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昏黄,烛光下的她却像是有着淡淡光芒的珍珠,白得晃眼、夺目。 没来由的,萧松烈暗叹一声,幸好那只弩箭是射在自己肩上。 戈宁没能察觉房中异常,揉捏肩颈,舒展肩背,水中沟.壑若隐若现,颤巍巍,惑人心魄。 萧松烈似遭受猛烈冲击,瞳孔骤缩,他陡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无耻的偷窥戈宁沐浴,喉头一片干涩。 “丫头?”戈宁闷得快坐不住了,深深喘息,催促。 房中无人应答,一片寂静。 戈宁不解,方才明明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她扬声问:“有人吗?” “夫人,是您在叫奴婢?” 小丫鬟远远听到厢房有声音,于是快步跑进厢房。 戈宁恍惚了一会,试探着问道:“方才……是你在敲门吗?” 小丫鬟抱着药罐猛摇头:“奴婢不曾敲门,奴婢先前去领药了,后来一直在厨房为夫人熬安神汤哩。” 戈宁目光呆滞,那敲门进来的人是谁? 小丫鬟:“夫人有何吩咐?” 戈宁脑袋有点乱,几息后开口:“去拿一件寝衣来。” 小丫鬟唉了一声,提着裙摆进了寝房,取来寝衣。 沐浴完,戈宁擦净身上水珠,披上轻薄寝衣,神情空白地走回榻边,坐下。 房门洞开,院中,月皎,星熠,风微起,满枝红杏半落。 戈宁眸光涣散,失神地盯着院中随风缠绵的红花飞絮。 呆坐好一会,戈宁颤着声招来小丫鬟询问。 “我沐浴时……你可见过有谁进了院子?” 小丫鬟一下子想到与她擦身而过,神情慌张、步伐凌乱的大将军。 她说:“奴婢进院子时碰见过老爷,老爷匆忙的很,都没瞧见奴婢呢。” 咚的一下,戈宁心口重重一跳。 果真叫她猜对了,敢在别庄随意进出的,除了萧松烈还能有谁? 作者有话说: 先发后改~
第55章 ◎并不甘愿扮作旁人陪她一辈子◎ 云起云舒是深夜时被送回南山县的别庄。 怕搅了戈宁安睡,第二日天亮云起云舒才打着呵欠进了厢房,像往常一般准备唤醒戈宁伺候梳洗。 然而两人一进门,抬眼看见戈宁神情疲惫地倚着床柱,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 “夫人?” 云起云舒不解,夫人怎么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戈宁似是没听见,垂着脑袋一脸困倦。 云起云舒犹豫要不要扶夫人躺回床上歇息,戈宁忽然浑身一激灵,猛然间惊醒。 “夫人,您做噩梦了?” 回过神,戈宁缓缓摇头,隔了一会,又缓缓点头。 这一宿,戈宁睡得极不踏实,总能梦见她曾经是如何的放肆。 其实,和噩梦差不了多少。 云起云舒见状忧心不已,定是因受惊做噩梦了。 待用过早膳,套来一辆新马车,主仆三人出发回京城。 云起云舒原想着回了京城请来太医诊脉,喝上几日安神汤就好,哪知一日一日过去,戈宁失眠的病症确实有所减轻,但人却是像是变了个样。 最重要的是,夫人不再信任她们,宁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肯让她们近前伺候,时常一个人坐在院中发呆。 若是提起老爷,夫人就变得更古怪了,迫不及待的岔开话题或干脆装作听不见。 只如此,云起云舒是不敢去烦扰萧松烈,偏她们几次撞见戈宁深夜里伏在床头啜泣,细问几句,戈宁只敷衍的推说做噩梦了。 四五日过去,便是云起云舒再神经大条也意识到夫人近日来不仅情绪不佳,更是藏了重重心事。 亦或是病情加重? 思及此,二人不敢耽搁,忙去前院传话。 萧松烈听闻消息已是傍晚时分,犹豫再三,他终是决定去看看戈宁。 和云起云舒想法不同,萧松烈坚信是戈宁在与他置气。 怎么哄……萧松烈暂时没头绪。 成大教的那几招没什么用,只能视情况而定。 云起云舒守在门边盼了一会又一会,总算等来了回消息的别戟。 两人叽叽咕咕一阵,云起兴冲冲跑进屋子传话。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想来听到老爷的消息,夫人应该会高兴些。 云舒连连点头,应和道:“老爷还说今晚要留下陪夫人用膳。” 戈宁手一抖,茶水尽数洒在身上。 她重重搁下杯子,略显慌张的大声说:“我不要见他!” 戈宁这几日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再等几日容她冷静冷静,发泄发泄,说不得能找回直面萧松烈的勇气,与他坦白。 谁知道他会突然冒出来,还要陪她用膳。 见夫人情绪激动,云起云舒呆愣愣的,不知如何回话。 戈宁急得想逃跑,好一会才稳住。 “我不饿,你们弄些热水来,我想早点歇下。”戈宁绞尽脑汁编借口,咬着唇说,“他、他来了,你们便说我睡着了。” 云起云舒明白了,夫人这是在躲老爷呢,为何? 心里疑问一茬接一茬,二人却不敢多问,老实听从戈宁吩咐,早早伺候她洗漱。 然后她们就被赶出来了。 云起云舒正面面相觑,别戟打着灯笼走来,萧松烈紧跟着迈过正院门槛。 云起云舒忙上前行礼,瞄一眼厢房,怯怯的说:“夫人已经歇下了。” 萧松烈见二人眼神飘忽便知有内情,瞧一眼黑黢黢的厢房,低声命令:“发生何事,如实说来。” 云起只好将戈宁吩咐的话老实交待。 萧松烈闻言没吭声,双臂环胸,垂首在廊下来回踱步。 麻烦了,她好像更生气了。 萧松烈沉思一会,想不出还有哪里做错,惹得戈宁气得都不肯见她了。 他看了看擦黑的天色,抬手敲门。 一声,两声,三声,屋内无人回应。 想了想,他直接推门而入,自行点了蜡烛。 厢房一下子亮堂起来。 戈宁察觉到光亮,眼珠子动了动又缩回薄被假寐,眉头紧拧,唇角紧抿。 好想躲进床底啊! 亏她以为萧松烈坐怀不乱,还当他是正人君子,这会儿怎么随意闯进女儿家的寝房!登徒子! 萧松烈不知戈宁心中羞恼,他看一眼纱帐,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约有十几息,萧松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你没睡。” 戈宁闷在薄被好一会,身上热出汗了,她仍旧一动不动,只眼睫微颤。 比起直面萧松烈继而被羞耻心淹没,还是出点汗吧。 萧松烈挠挠胡髯,别别扭扭的说出编了许久的借口。 “你不是想知道为何要借住大将军府吗?今日我便告诉你。” 看一眼纱帐里鼓起的黑影,萧松烈继续说:“大将军遭歹人惦记,京郊的刺杀便是其一,住在将军府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大将军。先前不与你说是怕你担心,怕你在此拘束。” 戈宁躲在被子里越听脸越红,真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瞎话都拿来哄骗她。 戈宁不禁想,失忆时这么多蹩脚的借口谎言她怎么就没听出问题来。 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立即捂住耳朵。 萧松烈见她不为所动,困扰的挠头。 “你、你……若是心里不高兴,只管说出来,我若哪里做得不对,你也只管说,何必自己生闷气。大夫说你忧思过重,时日久了必伤身。”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叫戈宁心里不太好受,抿紧的唇角略微软化。 戈宁掀起薄被,稍稍侧身,深呼吸,沙哑嗓音略沉。 “我没生气……”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他罢了。 欠他的太多,戈宁缓过劲后有心偿还弥补却发现无能为力,愧意更甚。 不太好解释,戈宁略过这事不提,“你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萧松烈说了半晌,听她终于肯开口,心里一松。 “我听说你夜里时常惊醒,可是因那日受了惊?” “与那事无关,做噩梦罢了。” 戈宁沉默了几息,淡淡道:“最近总是梦见夫君留在了边州。” 话落音,一室寂静。 戈宁并非诓骗他,白日里想起萧松烈,她要应对自己解不开的纷杂心绪。夜里梦见方大勇,她忍不住想起方大勇的好,为亡夫抱怨老天不公,还得为自己忧心,试图谋条出路。 烦心事太多,戈宁日夜难安。 萧松烈欲言又止,只梦见方大勇阵亡便令她如此难受,若待她痊愈知道真相…… 萧松烈顿时心浮气躁起来,呼吸加重。 他干巴巴的宽慰道:“不过是噩梦,我这不是回来了。” 萧松烈起身,走近床榻,不再提噩梦的话题,说:“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戈宁眼眸微睁,略显错愕,“我不要你陪。” 萧松烈充耳不闻,“等你睡着我就走。” 他从书桌上挑了本书,一手举书,一手负背,站在床头的窗边,借明月烛火的光辉读起书来。 和灵州那夜相似极了,只戈宁的心境大不一样。 那时他是被她缠的没办法才留下守着她,今夜又是为何? 见他是打定主意不肯离去,戈宁更烦了,再催他离去又怕他察觉有异。 她负气翻身,脑袋闷进薄被。 没什么用处,她仍是不自觉的留意外头的动静。 那串念珠被他捻得哗哗响,戈宁听着响声,心里竟意外的平静下来。 这几日她不曾好好睡过一个完整觉,这会困倦袭来,戈宁几乎是眼前一黑,当即陷入酣睡。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戈宁呼吸绵长轻缓,应是熟睡过去。 萧松烈顾不得逾矩,撩开纱帐,见她紧抱薄被,睡得脸蛋红扑扑,鼻尖额角一层细密薄汗。 细瞧一眼,萧松烈看见了戈宁眼底的乌青。 他掏出帕子为戈宁擦去汗珠,轻轻从她手里拽出锦被盖上。 放下纱帐,萧松烈吹灭蜡烛走出厢房。 候在院中的别戟看见大将军出来一下子咧开嘴。 “大将军,方才收到消息,李倾云李大夫即将抵达京城。” 李倾云,当世神医,声名斐然,只此人脾气古怪,救人还有一个置换条件,但他那一手治病救人的医术是无人能及的,即便被世人诟病他不像个行医济世的大夫。 萧松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派人寻找,不想只数月的工夫当真把人请来了。有他在,戈宁的病定能治好。 黝黑眼眸迸发出精光,只一瞬,那光又黯淡下去。 他一心想着治好她的眼疾,可真看到痊愈的希望,萧松烈却在这时迟疑了。 若是能骗她一辈子,一辈子都活在他编织好的美梦里,对戈宁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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