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婶自然悄然松气儿,喜笑颜开。 等人走后,洛嘉关上门,虞焕之自然跑了出来,噤声迅速替她把饭菜拎回屋里,一一布置好了再请上座。 他心惊胆战的,刚才那个无知村妇满口放肆,竟敢说郡主藏男人,他生怕郡主回来迁怒自己! 可洛嘉自回来坐下后一言未发。 那就是在憋更大的呀,虞焕之不安至极。 便听洛嘉突然开口了—— “藏好行踪,若有余地,便替云铮一道看看,加快速度吧。” 虞焕之讶然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郡主,您是说要帮贺云铮一道找他母亲的下落?” 洛嘉看过来:“不可?” “可!十分之可!” 虞焕之立即义正词严,可随即微妙不已地偷偷去看郡主。 不难猜测,郡主是被刚刚那个圆脸婆子的话触动了。 可最关键的是,看来这她与贺云铮目前相处得当算融洽! 那天路上事出紧急,他被迫和贺云铮透露了点儿郡主的安排,按照贺云铮的性格,事后必然会和郡主打破砂锅问到底,按照郡主性格,那就是火山喷发了。 所以他这趟来,本以为会看到两人闹得不可开交,郡主会立刻让自己带她离开。 啧,没想到啊…… 而且贺云铮这小子原来也是个豁达的,都知道郡主拿他当幌子,一开始是奔着松泉山庄去的,可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更没想到,郡主对那小马奴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宽待! 虞焕之心里松了口气儿。 洛嘉却不觉得自己有多心软,她出手的前提是不暴露虞焕之等自己人,且不过是帮忙打探消息,旁的她也不会多插手—— 比如那自小欺负贺云铮的蒋氏夫妻,洛嘉迟疑再三,终是暂且按捺了脾性。 说到底,她不愿大动作暴露自己,她的宠爱有分寸,有条件。 但到底也是帮忙了,她挑挑拣拣吃了几口寡淡的农家菜,心想,也该贺云铮付出点回报。 贺云铮今日却比预料回来得迟。 因为他顺着刘召探听到的线索,在其他村子问询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焦头烂额的年轻人。 对方听他话音里夹着官腔,当即激动无比地主动找上来,自觉找到了同为异乡人。 贺云铮不想与陌生人多交谈,本打算敷衍几句便离开,可对方主动迫切地告知,他名柳元魁,家中行商,这趟过来是为了找妹妹,若是贺云铮有线索能帮忙,愿意重金酬谢! 他的脚步因此顿住,倒不是因为对方拿的出钱,而是对方的妹妹竟也失踪了。 贺云铮想起那天向刘召汇报的仆役说,近些年,附近村子已有很多娘子失踪了。 可这趟回来,自家广田村情况倒还好,倒让他忽略了这茬儿。 他便和这个叫柳元魁的青年人多问了几句,知晓对方的妹妹是个跳脱性子,原是想着近来辽人与晋王打得如火如荼,北方靠近边关,打算来这儿做些生意,可自从来了此处便再也没有传回过家书。 “报官了吗?”贺云铮面上看不出别的,只镇定地问。 柳元魁面色麻木:“从县令到知州都报了,根本无用。” 贺云铮了然,与三年前自己遭到的待遇一模一样。 可洛嘉还一人在家中,他急着赶回去,也不方便多谈,便约好了对方明日再一同商议。 故而赶回家中的时候,太阳竟都要落山了。 洛嘉自然没给他好脸色。 屋外天色昏沉沉的,大榆树下的阴影更显黑寂渗人,她披着外袍坐在堂屋里,冷冷瞥了眼气喘吁吁跑回来的贺云铮。 她都大发善心派虞焕之出手了,他却毫无自觉,将她一人留在这儿至天黑。 “你……” “去点灯。”洛嘉不与他废话,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地命令。 贺云铮顿了顿,低低哦了一声,转身去拿灯烛和火折子。 暖黄色的灯光电亮了昏暗的屋子,贺云铮才看到,桌上摆放好了还未动的饭菜。 “这……” “这什么这,等你回来,怕是要饿死我了。”洛嘉似笑非笑地嗤了他一声。 贺云铮分辨了会儿碗筷,才发现这是曹婶家的,小声问:“晚上的饭菜也是曹婶送来的?” “不然是你送的?” 贺云铮终于正式相信,他的郡主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可哪怕这样,桌上的饭菜她仍一口未动,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那一瞬间他有些发昏,想起最艰辛赶路的那些年,一道干体力活的工友曾偶尔提过,和娘子哪怕吵架,但忙了一整天回去,她还是给他准备了饭菜—— 虽然洛嘉不是他娘子,这饭菜也不是她准备的。 但大概是他今天真的很疲累,为了找母亲,心思一刻不得安宁,而这会儿烛火太温柔,他的郡主又那么美丽端方地坐在一旁,所以心脏突然泵出了许多热意,漫延到他的身体各处,让他觉得温暖,心中滚烫。 他努力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傻笑出来,只慢吞吞走过去,在洛嘉身前跪下身哑哑地开口:“阿姐,我错了。” 洛嘉垂下眼眸。 被汗湿透的小狗虽然在外头野够了,可每次回来,都会越发乖巧地回到她脚边,一次比一次的姿态更低,睁着双干净的眸子,一瞬不瞬地仰望她: “你要罚我就罚吧,不要自己生闷气,好不好?” 她平静到甚至有些冷酷的心脏,勃然悸动了一下。 他越来越知道该怎么取悦自己了。
第40章 沉夜 洛嘉沉默许久, 突然嗤笑着抬腿,轻轻踹了脚对方。 贺云铮始料未及,没稳住身子便仰身倒在了地上! “郡主……?” 情急之下, 原本的称呼便泄露了出来。 还未入夜, 空气中留有热意, 故而她只虚虚趿拉着绣鞋, 从中伸出脚时, 莹润的指头便隔着一层薄薄的短衫, 踩在了贺云铮肌肉渐紧的胸口。 少年反应过来之后, 呼吸猛得一窒, 胸腔颤动着, 几乎波动到洛嘉的足底。 她提着裙摆缓缓俯下身, 足尖勾动:“脏兮兮的,我光是踩踩都会弄脏我的脚, 你可真是罪该万死啊。” 贺云铮本想艰难地阻止她,那你赶紧别踩, 不能弄脏你…… 可手刚要捧上去帮她挪开, 指腹碰到她足踝的一瞬, 却像被烫到一般停在了半空。 他想起春日策马会那日, 曾被她命令替她按揉脚脖, 她也是这般把足踩在他怀中。 明明力道不重,却把他踩得几乎喘不过气,脑袋里也开始忽闪忽闪地冒出些不该有的念头。 “那, 那等会儿我替你擦干净……” 他喉头艰难地哽动了一下,话到嘴边, 被私心篡改,洛嘉自然从他胸口的起伏感受到了变化。 少年人正是长身体蹿个条的时候, 蒙着衣服虽然看起来依旧劲瘦,可赤足踩在他胸膛的时候,洛嘉感受的分明,他已经越发长向了一个英武健康的成年男子。 贺云铮与她从前相与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他身份卑微,却性子倔强,年级轻轻,自己将自己磋磨出了一身傲骨…… 比那些文人书生,都坚实有力,鼓胀许多。 思及此处,她眼眸中更深几分。 然而今天贺云铮好像是狠了心似的与她作对,她正打算再勾动勾动足尖,将他的衣襟与腰带都拨开,看看里头的肌理是否又分明了些,突然一阵咕噜从她足下传来。 为了节省时间,贺云铮在外奔波一整天,除了喝几口水,一粒米都没进,回到屋里缓了一阵子,饥饿感便排山倒海的来了。 他猛得红了脸! 洛嘉难得沉默住了。 再继续下去,倒显得她有些过分,连饿肚子的人都不放过了。 她啼笑皆非地瞪了贺云铮一眼,足下最后轻轻踹了脚,然后收回来: “烧水让我沐浴,然后你滚去吃饭。” 身上的重量随即被收回去,洛嘉套回那双在镇子上买的绣鞋,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屋。 贺云铮撑着身子慢吞吞站起来,反而觉得心头原本沉甸甸的餍足被撤空了,怅然若失。 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呼吸沉重着,觉得饥饿越发汹涌了,肚子连同刚刚被踩的胸腔,好像都有火在里面灼烧。 但哪怕饿昏了头,他也分得开轻重缓急。 没什么比洛嘉更重要。 于是回到屋中等待的洛嘉,便听到外头传来忙活声,又打水又烧柴,井水咕咚咕咚被灌进铁锅里,再烧出沸腾的气泡。 原本她一个人独自承受的乡间黑夜,突然就变得不令人害怕了,甚至安静的村子里更添上一抹静谧,让她觉得十分安宁。 沐浴没有耗费太久时间,毕竟是夏天,在热水里泡久了也会热,而且洛嘉一整日都没走几步路,躺在阴凉的大树下还有几分凉爽,故而贺云铮刚扒完饭,便瞧见卧房的木门打开了。 黑发湿漉漉地垂落在干净的棉布薄衫上,她淡淡瞥他一眼,吩咐他再将浴桶搬出去。 理直气壮,但贺云铮却没觉得哪里不对。 甚至他弓着腰紧着背,面不改色把浴桶搬出屋后,还犹豫片刻—— 水还这么清澈,他甚至能将就着给自己再冲一遍? 洛嘉不知道贺云铮在外面做什么,但听到些淅淅索索的动静,便靠着半掩的窗,随意对外说起了今日白天钱氏来的事。 她自然没忘钱氏可能白日在曹婶家外偷听了曹婶与贺云铮的谈话,于是她的声音也略微压低了些,从容又矜慢地提点贺云铮,村中有人有古怪。 她慷慨不吝,只希望贺云铮能快点解决完这边的事,安然无恙地随她一道去松泉山庄。 贺云铮边听,边抬头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院墙高耸,洛嘉的门窗也闭合着,连同她的声音都那么低。 他便没在意,径直在院中扒了自己的衣裳,拿起水瓢一捧捧地舀水往身上冲起来。 身上还有残留的燥热,本想用已经凉掉的水彻底压下去,可谁知道她连洗过澡的水都是香的—— 贺云铮鬼使神差放缓了动作…… 暖饱思yin【欲。 而屋内的洛嘉断断续续,说了不少她的猜测。 她曾在府中听刘召简单提过,汾州地处边关与京城之间,不像边关那么艰辛贫瘠,但也没有中原各地安逸富庶。 今年开春,晋王秦恒挥师北上,与辽国一战数月,想必给北方的百姓更增添负担,也更会让一些以往隐秘的关节暴露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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