你们发现带走，才将我藏于那处密室。” “阿娘？”庄回舟的声音大到差点惊动院外的人，苏憬赶紧示意，拽住了庄回舟。 虽然如此，苏憬三人也同庄回舟一般，惊讶又疑惑。 “我亲娘在我四岁那年就去世了。是阿娘将我抚养长大，八岁时送我去平林派拜师。不过当时隐去了我的身份。”卢清越回忆起亲生母亲时，面上又多了些悲痛，“好在大仇已报。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既是如此，你为何要逃走？”萱蝶十分不解。 “我想回来见阿娘一面，自然，我也想过会给暮云门带来麻烦，但阿娘待我如己出，我也舍不得，就算被发现，阿娘再将我亲手交出，反而显得大义灭亲了。”卢清越一脸无奈，又带着些决然。 几人听完，都面露沉重。 屋里一时间十分安静，若是屋外在落雪，定能听清。 庄回舟实在是好奇，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问道：“那……门主同你亲生母亲是何关系？” “无妨。”卢清越看出了庄回舟的犹豫，“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阿娘是母亲的师姐，二十多年前她们都是暮云门的弟子，上一任门主便是她们的师父。” 见四人一脸好奇，卢清越干脆都说了。 “暮云门向来便不许弟子婚嫁。那时，先母遇见了那个人，两人暗生情愫，说好要带先母走，却杳无音讯，先母碍于师命，性子也有些软弱，不敢去找他。时日长了，怀孕之事瞒不住了，便在阿娘的帮助下住了出去，先母不忍心落胎，但又不能一直不回来复命，最终是阿娘用计，骗过了师祖，以为先母已经过世。”卢清越回忆此事时，眼中朦胧一片。 “那那些年全靠梁门主接济你们母子？”庄回舟追问。 “正是。先母病逝后，阿娘便将我接了过来，对外称是暂时抚养的孤儿，私下里让我称她为阿娘。”卢清越缓缓道。 苏憬心头闪过些疑惑，为何要唤她阿娘？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是迫于师命不敢违抗，所以认下师妹的儿子？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当门主？潇洒离去岂不更好？ “还望几位不要向暮云门其他人说起。”卢清越拱手行礼。 “你放心，我们便只当你是想回来见恩人一面。”萱蝶点了点头。 慕青也在一边微微抿嘴，她倒不像凌恒宗那些老头子一般不近人情。 几人小心观望到天亮，正打算去拜访梁门主，没想到院门口有人叩门。几人让卢清越藏到里间屏风后。 “子衿姑娘来了，许是门主有事要召见几位。”小厮来通报。 萱蝶应下了：“我们拾掇下就去。” “子衿姑娘的意思是，请诸位快些，无需在意仪容。”小厮低着头，不敢看几人，心里不住嘀咕，这种得罪人的事专欺负他们这些小喽啰了。 “怎么，本少爷换衣服你也要看？”慕青也见萱蝶太客气，长笛一挥，便要往小厮脖子上去。 “小的出去通报一声！”小厮头也不抬退了出去。 虽然赶走了小厮，但门主不能不见，同原本的计划倒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门主主动寻过来，本想来个措手不及看看她的反应，现下倒是被动了。庄回舟有些担心：“我们私自找人，她是不是恼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甚？”慕青也歪坐在椅子上，满不在乎。 “我们便直接去吧，看看门主是何用意，是她让我们自己寻人的。”萱蝶沉吟片刻，“总不至于将我们扣在此处。” 几人商量了下，带着卢清越一同去了，虽然冒险，但本质上更安全些。 果然，梁门主见到他们五人后，一点都不稀奇：“还挺厉害，只几日，便让你们找到了。” “感谢门主羁押逃犯，晚辈打算待他身子好些后，便押他回凌恒宗受审，特此同门主商议下。”有了上次的教训，萱蝶更加客气了，只是梁门主脾气古怪，她会同意么？
第40章 暮云门（四）笑容 梁门主没有立马回话，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吹了几口，似是在思量些什么。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他了。”梁门主冒出一句莫名其妙之语。 “您是同意了？”庄回舟不疑有他，先想办法能带走人再说。 苏憬也颇为忐忑，不知为何，她此刻心中所想倒不是信物，而是萱蝶能否顺利。 “便如你们所求，不过让他再养几天吧，免得路上病了残了，到头来你们赖本座。”梁门主言毕，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都未曾正眼瞧瞧卢清越，倒是看了身边的子衿姑娘几眼。 苏憬几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来不及多想，带着卢清越回了院中。 庄回舟关好房门，迫不及待朝卢清越道：“为何梁门主看起来对你很冷淡？” “当着众人的面，阿娘一贯如此。”卢清越倒并未觉得被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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