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很快想了起来,长公主住进静院后,主子可不就是每天早上等她起来,再问她一句,“吃什么。” 糊成了一团的脑子里茅塞顿开。 福安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暗骂一声:“蠢货。” 试问这世上,除了长公主,还能有谁让主子再展笑颜,福安看着那道身影进了门,心头一激动,差点哭出来了。 忙差使身边的小厮进去伺候,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去找乔阳。 乔阳也才起来。 昨夜在外面守夜,撞见知州吴文敬和秦智从屋里出来,脚步东倒西歪,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好心去扶了一把,被吴文敬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质问他:“你有没有被姑娘喜欢过?真可怜,白活这么大......我也没有。” 于是两个酒鬼变成了三个酒鬼。 如今头还疼着。 此时很难再去想象,昨儿夜里那位看上去也算仪表堂堂的知州大人,是怎么跪在地上哭着说出的那句,“她不爱我......” “乔阳,乔阳......” 乔阳头都要炸开了,不想理他。 谁知他脸往哪儿转,福安便往哪儿转,“我告诉你一件事,不得了的大事。” 乔阳闭着眼睛往前走,“说。” “你猜那位白金娘子是谁?” 乔阳这回倒给了他一个眼神,可喜可贺,他终于认出来了。 “她是长公主!”福安卖了一下关子才告诉他,却没有见到他预想中的回应,福安一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意外,长公主啊,咱们的少奶奶,还活着......” 乔阳揉了一下太阳穴,配合他,“啊,天啊,好意外啊。” 福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福安终于反应过来,懒得同他计较,“那还等什么啊,这熊也抓着了,咱们赶紧回去,还能赶上过年,要是陛下知道长公主回来了,必然会高兴,到时候再来个举国同庆......” 乔阳忽然问他,“长公主有失忆吗?” 福安摇头。 “有眼盲耳聋吗?” 福安回忆了一番白金娘子,再摇头。 “那为什么这些年不自己回去?” 福安一怔。 为什么? 乔阳揶揄道:“也就主子能留你,换个人,早把你扔宫里去了。” 正说着话,便见吴文敬从对面穿堂走了过来,穿着官服,一派肃然的正经模样,彷佛昨夜醉酒的另有其人。 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到眼底隐隐的乌青。 这会儿过来是向封重彦禀报昨夜的后续。 昨晚一共抓了几只‘熊’,没有一个招供的,和最初的那两名胡人一样。 一个晚上,一直在地牢里囊,“天神震怒,大邺乃罪恶之地,要遭天谴......”太他妈的吵,他直接让人把嘴巴堵上了。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胡人。 他年幼时,自己的亲生母亲路过青州,被胡人所杀,后来他考上了进士,不求功名,只求来青州做一个地方官。 正巧那时封重彦以木鸢立了大功,受陛下重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求到了封重彦头上,如愿到了这儿。 之后亲眼看着大邺的兵将与胡人打了这么多年,对胡人的恨意,日益增添。 — 沈明酥喝完了一碗粥,见封重彦也搁下了筷子,才问:“昨夜那胡人说什么了?” 封重彦没瞒她,“知道你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了宝儿们,今天给桃杏那本繁体写后记去了,所以更短。(继续红包)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天神◎ 大邺一场宫变, 顺景帝的儿子前太子周元璟闯入宫殿欲夺位,赵家一夜之间几乎死绝,宫中只剩下了一位年轻的郡王。 虽说一切皆乃赵帝犯下的罪孽, 但赵家如此悲惨的下场,倒是证实了十几年前双生子灾星灭国的那道预言。 沈明酥被王老太医所救, 还躺在床上,自是听不到外界这些声音。 但封重彦清楚。 她‘死’后,朝中的纷争并没有结束, 以邵家为首, 齐齐跪在,求两位阁老做主,让赵家把江山还给周家。 两位阁老家中老小一夜被赵帝所杀, 恨赵帝是恨之入骨。 但太子妃临走的那一番言辞, 把他们架在了道德的火炉子上, 当真要对两位孩子赶尽杀绝,这辈子的道义也就成了一桩笑话。 只能站在中立。 可劭家哪里能与封家相抗。 在封重彦堵住殿门的第三日, 两位阁老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立场, “郡主已去,便无双生子之说, 更无灾星灭国这等荒谬之言。” 出来后两人便离开了朝堂, 出家为僧。 封重彦继续清理朝廷, 白日不停忙碌, 以朝政还麻痹自己,夜里不敢睡, 怕一睡过去, 便看到她躺在自己怀里‘死’去的那张脸。 固安帝登基, 再驾崩, 他又把赵佐凌稳稳当当地扶持到了皇位。 整整一月,他一直处于紧绷的边缘。 倒下后,便是半年不起。 江山还是落到了赵家人手里,关于灾星的谣言之声也就越来越小。 之后赵佐凌登基,去了灵山寺,一步一跪,跪完了一百零八道台阶,又在灵台上跪了一天一夜,一片诚心终于感动了上天,灵山上出现了百年一遇的五彩祥云,灵山的几位长老重新替他和长公主批命。 无论是新帝还是故去的长公主,命格内皆无灾难。 此后,关于双生子灭国的传闻彻底地消声灭迹。 如今卷土重来。 必然不是大邺的人,应当是胡人想再拿此旧事做文章。 五年里,陛下、封家,再并着一个发了疯的凌墨尘,翻山倒海,把大邺找了一个遍,都没半点消息。 但民间的传言,仍有多数还是相信她活着。 世人皆知胡人擅长问天,世人越是相信长公主还活着,越是对他们有利。 大战在即,大邺灾星重生,没有比这样的谣言,更能撼动军心。 封重彦从不信天命,更不信胡人当真有那个本事,能问到天意,若真有那样的本事,这天下岂不是都乃他们囊中之物。 只有失败的人才会求助上仓。 同只有时运不佳的人才回去算命乃一个道理。 是以,胡人并非真正知道她还活着,而是他们需要她活着。 选择在青州发难,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封重彦见她不做声,轻声问她:“阿锦,你想回去吗?” 这句话封重彦很多回都想问她,但都没敢开口,是因,他心底不想听到不想要的答案,此时语气却平静,似乎她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沈明酥没答,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她以为自己死过一回,便能重新活过,但那些记忆并没有因为她的隐匿而遗忘,之前的人依旧会经常入梦。 她还是会梦到沈家父亲,母妃,父王,梦到她只去过一回的东宫。 梦到十全。 不知道十全当了皇帝,是不是成熟了许多。 赵家只有他一个人,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孤寂。今年也二十二了,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没关系,你若不想回,便不会有人知道你在此。”封重彦轻声道。 雪小了一些,福安掐着时辰带人进来。 吴文敬和秦智跟在身后,把昨夜的情况详细禀报了一遍,‘冬熊’一共抓住了八只,但与前几回作乱的程度来看,只怕是冰山一角。 幕后指使和藏匿之处,都还没找到,眼下只能先安抚百姓。 这事由知州吴文敬和将军秦智负责,当日便将八只胡人假扮的‘冬熊’齐齐拉到了街头,供百姓观看。 不是什么山神,天罚。 乃胡人作乱。 前几日百姓把那‘冬熊’视为鬼神,传得沸沸扬扬,如今知道是胡人,终于安了心。 但紧接着又有了害怕,五年前青州时不时战乱,百姓颠簸流离,习惯了逃亡,如今过了五年太平日子,有了家,有了稳定的生活,谁也不想再经历战乱。 一百姓道:“胡军不是已经退出青州了吗?怎么又来作乱了!” “是啊,青州的兵马都撤走了,莫不是德州又开始打仗了?” “德州一破,可就是咱们青州了......” 眼见要乱起来,秦智及时安抚道:“不过是一群胡军残党,州府的兵马已在绞杀,各位不必害怕......” 沈明酥带着三匹狼,没往人群里挤,跟着封重彦回了枣树旁的茅草屋。 接下来五六日‘冬熊’再也没有出现过,百姓的日子又恢复了安宁。 上回封重彦给封胥的那封信,也有了回音。 封胥没来,只有一封信。 封国公在德州染了病,临近年关,封胥一要照顾封国公,二要提防胡军偷袭,来不了,让封重彦先把人看住,等他能腾出手后,再到青州同她会面。 姜云冉听到消息,有些失望,又得知封国公身体抱恙,不敢吱声。 信中没说封国公的病到底是何病,但从封胥轻松的语气和落笔的字迹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封重彦差了两个亲信去往德州。 封国公年近五十,身子早已不如从前。 二十二年前,周家顺景帝死在了他面前,五年前固安帝又死在了他面前,两位皇帝亲征,均丧生在了青州,而身为臣子的他却还活着,对他打击不小,之前是赵帝不让他回昌都,如今是他不想回,坚持留在了前线,任谁也劝不动。 这一病,年后无论如何也要把人送回昌都。 封重彦又往昌都去了一封信,告之陛下,年前不回京。顺便让人筹备物资往这边送,大雪断断续续落了十日,路上的积雪快到人膝盖,继续下去,今年青州怕是要有一场雪灾。 处理完手头的事,抬头见沈明酥身披斗篷已挎上了药箱,忙起身取了墙上挂着的大氅,紧跟其后。 这段日子封重彦一直住在王老太医的屋里,与沈明酥同吃同住。照秦智的话说,若想要找封大人,只需寻到白金娘子在哪儿,十步之内,必然能寻到。 今日没飘雪粒子了,但积雪没化,路上依旧难走。 封重彦同往常一样,从沈明酥手里接过了药箱,轻托着她的胳膊往前。 ‘冬熊’之后,沈明酥继续做起来她的兽医,封重彦也并没有干涉她的日子,没阻止她也没打扰,每回沈明酥出诊,他便负责接送,到了农家之后,也不进去,立在外面一直等着,等到沈明酥出来,再接她一道回家。 十二月,年尾了,气候一日比一日冷,街头行人不多,两人缓缓往前。 王老太医给封重彦的那瓶百草丸似乎管了一些用,封重彦的喘咳没了之前严重,但还是没断根,尤其是夜里,沈明酥好几回都听到了压抑的喘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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