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无赶紧维护自己的权威:“这位大人切莫胡说,这是贫尼千辛万苦弄来的珍禽之血,有通灵一效……” 栾郢哪里耐烦和这些没名没姓的人做无谓的争执?正要提步入祠堂祭拜,忽听得后头传来一声怒喝:“站住!” 栾郢应声回头,就见到怒发冲冠的谢国公谢友善,穿一身白色丧服,形貌枯槁,头发也瞧着有些凌乱。 栾郢不怒反笑:“国公爷得保住身子啊,今后国公府还需靠你一人撑起。” 谢友善更加暴怒,但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强忍住怒气与他周旋:“国公府的事就不劳你操心,督公今日是特意来看国公府的笑话吗?赔了老夫一个儿子,你还嫌不够?” “国公爷说得是什么话?世子明明是在天山失足,与我有何干系?” 谢友良从后方追来,拉住他大哥:“督公还请见谅,大哥痛失爱子,伤心之下才会胡言乱语。”说罢又欲引栾郢进祠堂祭拜。 栾郢心情舒畅,自然不和谢友善计较,正要随谢友良往祠堂走,忽的一个人从反方向而来,恰好与他撞了个满怀。胸前柔软不已,他登时意识到这是个女人,全身如同踢到铁板般僵住,同时一股佛香味侵入鼻中,栾郢刚闻到便厌恶得紧,将之往外一推,手中却被塞入个东西。 栾郢心中一动,先是握紧手心,然后细细打量对方,这才发现居然是个光头小尼姑。年岁不大,应该不到二十,形貌昳丽。 “督公……贫尼不是存心的……” 光头小尼姑吕辛双手合十,慌慌张张的道歉。 “你是何人?”栾郢边问边悄悄推开手心的那张这条,好奇这尼姑会为他通什么风报什么信,抑或是单纯的故弄玄虚、没安好心。 栾郢回忆着,他倒不记得自己还会和尼姑有什么渊源。 “贫尼随师傅入府,准备为世子超度做法事。”见栾郢目光晒人,就那么审视着自己,吕辛怯怯的回答。 “这小尼姑闪远点儿,别挡了督公的路!”谢友良忙着巴结栾郢,大力的把光头小尼姑往外一搡,吕辛不备,直接摔到地上。 “督公请……” 栾郢未再看小尼姑,正要拔腿离开,吕辛又叫了一声:“督公小心!” 谢友良面色尴尬:“这小尼姑胡说什么呢?” 圆无也生怕吕辛惹恼了贵人,斥道:“你闭嘴!”又对着谢家人赔笑脸:“小徒愚笨,还请各位大人饶恕贫尼教导无方。” 栾郢不再回头,而是径直迈入祠堂,恍若未听到小尼姑的那句叮嘱一般。吕辛见栾郢不信自己,又急匆匆的想要追过去,却被栾郢的护卫拦在祠堂门口外:“大胆!这是你能进去的地方吗?” 吕辛无法,只得候在后头,密切关注着里头的进展。 此时谢国公谢友善也要跟着进祠堂,见他横眉冷对,护卫没有拦住的道理,只得放他进去。而谢友善似乎担心栾郢对谢赟的牌位不敬,眼睛死死的盯住栾郢。 原本在里头祭拜的智兴大师已在蒲团前行礼完毕,正欲离开却发现栾郢的到来,便嘲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栾郢并不生气,站在门口、靠近棺木的尾端反问道:“出家人就能出言不逊吗?还是大师得了圣上的宠爱忘乎所以,已经不将朝廷命官放在眼里?” 智兴先是哑然退到一旁,而后又不服气的说道:“若不是督公强行将世子派往天山,世子又怎会遭此大劫?” 谢友善听得握紧拳头,眼中恨意更甚。 “大师这话说得好笑,我又不会预知未来,如何能得知世子会摔落天山?”栾郢一边择清自己一边祸水东引,“我倒是听说你们这些得道高僧颇为精通巫术,也不知世子的这一难是不是大师在暗中为他精心策划的?” “简直一派胡言!” 见谢友善狐疑的目光望向自己,智兴急得直冒汗:“老衲为何要害世子?国公爷切莫听他胡言乱语!” “你的好处可不少呢,谢世子没了,谢家自然就倒了,你还需要仰仗谢家的鼻息吗?” 谢友善似乎被点醒了个中隐情,望向智兴的目光也不如过去友善。 智兴见栾郢说穿自己心中的小算盘颇不自在,但还是嘴硬道:“督公无谓挑拨老衲与国公爷的关系,你以为你几句花言巧语,就可以洗脱自己的罪孽吗?”说罢又向国公爷投诚:“谢大人,老衲与贵府的交情天地可证,是其他人可以挑拨的吗?” 谢友善听懂了他的暗示,又重新燃起对栾郢的仇恨,扑到棺木上痛哭:“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说罢涕泪横流。 智兴叹道“阿弥陀佛”,然后合眼开始念经。 谢友良不知如何劝慰,只好取过三支燃起的香递于栾郢,栾郢接过后穿过棺木,走到谢赟的牌位前鞠了三个躬,又将三炷香插入小鼎,趁着这功夫展开手中纸条,一瞥瞧见了几个如蝇般的小字:“有危险,小心”。 佛香味冲淡了室外的那股泛腥气的狗血味,但栾郢仿佛能闻到一股并不存在的血腥味,正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人死不能复生,国公爷节哀。” 他谅谢友善这个无才无干的废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需要小心的,还说了两句客气话。 谢友善闻言泪水滴落得更快,上半身几乎无力支撑,砸在棺木上,甚至将棺材盖子撞开了一道胳膊粗的缝隙。 “我的儿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死不瞑目,就去找那害死你的人索命!” 栾郢见谢友善越说越离谱,若自己与他当真计较也没什么意思,何况上香之事已毕,不如早些回去。 “谢大人,念在你神智恍惚,今日不与你计较,等令公子的丧事结束,若你再出言挑衅,我决不轻饶。”说罢一甩袍子,转身拂袖欲离去。 谢友善见他盛气凌人,心中恨意更盛,伸臂去棺材中捞出一柄长剑,挺身就朝栾郢的后背刺去。 “督公小心!”在门外紧密注视室内动向的吕辛大声叫道。 栾郢早已察觉到剑风扫来,闪身轻巧的一避,拔出绣春刀抵抗。谢友善的剑势咄咄逼人,招招都意在取栾郢的性命。栾郢避其锋芒,从祠堂内闪避到祠堂外,就连做法事的桌子都被谢友善劈成两半,那碗狗血也泼洒在空中,将剩余的黄符纸弄得污糟不已,那柄木剑随之也摔落到地上。一时众人都纷纷退开,生怕被殃及池鱼。兵刃相接间,寒光闪闪,稍有不慎就会有血光之灾。吕辛紧张得忘记了呼吸,生怕栾郢受伤。 过了几招后,谢友善到底是年老力衰,力有未逮,一个不慎被栾郢打落了长剑,刀尖逼近他的喉头。 “督公手下留情!”老夫人也在外旁观,不由得出言求救。 谢友善脸上显出惧色,身形也微微颤抖。 栾郢瞧出他不过是外强中干,也不欲取他性命,冷笑一声收回绣春刀,再插刀入鞘,又将绣春刀随意的扔给下属,端的是行云流水。 “想杀我?你再练十年吧!”栾郢口气狂傲,鄙夷的说道。 见栾郢未下杀手,老夫人和其他亲眷将谢友善围起来问东问西,周围看客又窃窃私语,暗着奉承明着夸耀栾郢的好身手和好气量,谢友善更觉颜面扫地、怒不可遏。 被栾郢打飞的那柄利剑早不知去了何处,见到前方躺着一柄木剑,他推开众人捡起木剑刺向栾郢,栾郢见只是一柄木剑尚未放在心上,仍然是胸口大开原地站着,连脚步都不曾挪开,摆明了不屑。 谢友善嘴边浮起阴笑,边冲向栾郢边按住剑柄顶端的金属花纹,倏忽之间木剑褪去,铁剑竟然出鞘,剑尖还闪烁着冷光。 那冷光晃得栾郢微一眨眼摇头,等到他意识到那是剑光后,谢友善的剑尖即将刺中他胸膛,他迅速后退几步,但还是闪避不及,剑锋直袭他而来。 糟糕,栾郢怒骂着自己刚才心慈手软,没有斩草除根。 正欲承受这老匹夫的当心一刺时,电光石火间,一道人影忽的闪过,猛地推开了他。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血溅五步。 ----
第14章 第14章 = “啊!” 栾郢被扑倒在地,犹在怔愣中,忽听得推开自己的小尼姑大声惨叫,只见谢友善的剑尖刺中了她的后背,小尼姑随即面色惨白的软倒在地,缓缓闭上眼睛。 而谢友善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横加阻拦,替栾郢挡了这一刀,他松了握住剑柄的手,面色一时也是怔怔。 但栾郢的反应显然比他要快,他的护卫更是将谢友善团团围住,数把绣春刀架上他的脖子,叫他插翅也难飞。 “把谢友善带走!押回东厂!”栾郢沉声吩咐。 护卫领命,强架住谢友善要拖走。谢友善反应过来了:“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天条?” 老夫人也是哭天抢地,不准锦衣卫拿人。 “你意图行刺朝廷命官,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得抵赖吗?亲手袭击手无寸铁的出家人,无论如何也不是德行过人的谢国公该做出的行径吧!”见谢友善还要抵赖,栾郢直接命人拿布条塞住他的嘴,“求情的话不如留到牢里再去说!” 见谢友善被架走已成定局,那东厂岂是人待的地方?这一去岂不是羊入了虎口?老夫人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国公府里群龙无首,再没人能拦住栾郢。 护卫正带领命而去,突然有一个锦衣卫探了探地上小尼姑的鼻息,惊道:“这小尼姑还有气呢?如何处置?不管她的话估计熬不过今夜。” 栾郢闻言展开手心,又见到小尼姑报信的那张纸条。他心中疑惑重重,大手一挥:“把她带回去。” 接着又回忆起那柄诡异的木剑,想着明明先头老尼姑用它来做法事,如何会变成一柄真剑?这其中定有蹊跷,一边思考一边去人群中搜寻。 果不其然,那老尼姑明显也是慌了神,不知从哪儿弄来个大包袱背着,大有逃之夭夭之态。 想逃?栾郢嘴角一勾又命令道:“别让那个老尼姑跑了!抓回去!” 见刚刚使过的木剑无端变成真剑,还闹出血案,圆无生怕会找她算账,正想趁乱逃走,不料被锦衣卫拿住,她唯有哭喊道:“饶命啊饶命!贫尼只是个出家人!贫尼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放过贫尼!” 奈何哭喊也无用,只得惊恐万分的被一并带去了百姓口中最为可怕的地方。 栾郢携着侍卫浩浩荡荡的返回东厂,先是叫护卫去请郎中医治那个受伤的小尼姑,接着将谢友善和圆无丢进隶属的监狱,亲自问话。 圆无见到刑房内五花八门的刑具就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还未上刑就老老实实的招了:“那柄剑是谢府的小厮采买再交予贫尼的,贫尼的确不知它为何忽然会变作一把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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