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遍地都是好东西,这也是圆无不愿将这白瓷瓶物归原主的原因。瓷瓶里头是白色的粉末,瞧着像是可服用的药材,于是她起身去桌前取了个紫砂茶杯。倒了大半杯水后,刚打算往里倒粉末,房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受了惊,手一抖,不由得倾倒得更多。 “师太!我们老夫人正在寻你呢。” 老仆妇和吕辛齐站在门口,那老仆妇更是不由分说的架起圆无的胳膊,要把她往门外拉。别看这仆妇年迈,但从小做惯粗活,就剩一把力气,圆无一时竟然不能挣脱,强被她拖出了房间,只来得及交代吕辛:“你帮为师把瓷瓶收好,若不见了唯你是问!”说着便被仆妇拉走,没了人影。 吕辛听完交代,只好帮圆无把瓷瓶的瓶塞塞好,这才发现里头几乎空空如也,倒不知师傅留着这个空瓶子做什么? 将瓷瓶收好放回桌上,吕辛颇觉有些口渴,见桌上的紫砂茶杯盛着大半杯水,瞧着尚未动过,而茶壶里又没有多的茶水,便未思考太多,直接饮了那杯水。 谁料刚一出门,吕辛就觉头昏脑涨,再走了两步更觉心浮气躁,全身热得厉害,似被放在蒸笼之上,体内又如同有蚂蚁在啃噬。 ----
第4章 第4章 ======= 吕辛头昏脑涨的出门,脚步虚浮,似乎踩的不是实地,而是云端,随时便将跌落。 她下榻的上房离圆无的屋子尚有一段距离,只能昏昏沉沉的往回走,更糟糕的是,她感觉自己全身无力,虚软得厉害。 她摸不清方向,见到前头依稀有不少带刀的护卫,正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领头的那人边加快脚步边说:“咱们得走快些!” 另一人问道:“可咱们要是离远了,万一待会儿督公喊人服侍时无人应声可怎么办?追究起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新来的还不清楚,咱们督公换衫时最不喜有人靠近,”领头人边说边压低声音,“总归是有点特别的,可能比较忌讳别人近身吧……咱们还是长点眼色,离远些才好,免得遭殃!” 吕辛听得糊里糊涂,正要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打算求助,谁知刚才那个新来的护卫看到她便大惊小怪:“居然会在国公府遇到尼姑,我这是什么运气?明天赌钱岂不是要剃光头输个精光?真是晦气!”说着三步并做两步逃离此地,余下的几人哈哈大笑,像看笑话一般瞅着这个忽然冒出的尼姑。 “这尼姑的脸色怎么有些奇怪?你觉得像不像窑姐儿?”一个眼下青黑的护卫不愧是万花丛中过,隐约发现了尼姑的不对劲,但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存心调戏她。 拜圆无所赐,吕辛自然知道窑姐儿不是什么好词,更是对她这个修道之人赤裸裸的侮辱。她心中气愤,眼睛气得通红,出口驳道:“施主不得胡说八道……” 她以为自己是在义正言辞的声明,但不知此时的她两颊已染上绯色,如同春日盛放的花朵,而那双美目化作湿润且不竭的汩汩露水,饱满得几可落下,衬得花朵更加娇艳。就连她的声音,也带着成熟后的暗哑,听来娇气如兰。 “这小尼姑劲劲儿的,倒挺有味道……”调戏她的那名侍卫一向穿梭欢场色胆包天,此刻居然毫不避讳出家人,还抚了吕辛的下巴一把,啧啧笑道:“这小尼姑的皮还挺光滑的!” 登徒子的模样吓得吕辛慌忙拨开他的手,又往旁边躲:“施主、施主不得无礼!”极有气势的质问被她说得断断续续,倒引得男人更加心痒,又要上前吃她的豆腐。 吕辛颤抖着脚步往前走,想要逃开那人,无奈肩膀被捉住,她只好用力反抗:“施主,请你放开贫尼……” 两相争夺间,吕辛的灰袍被那人撕破了,露出了雪白的肩头,她“啊”的一声尖叫,喊道“救命!” 领头那人怕事态闹大,赶紧阻住色鬼上头的同僚,骂道:“你疯了?玩女人玩到尼姑头上?想找女人就去窑子,别在国公府惹事,督公就在附近,劝你安分点!” 吕辛逮着这个空隙往前连走带爬,那色鬼还想追他:“不过是一个尼姑而已,督公还能跟我计较吗?” “行了,你别在这个节骨眼儿闹事!万一这小尼姑大呼大叫招来其他人,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色欲冲昏头脑的那人顿时冷静下来,再一瞧那尼姑已逃至转角不见了,只得恨恨的作罢:“臭尼姑,还不知便宜哪家的混小子呢!别再让我见到你!”说罢极不甘心的与其他护卫一同离开上房。 吕辛不知道自己恍恍惚惚的逃了多久,直到发觉再也走不动才不得已停下。刚才提着一口气倒不觉得跑不动,此刻卸下那口气却忽然没了支撑,就连站也站不住,只能歪靠着借力。谁知那么巧,她的背后偏偏是一扇房门,刚一倚靠,那木门便咯吱一声被推开,直接叫她摔了进去。 硬生生的砸到地上,吕辛痛得低叫,更要命的是全身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又热又有股隐秘的骚动,她正奋力抵挡着,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厉问:“何人敢擅自闯入?活得不耐烦了?” 房内居然有人,还是个男人。 吕辛混沌的脑袋中涌起恐惧,生怕又遇上如刚才那般放荡的登徒子。她正想拼命爬出去,但刚才摔得太狠了,此刻压根使不上劲。更糟糕的是,屋内响起匆促的脚步声,那个男人走过来了。 吕辛趴在地上,忽见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靴子上隐约有暗色的花纹,并非山间农夫穿的粗糙草鞋。靴子上是一袭白袍,瞧来竟有些熟悉。 “救命……”吕辛仰起头,脸色火红得不正常,全身犹如被蚂蚁啃噬,娇颤着嗓音求道:“求施主,放了贫尼……” 白袍黑靴的主人显是未料到这副场景,冷声道:“哪里来的下作货色?还不滚!” 此时体内的那团火越烧越热,烧得吕辛几乎快失去神智,这人的声音也有些熟悉,吕辛努力睁眼想看清他是谁,却只能见到一袭白袍和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忽的想起了什么,喊道:“督公……督公……救救贫尼……热……贫尼好热……”说着不自觉的扯着身上的灰袍,却无意露出更多的雪肤。 “混账!” 白袍人脸上森然,迅速扭过脸去,不愿再污自己的双眼。 这尼姑清楚明白的呼叫督公,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白袍人的瞳孔猛地放大,接着又骤然收缩,双眼似放出精光似的瞪着小尼姑,眉间亦皱成了川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九千岁督公栾郢。 栾郢本在客房等候丫鬟取来干净衣衫换上,不料居然闯入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尼姑,口呼“督公”,还不知死活的想勾引她。 这国公府简直欺人太甚! 虽然他早就知道不少老太监与宫女的腌臜事,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如此,心里正无比嫌恶这个佛门中的败类,谁知一个不慎,那尼姑的手竟然已经抓住自己白袍的衣角。栾郢立时挣脱,又狠狠一脚将尼姑踢开,那尼姑重又撞上墙边的案几,发出砰的一声惊天巨响,案几上堆放的古董砸了一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咳……”吕辛呕出一口鲜血,抚住胸口,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身上又被古董的碎片割出不少伤口,全身又疼又痒,但神思也因此清明了不少。她害怕得流下眼泪:“贫尼……贫尼是要死了吗?” “来人!” 栾郢火冒三丈的冲出屋去,正想叫人来把这尼姑拖出去,复又觉得闹大了脸上无光,自己身份尴尬得很,真惹出事来也不过是徒增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因此,当听到有脚步声冲这边传来时,他便先一步含怒离开国公府。 今天的这个仇,他迟早要报。 虚弱又绝望的吕辛歪靠在墙角,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难道真如师傅所说,她天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即使出家了也不得清净?她默默流泪,就连想撞柱而亡都不到。 正抽泣间,听见了一个小丫鬟的叫声:“哎哟小师傅,你怎么跑到督公的房里了?你这是怎么了?” 后面的一切太过兵荒马乱,吕辛都不愿意去回忆。国公府为她请来大夫,在师傅圆无师太铁青的脸色中,她才意识到自己大概误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药物,于师门有辱。 好在国公府的老夫人都当她是不知情的误服,并未过分苛责她。老夫人也发了话,不许府里人再传扬或议论这件事,只说她吃坏了东西因此腹痛,算是守住了吕辛的名誉。 喝了好几碗苦药后,吕辛体内的毒算是解了大半,体内的燥热之感顿减,廉耻之心也全数回归。 圆无听说她醒来后立即赶过来,由头到脚的狠狠打量她,吕辛心虚得很,不由得拉紧了身上的被套,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圆无轻蔑的撇嘴,这让她那张本就如苦瓜似的脸更添刻薄,只听她讥讽道:“现在知道要脸了?那先前为什么要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贫尼早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平素关在庵里还算安生,一旦下山,听了旁人几句不知所谓的夸赞,就当真以为自己倾国倾城能迷倒众生了!真是师门不幸,贫尼回去后一定要告诉主持师太,让她好好惩戒你这个惹祸精!” “师傅,弟子知错了,但弟子真不知为何会身中奇毒……”吕辛嗫嚅着认错,回忆起前情,“弟子、弟子好像只是喝了师傅房中桌上遗留的一杯茶水,是不是那杯茶水有问题?” 圆无师太起初瞪大了眼睛,瞧上去惊疑惑交加,莫不是、莫不是那捡到的白瓷瓶有问题?看来国公府不过是表面光鲜,暗地里则是藏污纳垢,多的是腌臜手段。 圆无不屑的想着,可再一转念,若真依着吕辛所言,把这白瓷瓶的事捅出去,那整个国公府不就知道自己不但不拾遗不报、还厚颜无耻的据为己有了?到时候国公府内部肯定会互相包庇持药的始作俑者,那么事情的焦点就会落到自己的贪财上,一个弄不好,轻则名誉扫地,重则彻底失去国公府这大靠山。圆无权衡着此事,寻思几回都觉此事最好压下,索性就扣在吕辛头上,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混账!你自己行为不端,居然敢诬赖为师!” ----
第5章 第5章 ======= “混账!你自己行为不端,居然敢诬赖为师!”圆无化作一只暴怒的狮子,冲吕辛怒吼道。 “弟子……弟子不敢……”吕辛也不过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见师父如此反应,自然以为是自己误作了小人,羞愧的低下了额头。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衣衫不整的闯进男客房间还嫌不够,现在还想心肠歹毒的拉为师下水?止水庵怎么忘了你这么个欺师灭祖的白眼狼?” “弟子绝无不敬之心,求师傅原谅……”听见圆无劈头盖脸的训斥,吕辛脸色青白交加,忙不迭的认错,激动的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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