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礼貌! 众人点头附和,表示她还有点自知。 太子妃亦勉强挤出一丝笑:“那么,永乐妹妹又是何意?” 李绥绥缓缓展颜,极其诚恳道:“所以呢,我与驸马一番商量,决定备上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送予太子作为赔礼,如此一来,也算是有礼貌了吧。” 太子妃美目微张,粉拳克制不住砸往案几,甫呵斥一个“你”字,李绥绥已淡笑出声:“我家驸马对女人容貌这点事,就是太过执着,让各位见笑了。” 她慢腾腾起身,轻拢氅袖,再未看一眼脸色剧变的太子妃,却是语气一转,笑意恶劣道:“好了,就这样吧,我和驸马这会子就去为太子哥哥挑挑人,嫂嫂放心,我与他眼光皆好,挑中的人必然叫你们满意。” 嚣张猖狂至此,众人皆头痛哑然,她们没有太子妃的尊贵身份,连本主都没有发火,她们又如何敢开口触霉头。 太子妃今日受教了,当下火冒三丈,怒道:“永乐公主,你……” 她这厢火还没发出来,外面又是一声通传:“秦驸马候在廊外,问公主何时归。” 李绥绥冁然而笑:“他必然是等急了,那我便不打扰各位雅兴,再会啊……啊,嫂嫂,那两位美人留在前厅了,你得空也去过过眼吧,我们呢,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完完整整送还的,叫太子哥哥别浪费哦。” “……” 她说完,便扬长而去,身后传来茶盏应地而碎的声响。 李绥绥于是心情大好,远远瞧见她家驸马站在枝叶凋零的紫藤花架下,长身玉立于风雪之前,她将人卖了,心生同情,忽地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她笑靥迷人快步迎去,秦恪一边为她拉上风帽,一边诧异着:“怎的这会子就高兴了?人可退了?” “我出马必然得胜而归。”李绥绥心头乐滋滋,拖着秦恪袖子便疾步朝外走去,又回眸笑问,“不说在马车上等我么,怎么进来了?” “我看着外面还停了几辆马车……” 那些马车都有府牌,秦恪其实是担心李绥绥与人起争执才进来看看,他预感没错,见到李绥绥笑成那样,更觉不妙,反握住她的手,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跑这么快干嘛?” 李绥绥忍不住笑漏声:“是得快着点跑,等人缓过劲来,咱俩还没出府,你又得把人往回领啦。” 其实这话不假,她那一通即兴发挥乱七八糟的胡诌,委实把人说得有些懵,连句回怼的话都没找好,她已经拍屁股走人了。 秦恪眼眸不由眯起,见李绥绥真的小跑起来,忍不住又扶住她肩头,快步跟随,嘴上却不悦道:“你怎么退的?别跑,地上有冰,别摔了。” 这怎么能说,说了这厮恐怕又要暴跳如雷。 李绥绥乐不可支,坏坏笑着:“……反正我把事办妥了,你管我怎么退的,赶紧回家,我要回去看藏擫……” 秦恪:“……” ----
第141章 人心不可防 ==== 贯通青州运河至万寿山的工事名曰:景泽道。为确保来年建材输送,线路规划上极力精简,而这条不过长十里、宽三丈只能称之为渠的工事,却招募数万壮丁同时开工,单就工人数量而言,堪称大工程。 由经勘测、招募等一系列兴师动众的繁琐后,甫顺利动土没几日,便生出幺蛾子。 太子风雪一路,在官道旁被恭候已久的江咏城迎住,勒住缰绳便问:“怎么回事!东西呢!” “那东西昨儿夜里挖出来,一凿子下去,就裂成两半,起初也没人在意,到早上光线大亮,有人才发现上面有字。”江咏城一边引着太子去往工棚,一边将事情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临时搭建的工棚内,地上躺着一块碑状长条青石板,果然已龟裂成两段,而这毫不起眼的石板之上,居然镌刻着曲颈昂跃穿行于祥云间的龙图腾,线条古朴抽象,却一眼能辩那是一条五爪真龙,且在左上,还刻这一行小纂:两水夹处潜龙出,新雷一声,风雨八方。 太子剑眉微拧,示意随行的幕僚细看,又对江咏城道:“挖出这东西的人呢?这事多少人知道?” 江咏城道:“这倒无人来认,也不知谁先开口传,说这是天降神谕,一时围观之人不少,但……”他见太子脸色不好,顿了顿又道,“大家都说,这是预示着来年春雷响,真龙归位,天下革新,似乎,也不是坏事……这……是暗示着太子殿下明年即将登基?” 太子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我不信什么神谕,这事怎么看都有猫腻。”他视线转向趴在石板上仔细研究的幕僚,“梁先生怎么看?” 梁先生四十出头,身板瘦出天际,面孔黄中带白,一付病态,他手指点在石板上,道:“是个老物件,但文字图案痕迹乃做旧,显然是人为。” 他指着断口处,又道:“你们且看这里,这劈断的位置也是用心良苦,恰好将龙一分为二,经由云纹遮挡,前段龙头龙身连贯,毫不影响独成完整,妙就妙在原本龙尾这段,堪堪处在裂口上,残碎之下更像一个低垂的龙头……” 两人顺着他的指点着重一观,倒真觉像那么一回事。 江咏城微一沉吟,问道:“这过于隐约,虽像但不免牵强,也许只是巧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倒是那句话,若是人为刻之,有何目的?” “恰恰相反,这龙纹才是恶毒点睛之处。”梁先生摸着老鼠须,解释得详细:“龙一分为二,一条独立完好似乘云而上,一条残碎不堪似垂暮离索,前朝野史记载了一条‘二龙不相见’的预言,说得是二龙相见,必有一死,单是一句话,就让前朝君王与子嗣忌讳数十年。” 太子脸色倏然一黑,讥讽道:“拿这把戏,挑拨我与官家的情分?” 梁先生神情肃然:“可不止于此,那句话往好的想,似乎可理解为真龙归位,天下革新,但若往深层一想,亦是在说,新旧王更位,风声雷动,是天下大变之象……其实无论是好是坏,这对在位君王来说,都过于冲撞。” 太子眉峰猛抬,厉声道:“装神弄鬼,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推!” 江咏城不解道:“既知是有人刻意而为,那直接上表说明情况不就成了。” 梁先生瞄了他一眼,凉凉道:“近些时日,蓟党连番对太子殿下发难,你道是何人所为?这东西人为痕迹如此重,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蹊跷,他们既然有心针对太子殿下,那么事情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太子表情莫测,略一思忖:“那梁先生认为,此事该如何应对?” 梁先生拧眉攒额好片晌,才道:“目下我能想到最糟糕的情况……便是有心人硬咬着,说这是太子殿下自导自演。” 江咏城冷嗤不屑:“呵,由他随意翻黄倒皂么,证据呢?” “可我们也没真凭实据,明确是谁而为。”梁先生道,“那么我换个难听的说法,如今太子殿下就西夏之事,已让官家心生忌惮与不满,诸多皇子中不乏优秀者,难说官家在退位之前,会否在连番挑唆下有了换储君的念头。古有隐王借鱼腹丹书称王,在这个敏感关头,别人会说,太子殿下为保其位,效仿神鬼威众,达到尽快继位的目的,这就应了石板上最浅显的那层意思。” 面面俱到的剖析,让太子面色渐白,硬生生低吼道:“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他倒是明着给我挖陷阱,要叫我百口莫辩!蓟无雍这个老狐狸!好生狡猾!” 他恼羞成怒,抡起一旁的石锤,两下便将青石板砸个稀烂。 梁先生干笑两声:“便是砸了物证,这工事上人证且还不少,如今还是先封锁消息,在这节骨眼上,莫让此事传开,我们再细细想对策……” 要封锁消息,亦不可能杀尽这数万人,这事太子不敢麻痹大意,与江咏城闷在工地上三日不撤,加派人手监督,实行封闭式作业处理。 事实证明,亲自坚守还是颇有收效,乃至秦恪的人打探消息,亦是颇费苦心。 这日,秦恪去万寿山照例巡视,途径景泽道段路时,甫听探子传回此事,于是眺目远望,那水渠之上一派有条不紊、热火朝天景象,其实远无太子所担心的那般糟糕。 但秦恪显然和太子想得不同,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李绥绥,毕竟那日在太子府门口,她都“未卜先知”了,这只能说明,在李绥绥得知水渠工事之初,已密谋筹划起来,而这个消息,还是他透给她的,她当时,还颇“好心”提点他不要参与…… 想清楚这一点,秦恪额角已经紧绷到极致,心中隐隐觉得,以李绥绥的作风,这大约只是开始。 思及此,他心烦虑乱,手中鞭花一响,便朝着万寿山疾驰而去,想着走马观花一遍尽快回去兴师问罪。 马蹄不过几个起落,便闻后方远远传来太子的呼声:“三哥儿,你见我跑什么?” 秦恪稍怔,忙勒马回身,见得太子一行数骑迎面靠近,淡定回之一揖:“方才没注意到太子殿下在。” 他是当真没注意,而太子如今被弄得疑神疑鬼,多看了他几眼,与之并骑寒暄几句,又半似玩笑道:“你舅舅坐阵于此,你却过门而不入,对此冷漠的很呐。” 秦恪一听就明白,他这是怀疑什么了,于是亦玩笑回道:“太子殿下说笑,由你与舅舅亲自操劳,哪需我去指手画脚,我能将万寿山应付下来,已是心无余力了。” 太子淡笑两声,骑行数丈,甫又开口:“是啊,三哥儿为娶永乐才敬献这辉煌壮丽的万寿山,呵呵,亦当真是倾尽全力,连我送去的美人都给退了,怎的,你不会是想同我划清界限吧?” 秦恪目视前方,只淡淡敷衍一声:“太子言重。” 事到如今,见他竟是懒于圆滑周旋,太子斜了他一眼,眸色已然阴沉,索性说得直白:“是否言重你心知肚明,关于与西夏通商之事,你做得可不地道!还是说,三哥儿有其他想法了,我记得早些时候,三哥儿是同江家一道接下景泽道工事,最后推得倒是干脆,呵呵,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是有人提前告知了什么么?” 此话倒是句句中的,秦恪没有否认,却不假思索连番反问:“太子这是何意?我一个商人能有什么想法?有人提前告知什么了?” “哼,我看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太子声音陡然拔高,冷声忠告一句,“多想想你父亲的立场!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他言罢,便调转马头与秦恪分道扬镳,直朝京畿而去。 …… 秦恪回府时,已是亥时末,亦澄阁内仍是灯火通明。 李绥绥仅着了件薄长袄,背脊铺着凫靥短裘,正坐在软榻上摆弄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金银玉器,听闻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她头也没抬道了句:“今日忙到这么晚?要不要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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