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回去坐着。” 裴宣一手按着腰间长刀,观察着四周,很快听见有马蹄声自后方追来。 马蹄声矫健急促,却并不杂乱,听来似是单骑。 可若是单骑,怎会惊起一群鸦雀? 裴宣扬鞭打马,却控制着速度,敏捷地观察着周围环境。天色很黑,并不适宜追逐,一旦刀兵相见,最紧要的是找地方藏身。 身后一人一骑越来越近,自马车旁掠过,就在裴宣待要看一看来人的相貌时,那身影却径直打马横阻在马车前,断了他的去路。 为免相撞,裴宣紧急勒马,那身影并未就此放弃,而是勒马在前朝一个方向打转,迫使裴宣不得不控着缰绳随他方向躲避,直到马车调转了方向,那身影才勒马停下。 原本的追逐,因马车方向的调转,变成了迎头相遇。 而那人身后,一队人马也高举火把,冲破黑漆漆的夜色迎面赶来。 火光映照,夜色如昼,来人皆是玄衣棕马,裴宣认得,都是玄甲营的兄弟。 贺长霆看了裴宣一眼,移目向上,看向段简璧,她一手拨着帷帘,望着眼前有如神兵天降的晋王一行,掩不住目中愕然。 段简璧不明白,晋王为何要追来,还带着这么多人追来? 贺长霆跃下马,行至裴宣面前,目光才自段简璧身上移开,“元安,辛苦你护卫王妃。” 说罢,他伸出手,示意裴宣交出马缰,余下路程,他要亲自驾车。 裴宣看贺长霆片刻,并未交出马缰,只是松手放了缰绳,一跃下了马车,很快没进随行的护卫中。 段简璧看着贺长霆,一句话不说,只目光幽暗沉静,仿佛有许多怨气悄无声息地掩埋在夜色中。 贺长霆也看着她,想叫她坐回去,替她落下帷帘,刚刚抬起手,帷帘已然冷漠地落下。 他目光微暗,面色却无变化,平平稳稳地驭马驾车。 这里人烟荒芜,最近的村邑也要半日车程,贺长霆并不打算连夜赶路,命护卫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高地安营扎寨。 护卫们都带着特制的寝具,席地而睡便可,无需搭建营帐,故而整个营地只有一座营帐,便是晋王夫妇休憩之处。 营帐之内十分简陋,唯火光通明,煌煌耀目。 帐内过于明亮,外面人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影子,贺长霆便又亲自在帐内正中围出一片空地,挂上衣服作为屏障,如此便隔出内外两厢,内厢里活动,不必担心被外面看见。 自进这营帐,虽与贺长霆共处一室,段简璧却是一句话没有与他说过,兀自收拾着行装,将白日没有晾干的衣裳又拿出来,看了看眼前用作屏障的架子,把贺长霆铺展搭好的衣服拢聚起堆在一侧角落,把半干的衣裳铺开晾了上去。 贺长霆认出,那是裴宣的衣裳,眉心不觉便蹙紧几分。 “王爷,该换药了。”方六送来装着药膏的盒子和用来包扎的白布裹帘,心想着有王妃在,这等事自然用不上他,遂放下东西便走了。 贺长霆看看地上的东西,又看看段简璧。 她方才该是听到了,他需要换药,可她眼都没抬一下。 贺长霆拿起药膏和白布裹帘,在段简璧面前放下,正欲脱衣裳,看见面前架子上搭着的半干衣裳,顿了顿,又起身出去了。 再进来时,先是在外厢站了会儿,而后才进内厢,取下架子上裴宣的衣裳搭在外头新撑起的木竿上,复把自己的衣裳从角落里铺展开来。 做完这些,他才在段简璧身旁坐下,开始解自己的中衣衣带,见段简璧仍是无动于衷,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又微微倾低身子,将包扎用物朝她眼前推了推。 意思很明显,想她帮他上药。 段简璧的目光仍没有移过来,旁若无人铺着自己的寝具,收拾妥当,起身径自灭了灯火,睡下了。 帐内霎时一片漆黑。 过了好大会儿,月光稍稍透进来一些,却仍旧昏暗得难以视物,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席地而坐的孤影。
第56章 段简璧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因为贺长霆几乎在她旁边坐了一夜,虽于漆黑中,她还是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包裹着她。 他不说话,呼吸也很轻,偶尔的舒展动作亦是极力压着动静。 段简璧以为他撑不了多久就会睡觉,并没理会,但每次迷迷糊糊中,翻身或者不经意的小动作,总能察觉有人在为她拢被子。 甚至还听他说,“当时,是不是很疼?” 夜色太重,声音太轻,又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段简璧也记不真切。 晨起,段简璧睁开眼睛时,贺长霆已经穿戴好衣裳,依旧是玄衣金带,丰神英朗,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醒了。”他看着她说,似在等着她的回应。 段简璧不说话,移开眼不再接他的目光,开始穿戴衣裳。因是露营在外,她睡觉只脱了外衫,很快穿戴完毕,又开始整理自己的寝具。 “不必收拾了,水已打好,你去梳洗吧。”贺长霆说。 附近有条小溪,护卫们都是亲自到溪边简单漱洗,并没想到要给女主人打水来,贺长霆原来也没想到,看见三五成群的男人说笑打闹,噙一大口水互喷对方,喷的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才想起,不宜让一个姑娘家来这种地方。 他从马车里找来一只木桶,特意到溪水的上游,没有被这群糙汉污染过的水源处打了水。 “不必了,我出去洗。”段简璧并不受这份好意,把寝具整理妥当,用麻绳捆结实,抱着欲要放到马车上去。 才起身,猝不及防,怀里的寝具被人抽走了。 “我来收拾,你去梳洗。”他看着她下命令。 段简璧看他一眼,不说话,伸手去夺自己寝具,不料贺长霆将东西高高举了起来,将营帐的顶部都往上托高几分。 如此,依段简璧的身量,便是跳起来都够不着。 段简璧杏眸含怒,看他一会儿,不再试图抢寝具,继续收拾别的东西。 晾了一夜的衣裳已经干了,她取下来叠整齐,把裴宣的衣裳单独装进一个包裹中。收拾好,正要出门时,忽又想到什么,便折返回来,从自己的行装里拿出一个水囊,先是漱了口,又拿出一个小镜子和小木梳,对镜梳好发髻,待容仪妥善才拿着包裹要出门。 贺长霆愣愣地看着她,想起那包裹中装着谁的衣裳,反应过来她要去做什么。 她要去给裴宣送衣裳。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几日里,她竟然亲手为裴宣浆衣庖厨。 贺长霆目光陡然暗下,长臂一伸闪电般抓住女郎胳膊,直接将人按进怀里,另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那包裹,丢了出去。 “你做什么!”段简璧见裴宣衣裳无故被扔出去,更恼贺长霆仗势欺人,双手握拳撑着他胸膛,想要推开他。 可他手臂似巍巍山岳,蕴藏着无限力量,不能撼动半分。 “你又在做什么?”贺长霆索性双臂都按在怀中人的腰上,好叫她歇了推开他的心思。 他死死盯着她,目光很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叫人不敢凝视。 “你能为他做这些么?你该为他做这些么?你是什么人,你是谁的妻子,你……” 他停顿了下,语气更沉了些:“你怀过谁的孩子?” 段简璧愣怔地看着他,意识到他可能知道了一些事情。 过了会儿,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生怕他听不清楚再有误解。 “晋王殿下,我为你穿过嫁衣,做过你的妻子,怀过你的孩子。” 她看着他,重重地说:“但那一切都始于一个错误,是你穿着裴家阿兄的衣裳,我认错了人。” 按在她腰上的手臂猛的收紧,像条发怒的巨蟒,那力道竟叫她生出一股深深的畏惧。 “认错了人?”他的眼中阴云密布,低下头来压迫着她的目光,却又不容她躲避,冷冷地说:“你亲手做酪粥时,也认错了人?你三番五次叫我回房去歇,也认错了人?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在我身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是认错了人么?” 他额上的青筋在跳动,目光里藏着狂风暴雨。 段简璧气的眼睛通红,幸而仰着脸,泪水被忍了回去。 “那殿下是不是忘了,曾亲口告诉阿兄,愿意成全我和阿兄?” 她平复心绪,十分从容也十分真挚地说:“晋王殿下,我和裴家阿兄两心相悦,矢志不渝,请殿下,信守承诺,成全我和阿兄。” 她的腰快要被勒断了。 却也在这时,帐外一阵异动,好似有人拉扯打斗,又极力收敛着动静,怕惊动了帐内的谈话。 贺长霆一只手臂仍按着怀中人,只将她侧转向内完全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裹挟着她三两步便到了门口,微微掀开营帐帘子,看清了外面的状况。 是裴宣被赵七和方六捂着口鼻连拖带拽地挟持走了。 裴宣的眼睛还朝这里望着,挣扎着要回来,赴汤蹈火也要带走他的阿璧。 贺长霆望着那双眼睛,顿了一息,忽然手臂用力向上一抬,将怀中人托高,转头深深压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拥着她的力道,像一条无形的绳子,叫她一点动弹不得,无法抗拒,无法闪避,只能承受着他怒不可遏的侵夺。 他蛮横地撬开她的唇齿,比在卧榻之上还过分地亲吻着她,故意叫她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甚至抱着她抵在营帐的门帘上,好叫那缝隙开的大一些,叫裴宣看得清楚一些。 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最后,在裴宣彻底被赵七几人拉走之前,他将怀中人拦腰抱起,向帐内更深处走去。 他摘了自己外袍,顺手一转披在怀中人身上,抵着她躺了下去。 她双手被牢牢压在自己腰后,他还吻着她不肯放,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看她的眼泪和面庞。 他闭着眼睛,粗暴地扯掉阻隔在中间的衣裳,抚触着她。 单薄的身躯在他掌下颤抖不止,他的欲望还在膨胀,他很愤怒,也很想她。 他很想不管不顾地放纵自己沉沦,也惩罚她说出方才那样的话,想彻底叫她明白,她永不可能离开他。 他在她那里徘徊,虎狼环伺,随时都可能长戈直入,吞吃了她。 他闭着眼睛,不断亲吻她,抚触她,试探她,可她还是颤抖的厉害,气的呼吸急促,哽咽不停。 他伸过手给她擦泪,放开了她的唇,抿去留在她唇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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