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对南院男女,除限制他们不能离开那四方天地,以及交合时间外,其余并不算严苛。 她爹娘偶尔可相见…… 傅知溪微微皱眉,对南院事已记不太清。可她从小便能感受到,爹娘身上那种矛盾和痛苦。 情人相守,她二人比其他南院男女多了份相互扶持、依靠的轻松,可同样,“傅知禾”“傅知娆”出生前,她娘亲也比旁人更加绝望难堪。 南院的事都已模糊,但傅知溪应是今生都不会忘却自己入朝凤前一日,她爹娘双双吊死在南院的事。 “我入朝凤前,娘亲曾说若我胜,她日后便是傅家牵扯我的把柄,若我败,她也无心苟活,所以……” 傅知溪淡淡道:“他二人都不在了。” 麦秋听着,眉眼间略带哀怨。 明明她跟傅知溪身份如出一辙,可怎得连傅知溪的娘亲也能与常人一般,爱她疼她?
第201章 合力 云纤听完傅知溪的话,倒是有些理解她为何与傅鸾笙、傅知霓二人不同。 她爹娘应当是痛恨傅家的,日久经年,她耳濡目染下无法不厌恶南院和朝凤。 可也正是因为她爹娘对端阳有一份真心,方令她朝凤打滚多年,也不曾泯灭良心。 若端阳与傅家同进退,又致为她牺牲性命的二人于何地? 云纤垂眸,一时不敢再问。 她更不敢询问麦秋在南院是何种光景,她生得那般性子,怕是…… 不会太好。 云纤一时无言,麦秋也不曾再提南院,她只是捧着颊,不知在苦苦思索什么。 良久后,她咕哝道:“傅披香年岁大了。” 傅知溪道:“的确如此。” 二人皆抛过傅家不提,竟直接说起傅披香来。 知晓麦秋这是同意帮自己,云纤也忙收敛心神,与她二人一起琢磨起傅披香。 “她年岁大了,人也不中用。傅家朝凤、南院所出不小,但据我所知这几年傅家一俱用度每况愈下,所以我猜测傅家定有旁的产业,且这产业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麦秋道:“傅绍山此人我不必多说,他连守成之能都无,怕是没能力养着这偌大一个傅家。” “所以我一直都知,傅家家主另有其人。” 云纤蹙眉,其实在傅鸾笙说傅家女出了朝凤方是开始时,她便有所猜忌。 想了片刻,云纤道:“傅鸾笙与傅知霓斗得厉害,我不过在当中加了一点点柴,便燃起燎原之火,那时我便想,她二人出了朝凤后,定也一直在争夺什么东西。” “这般看,她二人抢夺的应该是傅家家主之位。” 傅知溪点头:“傅绍山兄弟被压制得厉害,他二人明显做不得主。” “所以傅披香,才是真正的傅家家主。” 云纤长叹,心中莫名憋闷。 所以傅家几十年来,那些个朝凤女并非无人反抗,不知在哪一代,哪一人,曾成功反制了傅家。 可…… 本该成为庇护者的人,却因利益,变为了加害者。 云纤指尖微动,心绪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也只问出个:“那傅披香为何说要上折请旨?” 麦秋摸了摸面颊,眸中一亮:“说不得这傅家家主的位置,已不在傅披香手中。” “陈衡山出身低微,却一路坦途,这当中必有傅披香的加持,而傅披香身为傅家家主,定为他这官位出钱出力,所以陈衡山不会不知道傅家所有事。说不得陈衡山早已将傅家掌握在手。” “傅披香上折,此事多半会交由陈衡山处置。” 傅知溪点头:“确有可能。” “傅家事已经有太多人知晓,世子知,花跃庭知,左文宣、左彦二人想必也是知晓。” 云纤接言:“原本知晓傅家事的人,最后都跟傅家站到一处,可我不同,偏生半路出了我这样一个异类。” “我对傅披香说要颠覆傅家,所以她便使了一金蝉脱壳之计。” “傅披香上折,陈衡山查办,傅家事便在圣上面前过了明面。” “只要陈衡山什么都查不到,日后世上便再无人会怀疑傅家。” 麦秋点头:“那老东西已不中用,便是她随意说一句自己老糊涂了,圣上就会将此事轻轻放下。” 傅知溪道:“所以看似她行了一步险棋,可却暗保了傅家百年。” 云纤双手紧握,神色坚毅:“我们绝对不能听之任之,我们要赶在傅披香之前,绝不能让她成功。” 傅知溪摇头:“可此事不太好办,陈衡山位高权重,要如何……” 麦秋闻言眨着眸子笑道:“我有办法。”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抢在傅披香之前,杀她个措手不及。” 说着,麦秋轻轻勾着耳朵看向云纤,云纤当下执起茶盏恭恭敬敬朝她鞠躬。 “往日是我不对,不该伤了你,若傅家事毕,我可任你处置。” 跟麦秋相识已久,她也算摸清一点对方脾气,平日只拿了她当卫锒那等心智不全的小儿诱哄,反倒有些效果。 果然,麦秋勾了勾长发,轻哼道:“我也并非小气之人,你这样倒像我输不起一般。” 她哼一声转过身,云纤见状道:“好妹妹,你便帮帮阿姐,待此事完毕,阿姐给你同卫锒亲手做糖糕吃。” 以麦秋的才智,她迟迟不离湘王府,当真是因为未与她斗出个胜负? 云纤觉得倒不见得是此。 怕是天大地大,却无她容身之所,身边也无她牵挂之人,而自己…… 勉强与她相熟,勉强算与她有些“关系”。 所以麦秋先前不愿离开湘王府,许是因对方不舍得自己。 虽这般想着实有些怪异,但这等疯癫样儿,的确似麦秋心性。 云纤握住麦秋的手,轻声道:“帮帮阿姐。” “可笑,清月你患了失心疯不成?你当我如卫锒一般,给一二糖糕,喝一壶米酿便能被人哄着什么都去做?” 傅知溪见状道:“我亦有一法子。” 麦秋闻言嗤笑一声:“既傅披香说要上折,我们便替她上了这折子不就好了?” “你寻一张傅披香的字迹来,我可仿着她的笔记,将傅家事说清。” “便说傅家结党营私,以女子为媒,勾连朝中众臣,而她年岁已高命不久矣,日日吃经念佛仍觉不可抵消这冤孽,遂与你二人一同商议,奏请圣上为国除害。” “再在这折子上写了,希望由世子和花跃庭以及陈衡山共同察验,以避嫌疑。” “哦……” 麦秋以指尖点着面颊:“便说傅家借女大肆敛财,圣上正欲亲征南夷,如今国库空虚,若知傅家拥有巨富之财,定会再派亲兵前来协查。” “如此一来,此事绝对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傅披香把持傅家多年,若这封折子将所有罪孽揽在身,那陈衡山也定逃脱不了,便是一时不好动他,也会在圣上心中埋下一根刺。 此计果然绝妙,但唯一点…… 云纤垂眸,心下闪过片刻挣扎。 若按麦秋的法子,湘王府便可脱离与傅家同谋的嫌疑,她与傅知溪出嫁时日不多,如今又自己请罪,多会将自身摘出。 如此一来,她针对湘王府的计划便要…… 沉默片刻,云纤道:“我知道哪里有傅披香的笔迹,她每月初一都会去护国寺烧香祈福,那里定有她抄写过的经书,我去派人连夜寻来……”
第202章 谋定 “这字迹好寻,奏本今儿我便能写出来。” 麦秋看着云纤继续道:“傅披香这几日定会监察你的动向,所以此事宜快不宜慢。” “你说得有理,若奏本写完,我明日便让世子入宫代为转交。” 云纤看着二人:“而我则要再去陈府一趟,拖住傅披香,以防她接到风声。” “我今日回去让花跃庭提前点好兵,明日只要接到圣旨,便直接去傅家。” 傅知溪低头看着面前茶盏内舒展开来的老君眉,忽然想起她娘亲在送自己入朝凤前一日,紧紧拉着她双手的模样。 她那时年纪还小,不懂娘亲口中反复呼唤的端阳是何种意思。 后来在朝凤孤立无援的日日夜夜,她方明白那是为人母对十月怀胎孩儿的不舍和留恋。 “我先回了,祝这一行顺利无阻。” 傅知溪站起身,朝云纤微微行礼。 再起身时,她忽感身上轻松许多,人也畅快不少。 “明日我会找人拖住陈衡山,不让他得知宫中消息,也会将傅绍山兄弟困在家中。” 说完,傅知溪大步离去,虽仍有些冷淡,可眉宇中却满是英气与坚定。 有些事,她不知该如何走出第一步,可既有人推她前行,她便绝对不能后退。 云纤见状也站起身,准备派人去护国寺寻傅披香笔记。麦秋见她离开,睁着一双猫眼不住眨着。 “待此事完毕,我亲手给你和卫锒做最香最软的糖糕。” “哼。” 扭头瞪她一眼,麦秋又拎着提篮欢欢快快离了秋水居。 将三人商议的计策告知卫铎,卫铎听闻后忍不住赞赏:“此计甚好。” “傅家事杂,哪怕是背靠陈衡山,两日时间也无法清扫收尾。” “此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以快打慢,任是傅披香也回天乏力。” 卫铎站起身,在屋中走了走。 “明日我便以双腿已好为借口进宫觐见,如此也可顺势恢复。” 二人都知他双腿恢复后,王府怕会再出纰乱,可此时也无更好的入宫借口。若过于突兀,反容易打草惊蛇。 夫妻二人坐在屋中,竟有种风雨欲来前的压抑和不平。 “世子妃……” 亥时刚过,银玉轻声敲门,云纤和卫铎这方回神,竟发现已这般晚了。 “世子妃要的东西。” 将数份经书递上,银玉恭敬退了下去。 卫铎又领了云纤去到卫锒院中,直至天色熹微,这一份奏本方写好。 “未想你身边陪嫁竟有这等本领。” 皱眉看着奏本上的字迹,卫铎忍不住惊叹。 云纤闻言笑道:“麦秋不仅擅书画,棋艺也十分好。” 见她提起麦秋时落落大方,并无遮掩,卫铎扬唇一笑,忍不住伸了伸腰。 众人皆一夜未眠,云纤卫铎穿戴妥当,站在秋水居前许久未曾向前。 “踏出这院子,应一切都不同了。” 脱离了四轮车,这是卫铎第一次站在院外,他仰着头半闭着眼感受温热阳光照在面上,许久许久轻笑出声。 “嗯,应当会不同。” 云纤看着他,露出浅浅笑容,只是唇边隐含苦涩。 “你先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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