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在赌我舍不得?”杀心被质疑,于是刀尖飞快在她过分美丽的秀项上拉出一条浅浅血线,公子衍声音极轻,笑问,“可你凭什么赌。” 李绥绥只定定看着他:“我记得某人亲口说弃暗投明,现在又倒戈相向,那么我能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公子衍不作答,却再次凑近,鼻端缠着她唇脂微香,他呼吸轻细,似怕惊散这撩人馥郁。 李绥绥矜持难续,微微后仰避让,背脊完全贴于墙面。 “怕我亲你?”似乎满意她的反应,他得尝一笑,鼻尖磨过雪嫩的皮肤,一路往下,刀尖挪向她颈侧动脉,稍作停顿,一双嘴唇随即覆上那道血痕。 “初见时,不是想买我么,现在我主动,你为何要紧张,都是装的?”他边说边为她吻去淡淡血渍,不断张翕的唇激起阵阵酥痒。 说什么装不装,今非昔比,怎好同日而语。 李绥绥闭了闭眼,讪讪道:“……能不能别扯这些,他到底拿什么威胁你?” 公子衍似听不见,萦萦兰香夹杂极淡的血腥味,不断灌入鼻腔,他心绪跟着一乱,隐约失落道:“倘若这张脸不似秦邈,你现在会来看一眼么……” 甫问出口又觉可笑,他的唇离开,茫然低头,却忽地愣住,他终于注意一丝异常,原本她的齐胸襦裙层叠繁复不见腰身,且外面还罩了一件氅衫,到将一切玄机暗藏。 现在李绥绥上身后仰,隆起的小腹便格外凸出。 公子衍滞了下,指尖微颤探近,却悬于一线顿住,他目光无端冷戾,恨声道:“既不在意,为何独自跑来!你真是……” 毫无征兆,匕首“咚”地落地,装腔作势的凶狠,徒然节败。 他掐住她肩头,用力道:“你当真是个祸水,生得一副好皮囊,让我确实不忍毁去……” “我说过可以帮你,只要你……嘶……”肩上的力道加重,恨不得将她的肩骨捏碎,李绥绥疼得抽气,目光跟着扫过去,喉咙登时紧得发不出声,那露出袖摆的手腕,同样有一圈圈杂乱的青紫淤痕。 也不知他遭了如何虐待。 李绥绥波澜不惊的目光终于染上一层阴云,还杂着说不清的怜悯和愧疚。 那目光反而让公子衍情绪更加烦躁,他紧抿着唇,视线再次落到那微拱的裙身,半晌,终是松手放开她,冷漠道:“你不出现就是帮我,你走吧,别再来。” 李绥绥没挪动脚:“让我看看,他还伤你哪了。” “你何必假惺惺。”公子衍没忍住,情绪一涌而出,恶声恶气吼出声,“贵人可还记得福儿,我就像你那只无足轻重的猫,兴起便逗弄一番,多则被你抛诸脑后,前一位福儿怎么死的没忘吧,呵,你怎会忘,你还让我替你养了一只聊表缅怀,这怕又是你一时兴起吧,你有多久没来看它,你可知……它也死了。” 语如寒箭穿心,李绥绥唇上蠕动两下,却不知说什么好。 她的不语,让他眼里烧着一抹痛色:“贵人多忘事,大约不止我们不上你的心,如今是不是连秦邈也忘了……” 她一瞬不眨看着他,可他眼里只有恨意,且嘲谑一笑:“挺好,贵人有了新开始,挺好的,回家去吧,管好你自己……” “齐衍……”李绥绥还想说什么,他已转过身去,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自嘲:“还记得贵人曾对我说,别到了断蓬无复归的地步,我早该有觉悟……” 再无话,他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李绥绥眼眸黯淡,原地怔忪许久,脑海来回都是他的话,福儿死了,秦邈没了,福儿死了,齐衍他…… 他说得没错,她顾着八方算计,似乎偶有想起他们,却早在思虑之外,何其薄凉,而他分明可以割开她喉咙交差,可留下的痕,连药都不用抹,一层妆粉即可掩饰太平。 …… 自打有胎动,肚里那位调皮捣蛋势同翻天,李绥绥常被踢得下腹发紧发硬,一动不敢动。 这样的情况频频发生,由此秦恪一回来,甫见着在软榻上发呆的人儿,以为又是如此,于是探进衣底摸上她肚皮,板着脸便开训:“又霍活儿你阿娘呢?老实点,不然等你出来便揍你……” 往常李绥绥总会一脸戏谑:“这怕是你冤家投胎吧,还没出生就恨得牙痒痒……” 目下,她神情恹恹,想说什么又陷入沉默。 秦恪敏感觉出她情绪不高,便又问:“听说你晚膳也没用,怎的,除了这小东西闹腾你,谁还惹你不高兴了?” 李绥绥眼珠动了动,遂乖巧朝他偎去,试探地挑出个话头:“我买的那只猫儿死了。” 秦恪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是哪只猫儿,语气顿时不悦:“去找齐衍了?” 她不置可否,又道:“能不能向你打听件事?” “问。” 李绥绥于是直起身,四目相对,她正色道:“齐衍初进丹阙楼时,你应该有调查过他吧,我听说,他是自己赎身,那么肯定非自愿再入红尘。” 问得倒是直接又干脆,秦恪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才懒洋洋道:“现在想起问了?” 见他没生气,李绥绥顿时来了精神,赶紧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以前我问,你会告诉我?” “这又不是什么惊天秘闻,他在湖州小有名气,倘若你有心去查又不是查不到,你问,我自然知无不言……”秦恪意味深长睨她一眼,颇为恶劣顿住话锋,吊足她胃口,才嗤笑一声继续道,“却说公子衍才貌非凡,按理什么人物没见过,风流韵事应不少,偏他瞧上了贴身丫鬟,于是为两人赎身,并结同心……他的妻,哦,也就是他那丫鬟,还为他诞下一子……如何,听了可对他失望至极?” 什么失望至极,简直是晴天霹雳! 劈得她脑子跟着“轰”地一声响,最后懵懵然,难以置信问:“真的?不是什么飞文流言,他真有妻儿?那他……”心上猛然又是一击重锤,她急道,“那么,江咏城是拿他妻儿作要挟了?” 秦恪闻言,唇侧的嘲意僵住,迟疑了下道:“查他往事不难,但舅舅是否拿他家人做要挟,我并不清楚。” “这还用想么,江咏城什么鬼蜮伎俩不用,就为给我添堵,然后从大老远的湖州扯进无辜的一家子?他简直丧心病狂,吃饱了撑的!”李绥绥满脸阴云下着结论,忿然又道,“你怎么可能不知!人都进了你场子,你会不知!” 秦恪表情跟着渐沉,冷道:“我为何要知,他齐衍关我何事?” 李绥绥蓦地睁大眼,想骂他冷血无情,助纣为虐,可当真……齐衍与他何干。 齐衍说她是祸水,他是恨的,若非酷似秦邈,此时此刻,他大约还在湖州享天伦,终究她才是脱不开关系的那位,凭何迁怒于秦恪。 她心里堵得发慌,理着思绪,诚恳又言:“那么你,能查查他妻儿下落么?万一真被江咏城拽手里呢……” “不乐意。”被她那样没头没脑质问,秦恪颇为负气,字字咬重。 ----
第156章 骤雨伤春(五) 李绥绥噎了下,脑筋转得极快,甫又折下身段柔声低哄:“怎么说此事也因我而起,他们毕竟无辜,我心中难安,你就当是帮我,再说,我们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同是为人父母,将心比心可好?”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拖着他的手,煞有介事道:“你也知,我这人不贞不洁、不孝不义,放火杀人为非作歹的,早是恶稔罪盈,我能下地狱,可肚里的孩子不能,就当是做件好事,为我们的孩子积福可好?” 秦恪听得满目冰霜,骤然怒喝:“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绥绥却是三指一并,齐眉举起:“你若能送他们合家平安离京,我答应你,再不主动招惹江咏城,我发誓,若言而无信,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啪”地一声,她的手几乎是被秦恪粗暴拍歪。 “李绥绥!他是你什么人,要你起毒誓相护!”秦恪表情可谓阴森,眼芒更是锐利如针,就那么死死瞪着她。 李绥绥迎着他目光,面不改色,说得极其坦荡:“我是觉得齐衍不对劲,他孤身一人如何能同江咏城抗衡,我怕再不帮帮他,就晚了……,你想想,倘若有天我与孩子被人拿捏,你该如何着急?”她微一顿,耐人寻味又言,“当然,若是我高估在你心中的地位,那是我自取其辱,算我没问。” 秦恪薄唇抿下暴躁,却被问得一时失语。 李绥绥观着他神色,继续循循善诱:“你知道,就算你不愿意帮忙,我这么爱管闲事,定然会想办法自己处理,届时,人无事还好说,可万一江咏城伤及他家人,那么以命抵命,他便要以死谢罪了。” 秦恪默然半晌,眼眸仍是泛着不悦:“他就这么重要?” “不是重要。”听他语气稍缓,李绥绥唇角微翘,立马推心置腹道,“我是相信你能力,此事由你过问,自然能和平处理,两不相伤岂非你所乐见,难不成,你受得了我挺个肚子去喊打喊杀?这事我没先斩后奏亦算有进步吧……欸,我都尝试与你有商有量,你也要生气么,我怎么这么难……” 她是舌灿莲花,越说越皮。 秦恪眉头微皱,又气又好笑:“也就是你,请人料理桃花烂账,还歪理一堆。” “小手没牵哪开桃花呢?何况别人有家室……”李绥绥话音戛然而止,眸子不由眯起,“哦,我算回过味来了,难怪你当初任由江咏城把他送进丹阙楼,原来,是打着看我笑话的主意呢?” 秦恪视线移开,清嗓忙道:“行,此事我去办便是。” 李绥绥一边眉毛挑起,心中腹诽着:果然被猜中!当时她要真痴迷上齐衍皮相,秦恪定然不客气挑破,然后振振有词泼冷水,这厮内心当真阴暗啊! 他现在答应帮忙,算将功抵过!李绥绥也懒得与他计较从前,心中稍安,却闻秦恪忽然漫不经心问了句:“还会想他么?” “哪有空想。”李绥绥未加思索便脱口。 秦恪轻轻嗯了一声,心口微涩,却抿唇一笑:“可我还没说是谁。” 李绥绥的心不受控一紧,蓦地抬眸去探他脸色。 秦恪却已站起身,展臂活动着,淡淡道:“我去书房看账本,积下一堆了……”说罢,当真径直朝外走去。 李绥绥下意识跟了几步,盯着头也不回的男人,解释的话又默默咽进肚皮,只觉他没事找事,一句话将自己问膈应,也……属实是个狠人! —— 细雨横斜,久日绵长,且愈发殷勤急遽,虐得春花来不及完美全盛,便残碎一地,如京都里连三接二的事端,引人唏嘘。 头等大事,便是九皇子突然暴毙。 丧仪只在九皇子府低调操办,仍有不少风闻传进李绥绥耳中,听到最多的,亦是官家认下的结果,说是九皇子虐妻,反被其下药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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