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人的,一年里也就盼望这点子赏钱了。 尤其是世子大婚,那更是盼了十几年,如今一篮子糕饼就给打发了,着实让人气愤。 “我去找凤鸣。” 郁诗容倏地站起身,正欲往外走时,却被她的乳母一把拉扯住:“娘娘您糊涂,您此时万不能再去寻世子了。” 跟她说这些,无非是想让王妃拿些银钱出来打赏下人。她虽有私心,可也是真心为王妃好。 本来王妃平日阴晴不定的性子,就惹得诸多下人不满,如今再不知笼络笼络人心,日后怕是一个体己可用的人都没了。 可郁诗容偏生想不到这些,只一味的想要抓着世子不放。 “昨儿个大喜的日子,您将白榆给……” 老婆子抿着唇,万分不能理解自家主子。 “娘娘也知世子看重白榆,怎么就不听老奴的劝?眼下世子定对娘娘生了嫌隙,说不得这手段,就是世子妃用来挑唆您和世子关系的,您万不能此时去寻世子。” “我打杀了白榆又怎样?” 听闻乳母又在指责自己,郁诗容忽然就愤怒起来:“难道他不该死?” “一个做下人的,能让主子舍了命去救,这就是他必死的理由!” “如今是遇见烈马发疯,害得凤鸣双腿尽断,来日若是遇见悬崖峭壁,暗杀毒害,难不成我凤鸣还用命去相救?” “我儿是什么身份,他白榆又是什么身份?” 郁诗容声音越来越高:“让主子为他赴死,他白榆就注定不能再活了。” “这些年,凤鸣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 说着,郁诗容眼中含泪:“他被那贱妇挑唆着连我这个娘亲都不认了,这些年他愈发远着我,却不知整个湘王府,就只有我一个是真心为他。” “江月楼那贱妇虽无子嗣,但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对待凤鸣?” “她怎么可能?” “府中别人不知当年事,难道你还不知晓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真心待凤鸣好,她恨着我呢!” 似是想到当年事,郁诗容面露讥讽:“这府中只有我一人瞧出她的伪善,其余人都道她是什么大度之人……我呸。” “若她真的大度,这些年又怎么会处处抬举卫铮?” 婆子着实不想让郁诗容去寻卫铎麻烦,见状只能安抚:“那贱妇虽有心思,但对王爷几个孩儿俱是一碗水端平,倒也算真心。” 尤其是卫锒。 这人呐,做戏做得了一时,做不了一辈子。便是能做一辈子戏,也总有疏忽打盹儿,露出马脚的时候。 可湘王府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瞧着,都能瞧出来江月楼是真心待卫锒好。 其余的无论是世子还是二爷卫铮,也总是能说得过去的。 “什么叫一碗水端平?她将一个嫡子和庶子一碗水端平,就是用心险恶!”
第74章 险恶 “卫铮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娘养的庶出罢了。” 提起府中这些个糟心事,郁诗容恨得面目狰狞。 “整个王府里头,人人都道她真心对待王爷几个孩儿,可若她真有善心,又怎么会故意养出眼下这嫡庶不分的局面?” “她借着关爱卫铮之名,硬生生将他拉到王爷面前,如今王爷外出,时常带着卫铮,就是因为她,生生让王爷高看了卫铮一眼。” “而卫铮,也被她养大了野心。” 乳母摇头:“王妃还在记恨去岁王爷去兖州办差,领了二爷同行之事?可娘娘,此事并无错处。” “王爷与世子本就不可一同离府,这若……” “是以,带着二爷并无不妥。” “哼,你惯会为他们寻借口。” 郁诗容气愤甩袖,恨得两腮酸痛。 她的乳母也不站在她这边,这王府里的日子当真让人绝望。 她的话从无人信,她说江月楼其心可诛,可所有人都当她对江月楼心存嫉恨。 想到此,郁诗容再坐不住。 这天下谁人误会、谁人不解,她都不在意,可凤鸣不能不信她,她一生只为凤鸣而活,万不能容忍被一个傅家的小贱人,搅得她母子二人离了心。 “我去秋水居。” “娘娘。” 两鬓斑白的婆子跪地相求:“娘娘,您就听我老婆子一句劝,莫去寻世子了。纵然您有一千个、一万个打杀白榆的理由,也不能明着动手。” “您就是暗中将白榆毒害了,也比如今这般强。” “您听老婆子的,这几日万不要去寻世子,您不能让世子再寒心了。” “我……” 郁诗容闻言,泪水瞬时滚落:“我一生千方百计只为他一个,怎得就让他寒了心?” 二人在屋中争吵,惹得院中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刘成站在屋外半晌,本也是眼热雷晟拿了秋水居那么多银钱,想要来讨个说法,没成想他娘跟王妃竟在里头吵了起来。 想到王妃那癫狂样,刘成摇着头蹑手蹑脚离去。 他刚退出内院,就在内外院交接的影壁下碰见了雷晟。 二人打了照面,互相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点头,又各自离去。 刘成正羡慕雷晟凭白得了笔天降之财,雷晟却是羡慕刘成这草包,日子过的顺心顺意,无半点糟心事。 想到世子吩咐自己查落马一事语焉不详、意味深长的模样,再摸着怀中世子妃给得厚重红封,以及今儿世子妃急召他一事,雷晟便觉心烦意乱。 这差事,一个让大张旗鼓的查再轻轻的放,一个却是必让他查个水落石出…… 这二人命令,他哪一个都不好违背,真真令人烦恼。 心中正想着该如何敷衍世子妃,雷晟便被单嬷嬷带进了秋水居。 云纤看着雷晟,淡淡一笑。 “想必雷管事也知今儿寻您前来,所为何事。” “小的知晓。” 雷晟谄媚一笑:“世子受伤之事,小的定会细查、严查,还望世子妃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今儿找您来是想问雷管事可需帮手?” “我父亲与大理寺少卿相熟,若府中这事儿不好处置,我可给爹爹去信,让他寻一二老道人前来协助。” “呵……” 雷晟干笑一声。 他不知世子妃是言中有深意威胁于他,还是年岁尚轻,不懂家丑不能外扬这个道理。 “还请世子妃给小人三日时间,若三日后小人查不出个所以然,世子妃再请府外之人协助也不迟。” 雷晟在府外人三字上,咬得格外重。 “如此也好。” 云纤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她今儿召雷晟前来,本也不是为了查卫铎受伤一事,她只不过要让郁诗容知晓,她与雷晟走得近,卫铎又格外信任雷晟罢了。 “哦,对了……” 说完这句,云纤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拧着眉道:“世子受伤那日,外院曾有个姓李的给了世子一份东西,想来这人知晓些内情。” “若雷管事没有头绪,不如去问问此人?” 雷晟闻言道:“世子妃说的可是李璟棠?” 云纤做思索样:“那日听世子唤的,好似是这个名字。” 只略略一提,云纤便不再深说。 “这个时辰,雷管事应还未用膳?留在秋水居用了晚饭再走吧。” 说完,云纤转身回了内堂,并不给雷晟拒绝的机会。 即便未与李玉蘅互通有无,但云纤也莫名笃定对方知晓该如何做。她已经将人送到那人面前,只希望那人不会让她失望。 “雷管事,小厨房今儿做了硬菜,我再给您热壶酒来,您尽管在秋水居歇着,有什么事务必尽情使唤。” “哎呦单嬷嬷,您老可折煞咱了。” 雷晟双手抱拳,在单嬷嬷面前拜了拜,做了个滑稽样逗老嬷嬷开心。 单嬷嬷爽朗一笑,又吩咐了人去帮雷晟安排。 秋水居里头伺候的,虽早先对王妃唯命是从,可这些年王妃行径愈发偏执,她们便多有看不过眼的时候。 可作为下人他们不好说什么、做什么,眼下来了个世子妃,倒是做了些能让他们出一口气的事儿。 就比如今儿世子妃,让雷晟留在秋水居用晚饭,又比如世子妃给雷晟准备了大包小裹,满满的东西。 往日与江侧妃有关之人,来秋水居都如作贼一般,他们早看不过眼了。 “雷管事慢用,若还有吩咐,尽管唤小的。” “谢世子妃赏赐,若再贪心,便是小的该死了。” 也不知这话会否传到世子妃耳中,左右雷晟心中也颇憋了几分不满。 府中上下都知道王妃与侧妃不对付,也不知世子妃是故意还是无心,动作频频,惹得他都生了怀疑。 可细想世子妃嫁入府中不过两日,且她年岁又小,应当想不到那般多。 雷晟暗自叹气,想来这段时间又要被王妃寻些毛病呵斥了。 “罢了罢了,左右也不是头一次,因为帮世子做事而被王妃寻麻烦。”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雷晟大快朵颐起来。 待到吃饱喝足,雷晟拎着世子妃赏下的东西,去了外院幕僚所居住的南燕斋。 “谁人在外头?” 李玉蘅刚刚歇下,就听有人敲了他的窗。 他起身披了外袍,利落下地。 正欲开门时,便听外头传来一道略带谄媚的声音:“李秀才,我是雷晟。有些事儿想要打听,您看可方便开门?” 雷晟? 李玉蘅闻言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将门打开。 雷晟嘿嘿一笑:“深夜叨扰,多有不便。”
第75章 做刀 “无妨。” 李玉蘅侧身让雷晟进门。 “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随手将东西放在桌上,雷晟打量起房中摆设来。 说来这李玉蘅,好似是突然出现在世子身边,且又莫名受世子所信任。他曾旁敲侧击这人来历,却未能问出什么结果。 他只知这李玉蘅是个有学问的,曾听白檀说此人有状元之才,只是不知为何沦落到给权贵做幕僚的潦倒境地。 “雷管事有什么想打听的?” “您瞧瞧我……” 雷晟咧着嘴,赔罪似的一笑:“是这般,今儿世子妃召了我前去,问询世子受伤一事,李秀才昨日见过世子,不知可有什么线索?” 世子妃三字,令李玉蘅心尖一抖。 往日亲密无间的人,如今却被陌生的称呼所指代,让李玉蘅心绪难平。 “我知晓了。” 缓了片刻,他从屋内博古架上拿出一个巴掌大木匣,捏在手中垂眸沉思。 虽湘王府内外院泾渭分明,但李玉蘅并非对内宅事一无所知。他不仅知晓那人动向,更知道对方意欲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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