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自私地想他为什么要去管郦香菱呢,若不去管她,不管她是死是活,她是被野兽吃了还是夜里冻死了都好,都不去管她,我们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他为什么要管她呢?” 卫南霜又说了许多,委屈仿佛说不完似的,一直到她哭得累了睡下了,盛媗才悄悄退了出去。 盛媗去找柳氏说了卫南霜已经睡下,回去后自己也有些累了,在围帐里窝了半日,一直到天黑。 等天黑的时候,她不累了,但怎么也睡不着,出了围帐在不远处找了块地方,坐下看天看地看星星。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缓而轻,盛媗不情不愿地扭了一下头,是卫衍。 “世子哥哥。”她叫了人,又抬头看天。 卫衍在她身后站了片刻,拂了拂衣摆也席地而坐:“你一脸苦相地坐在这里,总算月伴星随,有的人难过,却必须躲起来。” 盛媗以为卫衍说的是卫南霜,一想起来卫南霜哭的样子她心里就郁闷。 她叹了口气:“为什么池公子非要自己去管郦香菱呢,他找别人管,或是找别人一起去管不行么,又耽误不了多久。” 卫衍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后没开口。 盛媗转头看他:“如果是世子哥哥,也会和池公子一样吗?” “你问我?”卫衍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这时候才倏而露了一点笑意,好像盛媗这个问题明知故问一样。 盛媗蓦地想起卫襄的话——“就算是个大活人掉进水里快淹死了,他估计也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拉一把”,这样的人,好像这个问题的确不该问。 卫衍反过来问盛媗:“倘若是太子和池弈修一样呢,你会如何?” 盛媗一下子愣住,不是她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是卫衍突然问她到时候会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嫁给太子是圣旨赐婚,就算太子和别人有什么,难道她还能退婚不成? 再者,太子迟早会有侧妃和数不清的姬妾,她和太子,南霜姐姐和池公子,两者之间根本无法相较。 盛媗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我必须嫁给太子。” 卫衍唇边笑意更深,凤眸里氤着的月色清辉却浅了一层:“哪来的必须。” 盛媗:“……” 圣旨赐婚啊,还不是必须?! 可卫衍的语气太过笃决,好像天子赐婚也不是什么不可逆转之事,盛媗竟一时有些动摇。 过了片刻她才定下心神,她抬眼看了一眼星星,声音很轻地说:“……我得为哥哥洗刷冤屈,他不会叛国。” 这是她来兴陵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她说完之后就好像入了定似的,一动不动,但神色的僵硬透露着她的紧张。 不知为何,她很怕连卫衍也对她说:你哥哥就是叛国贼。 好在卫衍没这么说。 “你想让太子帮你?”卫衍瞩着她,“你怎么知道太子就肯呢?” 盛媗神色松了松,肩膀垂下:“所以我还想找机会问问太子。” 卫衍:“……” 就算问,魏绍恒的回答也不可信。 “世子。”玄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背后。 他突然出声,盛媗吓了一跳,从昨天去山上狩猎后回来,她好像已经一天一夜没看到过玄风了。 卫衍神色不动,看了玄风一眼后起身:“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他顿一顿,“找机会……我带你私下见一见太子。” 盛媗眼睛一亮,满脸愁容在月光下消融干净,她爬起来,月光照得她姿容胜雪:“多谢世子哥哥!” 回了围帐,玄风禀话说找到马了。 卫衍撩起眼皮看他:“死了?” 玄风点点头:“被下了药,发狂至死,那头熊应该也是一样,皇上那边没有动静,可能是药性被人抹去了。” 卫衍曲指在桌上敲了敲:“这种药是即时的么。” “可以即时。若服用大约半个时辰生效,若用细针一类刺破血肉,药性则会当场发作。” 卫衍沉默片刻:“……你出去吧。” * 池家和郦家的事传得飞快,与此同时越传越歪,谣言甚嚣尘上。 等到从郊外回兴陵城的时候,这些谣言又在城内大肆传播了一番,国公府每天都有人登门,打着关心的旗号来问东问西,搅得人心烦。 池家人上门这天,已经是回城第三日。 池家人直接去了正厅见卫国公夫妇,只有大人们在场,孩子们包括卫南霜都不在场。 盛媗心里担心,想知道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什么,但也只能干等着,她在桐华院待不住,不知怎么就转悠到了鹤山院附近,想起来太子送的白狐她怕养不好,交给了卫衍帮忙养,就顺便进去看看。 进了鹤山院,卫衍又在煮茶,盛媗脚步在门口顿住,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卫衍从躺椅上坐起来看她:“怎么了?” “鹤山院竟然有凳子了!”盛媗迈步进门,她走到桌边也不坐,弯下腰摸摸凳子,好像在确定是不是幻觉。 卫衍:“……” “世子哥哥,你果然是因为没钱之前才没有凳子的吧。”盛媗笑,弯弯的眼尾勾着一点得意,“我把金子给你了,你就有凳子了。” 卫衍:“……” 卫衍气笑了:“之前是因为没人来,现在有你了,自然要备凳子。” 盛媗摸摸鼻尖,在凳子上坐下:“白狐呢?我来看看它。” 那小畜生自从来了鹤山院卫衍就没管过,扔给了玄风,他当然不知道白狐在哪,但还是从从容容地四下看了一圈:“方才还在,或许跑哪儿去玩了。” 盛媗来看白狐打发时间,结果连白狐都没看到,越发闷闷不乐起来。 “你是在担心池家的事?”卫衍看穿了她的心事。 盛媗点点头:“不知道最后会商议个什么结果出来,希望池家别再伤南霜姐姐的心了。” “不如去听听看。”卫衍兀然道。 “什么?”盛媗没明白,去听什么? 卫衍起身往外走:“走,去正厅。” 盛媗本能地跟着起身,看着卫衍往门口走她急说:“可是柳姨说不让我们去正厅,卫襄刚刚闹着要去,还被骂了一顿。” “我们不进去。”卫衍在门口停下步子,隔着三五步回头温声唤她,“走吧,有哥哥在。” 盛媗怔了一下,茫茫然跟上。 可是不进去,去哪儿听呢?
第21章 禁院 等盛媗在屋顶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下不去。 如果说之前在猎场卫衍的骑术是让她惊艳,那现在卫衍的轻功简直是让她叹为观止。虽说她身量轻,但到底是个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可卫衍带着她纵身而上,除了风声愣是没发出一点动静,更没惊动任何人。 “蹲下来。”卫衍并指在琉璃瓦上点了一下,低声朝她示意,他自己已经蹲下身,单膝触地,明明是来偷听的,他却很有几分光明正大的从容。 盛媗就比不上他了,本来她的轻功就只是马马虎虎,卫衍一松手她站都站不稳,尤其偷听的心虚让她气息虚浮,刚要蹲下身子,整个人一动就开始摇晃起来,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卫衍立马一抬手,他身量欣长,手臂也长,探手过来扶住她。 盛媗顺利地在屋顶蹲了下来,但她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隔着一层衣料,卫衍掌心陌生的温度透了过来,就握在她腰侧。 他一直没松手。 脚下正厅里的人已经在说话,声音低低的,夹杂着风声,需得仔细听才能听清,盛媗这会儿有点心不在焉,根本没去听屋里的人在说什么,她看着卫衍将一片琉璃瓦掀开一道小缝,余光却瞥着他另一只捉着她腰的手。 他的手好大,手指骨节分明而长,几乎握住了她一半的腰。 “体谅你们?他行事的时候又何曾为霜儿考量!”屋里猛地呵了一声,是柳氏。 盛媗兀地回过神,看了卫衍一眼,努力忽略腰侧的温热。 卫衍垂着眸子,仿佛没注意到盛媗的异样,目光透过瓦片的缝隙看着屋内。 屋里池家夫妇还坐着,柳氏气急站了起来,卫国公跟着起身,揽过妻子的肩安抚。 池老爷这时也站起身:“亲家夫人,弈修的为人你们知道,他虽优柔,却绝不是个见异思迁之人,若非事关郦家小姐的性命,他怎会那般不知轻重?”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卫国公扫了池老爷一眼,“事已至此,有话不妨直说,若是要退婚,卫国公府——” “卫兄!你这说的什么话,南霜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心里早就认定她是我们的儿媳,岂会退婚!” “那就是打定主意不娶郦家小姐了。”卫国公目光扫过去,盯着池老爷。 “这……”池老爷一噎。 池夫人抓着丈夫的胳膊:“亲家老爷,我们自然不想娶什么郦家小姐,可是她再怎么说也是吏部尚书的嫡女,池家多年势微,如何抗衡呐?” “你们儿子救了他女儿的命,本就是恩不是仇,难道他还能逼你们让他女儿进门不成!”柳氏往前两步,咄咄逼问,被卫国公拦住方停下步子,她怒极反笑,“呵,你们左一个不得已,右一个拗不过,怎么,难道还想两个都娶不成!” 池家夫妇面露羞愧,竟一时没说话。 柳氏一愣。 “啪——” 柳氏抄起一个茶杯摔碎在地:“你们、你们还真敢想!” 柳氏摔茶杯的动静太突然,盛媗冷不丁被吓得一哆嗦,不知身上哪里碰到了瓦片,一声轻响。 正厅的人都没注意到,但巡府的侍卫们听见了响动,盛媗只感觉腰间一紧,等回过神的时候,卫衍揽着她已经掠身离开了正院。 侍卫们反应很快,立马该追的追、该搜的搜。 卫衍带着盛媗落进了一处院子。 侍卫们的脚步声离得不远,盛媗凝神去听,卫衍却已经转身往里走:“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到这里来。” “不会来?”盛媗低声问,才发觉刚才卫衍一点没压低声音。 她转头看卫衍,目光一扫,看到了院子里正堂上挂着的一个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小祠堂。 刚来卫国公府的时候,她曾去卫家祠堂上过香,不是这里,但名字叫小祠堂,显然这里也是祭拜着什么人。 卫衍已经走到小祠堂门口,身后的人没跟上,他回头看:“愣着做什么。”他神色温宁,“进来坐。” 盛媗:“……”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卫衍,她一定以为自己撞鬼了。 “这里也是卫家祖祠吗?”盛媗小步跟过去,四下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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