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何来历?和那小尼姑是什么关系?因何前来国公府?” 圆无一五一十的交代着:“回禀督公,老衲是子江山顶止水庵里清修的尼姑,那个小尼姑是贫尼的徒弟,唤做吕辛。我们师徒俩是受国公府老夫人的委托,替过世的世子爷做法事超度。” “你那弟子……”栾郢迟疑着,对方几次三番报信相救,这师太知道吗? 见栾郢不直言相告,圆无还道他是怀疑吕辛,忙将一切推到吕辛头上:“我那个弟子不安于室,也不听贫尼的教导,这木剑变真剑的阴谋,说不定就是她设的!” “哦?”栾郢一听蹙紧眉头。 这小尼姑又是布局又是示警的,她到底想干嘛? “一定!一定是她!”圆无索性让吕辛当替罪羔羊,“那柄剑就只有我们师徒做法事的时候能碰到,不是贫尼那就一定是她掉包了!督公明鉴!”说罢又哭喊着自己如何忠心向善,如何无辜受牵连,再无一句有用的证词。 栾郢听得不耐烦,便出了拷问圆无的刑房,又去审问谢友善。 谢友善正被捆缚在木桩子上,□□着上身,白花花的肥肉上有着数道被鞭打的血痕,“哎哟”叫个不停。见到栾郢后破口大骂:“你这狗贼!快将老夫放了!” “放了你?”栾郢挑眉,眉间戾气甚重,“若不是我命大,这会儿还有命站在你面前吗?你还敢命令我!”说着从行刑的护卫手中接过邢鞭,又狠狠的抽了谢友善一鞭子。 “啊——”谢友善痛得哀嚎。 “说!你承不承认你意图行刺朝廷命官?” “老夫想刺你的那一剑已被你打落,”谢友善咬着牙齿犹在嘴硬:“捡到的那把木剑是别人的,老夫只想用木剑刺你一剑以泄心头之恨,如何能知道那居然是一柄真剑!老夫是冤枉的!” “你当真不知那是一柄真剑?” “老夫如何能得知,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把剑!你快放了老夫,就算闹到圣上面前,相信圣上也不会怪罪我!” “还想面圣?你以为东厂是那么好进的吗?”栾郢讽道。 谢友善又继续骂骂咧咧,吆喝着要跟圣上伸冤,什么时候一个狗宦官能够裁决绵延百年的国公府主人。 栾郢不想再听他的污言秽语,将刑鞭扔回给护卫:“好好招呼国公爷。” 护卫答应着,一鞭子打断了谢友善的咒骂。 栾郢信步走出刑房,将谢友善的嚎叫丢在身后。 审讯完已到了用膳时分,护卫已在他房中摆好晚膳,栾郢刚吃了几口,忽有一个身着青袍的小药童跌跌撞撞的跑来:“督公!师兄请您过去一趟!” 栾郢见到这小药童才意识到府里还有郎中和一个待医治的病人。 “你师兄在哪儿?”栾郢放下筷子起身。 “就在不远处的耳房。” 栾郢大步向耳房走去,那矮了他半个身子的小药童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连走带跑,脸颊肉也跟着扑扑的颤动。 “督公您等等我!” 耳房门口守着两个小厮,房门打开时,汪岳端着一大盆冒热气的血水递于小厮:“再去打一盆热水来,就放在门口。” 栾郢已走到门口,立刻问到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汪岳没空招呼他,说着病人的情况:“那柄剑已经从小姑娘的后背取出来了,她伤得不清,现在失血过多……” “还有救吗?”栾郢言简意赅。 “这不是尽力在医治吗?她失血太多,需要上好的金疮药止血。我记得圣上不是赐过你不少金疮药吗?能不能借给这小姑娘用?” “你跟随林说一声,让他取了给你。就说是我的吩咐。”随林是栾郢手下第一得力的锦衣卫。 “我现在哪儿有空去?还得替小姑娘包扎伤口。” 栾郢便派一个护卫去传话,令随林立刻取来金疮药,又问:“那柄剑在哪儿?” 这时,另一个小厮端来盆热水,汪岳接过热水进屋,把小厮挡在门外,又让小药童给自己打着下手,回答道:“那柄剑就搁在桌子上,督公自己去拿吧。” 栾郢本不愿进房,但汪岳又不肯让其他小厮进房,他又挂心那柄剑的真假,只得迈入房中。 小药童顺势将房门紧闭,插上插销。 房中的血腥味更加重,栾郢如同置身在沙场上,呼吸着的都是流动的血液。汪岳和小药童已行至榻边照顾着小尼姑,还能听到小尼姑的低低□□:“督公……督公小心……” 汪岳打趣道:“督公是怎么救了这个小尼姑的?她居然在病中都不忘你的安危?”说着帮她擦洗着伤口,小药童在一旁换洗着帕子。 督公并不接腔,而是观察着桌上的那柄利剑,上面沾满了鲜血,谁能想到谢友善竟然捅得如此深,这小尼姑倒也真是命大。 床边传来窸窣的声音,汪岳大概是在帮她擦洗伤口,只听小尼姑痛苦的叫道:“疼……” “疼也得忍住……”汪岳鼓励着她。 这时房门敲响,小药童前去开门,取回借来的金疮药。这金疮药的药效虽好,但用药时却剧痛难忍,倒不知这小尼姑能不能忍住。 督公刚握住那柄剑,小尼姑就开始了连绵不绝的惨叫,床上的动静甚大,小尼姑应该在在剧烈的挣扎。 “药童,快将她按住!”汪岳指挥着。 “师兄我尽力去按了……”小药童急着说道。 “督公!”汪岳怕伤口裂开,只得求助于房内的第四个人,“督公您快过来帮忙按住她!” 栾郢当然是拒绝,这成何体统?他答说:“去外面叫个小子进来便是。” 汪岳立刻否决:“那怎么行?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那群脏小子看光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栾郢诧异:“难道我就能看?” “您不一样,我知您定没有那群小子的腌臜心思,也对这小姑娘不感兴趣,何况是您救了她的命,小姑娘不会计较的。” 虽然汪岳的话没有恶意,大概是想说栾郢并未心存绮念,但这话在栾郢听来,就是想说他与外头的那群脏小子身份不同,他们的确不同。人家是血脉喷张,到他了却是有心无力。他很难不多想,因自己身份残缺而起的自卑自伤将他席卷。 床上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小药童叫道:“师兄,她又流了好多血!” 汪岳便唤道:“督公!” 栾郢径直握着木剑冲出门,再不理会门内人的呼唤。 ----
第15章 第15章 = 汪岳骇人的的提议令栾郢落荒而逃,全不顾尚在自己的地盘。他又令随林去柴房叫几个烧火的粗使老嬷嬷进房帮汪岳,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回房后,栾郢小心翼翼的处理那柄木剑,想到弄懂其中的蹊跷。剑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栾郢命下人端来清水,清洗好几回才将这柄剑上的血迹洗净。擦干剑身的水珠,他凝眉查看剑柄、剑尖,不放过任何细节,终于发现剑柄顶端有一个金属花纹。 他随手按了按这个花纹,发现居然触动了机关,剑尖随之替换变作了木剑,再按一下,机关重新触发,又变作一柄可取人性命的利剑。 原来如此。 栾郢弄明白了这柄剑的诀窍,但尚未参透想出这个歹毒主意的人究竟是谁。而谢友善是无意触动了机关,还是有意布置了机关?看来一切只能等那个小尼姑清醒才能知晓。 想到那个小尼姑,手中的这柄剑穿透她后背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这剑刺得那么深,她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吗?而这小尼姑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示警救他?是在使苦肉计吗? 栾郢过去不乏遇见这样的人,为了攀附他无所不用其极。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个小尼姑,他自问自己的确有财富和权势令普通人趋之若鹜,但除了智兴以外的出家人,甚至是年纪轻轻尼姑也会如此心机深沉、爱慕虚荣吗?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此时在病榻上陷入昏迷的吕辛尚不知栾郢将她想作了攀附权贵之徒,她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疼,有如钻心刺骨。 背部又开始刺痛连连,如同数十把剑一齐刺来,吕辛痛苦不堪的□□,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十来把直插背部的剑心。她难耐不已,猛的睁开了眼。 原以为会堕入无边的黑暗地狱,谁知触眼所及处是榻上精美的帘子,榻前有一张桌子,桌前似乎坐着一个人,还在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她疑心是师傅为她在敲木鱼念经,难道自己还没死? “师……师傅……”她的嗓子哑的厉害,声音也低。 坐着的那人却察觉到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奔向她,喜道:“你醒了?” 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直到那人来到跟前,她来看清楚对方的相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肉肉的小脸蛋,六七岁光景,两颗眼珠子又大又黑,满脸写着稚气,手里拿着捣药的臼,还有一股药草味传来。 不是师傅。 但见着粉雕玉琢的男童,吕辛心里也感平和,问道:“小施主,你是年画里的童子吗?贫尼是进入六道轮回了吗?”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男童睁大眼睛,茫然极了,但不一会儿又高兴起来,脸上绽开笑容,转头大声冲外面喊着:“师兄!这位姐姐醒了!你快来啊!” 很快又一位斯文的公子踏入房中,进入吕辛的视线。吕辛趴在榻上衣衫单薄,忽然见了男客惶恐得很,无奈她伤得太重,根本挪不动身子,只能慌乱叫道:“施主不要过来!救命!救命!” “你不要害怕……”汪岳将双手挡在身前,又把头背过身去,出言安抚道,“我是大夫,是替你治病换药的人,医者又何分男女呢?” 男童也在旁边附和:“姐姐你不要怕,我师兄是好人,他好不容易才从阎王爷那里把你救回来。” “你们是……”吕辛犹豫问道。 男童抢着说道:“我是小药童,他是我的师兄汪岳,是一名大夫。” “是你们救了我?”吕辛见那位汪公子一直守礼的背过身子,心下也信了几分,又问道:“贫尼现在身在哪儿?” “姐姐你现处东厂,身在督公的地盘。我师兄就是督公请来医治你的。” “督公?”吕辛这才记起前尘,焦急问道:“督公他怎么样了?受伤了吗?谢国公后来有没有继续害他?” “督公好着呢,天天板着个脸。”小药童吐了吐舌头,模仿着栾郢板起一张脸。 他人小鬼大,吕辛不禁被他逗笑,又听汪岳说道:“听说谢国公被关进了东厂,督公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吕辛听到这儿才放下心来。 就只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吕辛觉得疲惫无比,汪岳又端来汤药,亲眼看着她喝下,再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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