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用力地咬了他,在他甫一亲她时就不客气地咬上去了,没有半点嘴软。 “不许再说那种话。”他按着她,抵着她,严肃地说。 段简璧不说话,只是两眼通红地看着他。 他知道,她这是在对抗。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那些话早就不作数了?你和元安早已过去,不要再提,你记住,你是晋王妃,是我的妻子。” 他亲着她的脖颈,她那里向来敏感,每每被她亲,身子便会像荡起的水波一样,酥酥地震颤,便是趁此机会,他抵过来几分。 她挪了挪腰,躲着他的虎狼之势。 眼睛不肯认输、不肯露怯地瞪着他。 “你不愿意,我不会迫你。”虽是这般说着,他目光却又深了几分,腰下那虎狼挑衅似的追着她。 “阿璧,你若不想,便告诉我。”以妻子的身份告诉他。 段简璧不说话,只是瞪着他,却似乎没什么用,他又来亲她的脖颈,抚触能叫她震颤的敏感的地方,极尽挑拨之能。 “住手!”她闭着眼睛重重地说,面色已经漫上一层绯红。 “阿璧,告诉我,你不想么?”他一定要她亲口说出来才肯停止这一切。 “不想!”她偏过头去,一眼都不想看他。 贺长霆停了下来,只是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她的脖颈,和他抚触了很久的地方,才完全停手,用自己外袍把人裹住了。 衣裳已经撕烂,他也并没拿来一身新的衣裳叫她替换,只是用宽大的袍子将人从头到脚裹严实,抱着她出了营帐。 护卫们侍立在侧,挺直了脊背,端正严肃,虽没有低头,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将自己眼睛藏进脚尖儿。 段简璧□□,只怕袍子哪里遮的不严实,不敢有半点挣扎,就这般被贺长霆抱上了马车,落下车帷,才敢探出头来去行囊里扒找自己的衣裳。 她能察觉,贺长霆就守在马车外面,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 她没想到,贺长霆那般萧萧肃肃的正人君子,竟会做出这种事来,不仅丝毫不顾忌护卫们的眼光,还故意当着裴宣的面。 他竟然那样伤害裴宣。 段简璧忽然很害怕,她一直以为,依贺长霆的性情,不会为难裴宣,可他今日行事叫她明白,他是个狠辣之人,怒了恼了,也是六亲不认的。 刚刚换好衣裳,听到有人叩了叩车壁,不等段简璧回应,一只手臂从马车帷帘的缝隙里伸进来,递过来一个红木食盒。 “吃点东西。”贺长霆站在外面说。 段简璧不接那食盒,说道:“我自己带的有东西。” “你的干粮已没了。”帘子外的声音沉澈笃定。 段简璧愣住,下意识去行囊里翻找,果然不见了备好的干粮。 那是她自己做的胡饼,阴干之后能保存很久,虽然吃起来有些硬,但很顶用。他何时翻了她的行囊? 再仔细看,行囊里只剩了她的东西,裴宣的东西全不见了。 “谁叫你翻我的东西?”段简璧气急了,撩起帷帘,怒冲冲地看着贺长霆。 贺长霆并不回应她的质问,抬脚登上马车。 马车不似王府的车厢宽敞,内中窄狭逼仄,贺长霆一坐上来,便将段简璧堵在了一个角落里。 他打开红木食盒放在她面前,鲜花饼的清香一阵阵袭上来。 段简璧别过头,摆给他一副丁点不饿的模样。 “待会儿,我会叫元安过来。”贺长霆突然说。 段简璧转目看向他,心中一凛:“你又要做什么?” “我要你告诉元安,你之前所言,只是与我赌气的气话,当不得真。告诉他,你对他,从来只有敬重之情,别无他意。”
第57章 贺长霆要断了裴宣的肖想。 段简璧自也看透了这层意图。 但这些话,她不想说。 裴宣对她总是千依百顺,便是私逃这等危险的事都不管不顾地照做,她无以为报就罢了,怎能再出言伤害他? 段简璧别过头去,“我不说。” 贺长霆似乎并不意外这个回答,沉默了会儿,说道:“难道你想让元安为了你,拼上性命么?” 段简璧不说话,空空洞洞地盯着窗子,想到裴宣当下处境,眼睛发酸,泪水便溢出了眼眶。 她说与不说,都会伤害裴宣。 贺长霆望着她落泪,心口亦闷的生疼,知她是不忍与裴宣诀别才哭成这般模样。 默了少顷,他挪动位置,想挨她近一些,方一欠身,察觉女郎嫌厌地往角落里缩了缩,还把行囊放在两人中间,叫他莫再靠近。 贺长霆脸色一暗,越过隔在中间的行囊,伸手把人从角落里抱了出来,按坐在自己腿上。 段简璧本就恼贺长霆三番五次恃强凌弱,正在气头上,自不肯乖乖由他抱着,用力一挣,虽没有完全挣脱男人的禁锢,却也将他重重推了一把。 “嘭”的一声,贺长霆后背重重撞在了车厢内壁,伤口重新裂开的痛楚叫他没忍住闷闷地哼了声。 段简璧并没留意他的反应,依然用尽力气想要挣脱,但男人似乎吸取了教训,双臂如铁索牢牢环在她身周,没给她留一丝挣扎的余地。 这样对抗了会儿,待段简璧力气消耗地差不多,没心力再反抗的时候,贺长霆才腾出一只手,给她擦眼角的泪。 “你之前那番话,赵七和方六已经听到了,他们现在定然已经清楚元安带你私逃的心思了。” 贺长霆顿了一息,缓缓地说:“他们是我的人,倒不必太过担心。” 虽然叫属下撞破这等情丝纠葛,甚至他的失意狼狈,有些难堪,但至少于裴宣和王妃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你可想过,待回到京城,元安还是如此待你,叫旁人看去,是何后果?” 段简璧冷笑了声,“晋王殿下果真为阿兄和我着想,又何必带人追来?” 贺长霆不说话,垂着眼眸,神色暗淡。 逼仄的车厢里陷入良久的沉静。 “我试过。” 低沉的声音忽然破开混沌的宁静,贺长霆抬起头,目光落进她的眼睛里。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他尝试过很多次。 他不断说服自己,裴宣会是个好丈夫,会好好对阿璧。 或许做裴夫人,比做晋王妃,更安逸舒适,更适合阿璧。 他逼迫自己不去询问裴宣的下落,逼迫自己去重新适应孤家寡人的日子。 可惜越是如此,他的内心便越是反叛。 王宅之中处处是她的影子,每每进入假山下的纳凉窟,抬头之时,他竟期望着她像第一次那样,朝他跑过来。每次换药,他便会忍不住想起,当初他被火灼伤,她小心翼翼为他吹着伤口,还用帕子替他擦去额上的汗。 甚至就在不久前,她答应过让他做孩子的父亲,一起抚养孩子长大。 那时他以为,一切波折都过去了,余下的日子,他们会夫妇和美,白头到老。 可原来,美好的期望不过是个谎言。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心里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的妻子在另一个男人身旁,离他越来越远。 他从没有生出如此严重的危机感,就连父皇偏心魏王,不遗余力地培植魏王,都没有让他生出这般要永久失去某种东西的恐惧。 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管用何手段,他要把人带回去。 贺长霆看着段简璧,她也看着他,倔犟地对抗着。 或许那些心思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就像方才,他耐心地晓以利害,她却冷言相讥。在她眼里,他只是个自私自利、出尔反尔的高位者罢了。 贺长霆又看了她一会儿,抱着她放回角落里,转身下车,为免她接下来再动出逃的心思,提醒道:“你的生活里不止元安一人,姨母还在京城为你担忧,你的兄长,也因为你下落不明,在往京城赶。” 段简璧发愣的片刻,贺长霆已经跃下马车。 “等一下!”段简璧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拦下男人,不料只抓住了他的衣角,而他步子迈的又大,离开马车已有一段距离,段简璧探出半个身子来追他,虽扯住了他衣角,重心却不稳当,差点跌下马车去,幸而贺长霆反应快,转身敏捷地把人托抱在怀,免她摔下来。 本只是个意外,可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便是段简璧主动投怀送抱。 偏巧让前来相见的裴宣看在了眼里。 赵七和方六陪同在侧,瞧见这幅情景,赶忙挡在裴宣眼前,妄图遮挡他的视线,故意说道:“王爷有事忙,咱们还是待会儿再来。” 说着话,两人又强行推着裴宣走了。 因为裴宣离的尚远,贺长霆又恰好挡在身前,段简璧并不知裴宣来过,心中记挂着姨母,无暇推拒贺长霆抱她的动作,急忙问:“我姨母怎样了?” 她不推拒,贺长霆自然也不会主动放开她,抱着她道:“姨母为了你,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后来呢,她被抓起来了么?”段简璧焦急地问。 贺长霆摇头,想告诉她“姨母没事”,忽然心思一转,改口说:“姨母很担心你,她病了。” 段简璧立即生了满面愧色,呢喃道:“阿兄竟没有给姨母递消息?” 裴宣明明说已经告诉姨母真相,而她也打算好,等风声过后,将姨母接到居处相聚或者悄悄潜回京城看她。 她的声音很低,但贺长霆耳力一向好,还是清楚听见了她的话。 想来是她托裴宣递消息回京给姨母,裴宣怕泄露行踪,没有照做。 贺长霆暗暗地生出些不地道的窃喜,眉梢不自觉地便扬了扬,也只是一瞬,怕段简璧察知,他很快收敛喜色,仍像之前一样端肃威严,继续说:“姨母和兄长都在京城,你要到哪里去?” 段简璧更愧疚了,眼睛一低,泪水便落下来,啪嗒打在男人胸前的袍衫上,“姨母病的重不重,有没有请大夫看,你有没有告诉她我没事?” 把人惹成这样,贺长霆又觉自己做错了,想实话告诉她,姨母已知真相,要她宽心,想了想,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捧着她脸给她擦泪,温声说:“有找大夫看,我也告诉过姨母你无碍,可她见不到你,又怎会信我的话,怕只以为,我在骗她。” “她见不到你,如何安心?” 几句话说的段简璧泪落连连,不觉哽咽出声,贺长霆便捧着人脸,一面给她擦泪,一面柔声哄说:“随我回家,姨母见到你,病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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