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的娇笑与小倌的温言伴着珠钗环佩的声音,也一并敲入了耳中。 袁预与祝蘅枝并肩走着,一边与她说笑着,介绍着洛阳各商行的情况。 他一看便是这鸣玉坊的熟客,文掌柜见了他便立刻迎了上来,“今日袁老板要点哪些个姑娘啊?”眸光一转看到了祝蘅枝,笑道:“原来您已经带了伴儿。” 袁预合上手中的折扇,在他手上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下,“你可看清楚了,这位是咱们今天的贵客,祝老板,我今天才是陪酒的那个。” 鸣玉坊文掌柜立刻对着祝蘅枝哈着腰改了口,“小人眼拙,实在眼拙,祝老板莫怪罪。” 祝蘅枝生得瑰姿艳逸,来了洛阳,算是入乡随俗,一时心血来潮,也做了件石榴色的十二破裙,金色的步摇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出的光在她脸上笼出一圈模糊的光影来。 文掌柜以为她是陪袁预谈生意的,多半也是看在这张脸上。 祝蘅枝没有看他,嗓音清冷,“无妨,”又转头看向袁预,“袁老板,是打算在这里和我谈生意吗?”说着扫了一眼周遭,尽是声色犬马之象。 “诶,当然不是,祝老板楼上请,楼上请!”袁预侧过身子去,让祝蘅枝先走,又给文掌柜递了个眼色。 祝蘅枝与袁预刚上楼,秦阙便换了便服领着亲信到了鸣玉坊。 文掌柜看着来客虽然面生,但一身玄色的锦袍与腰间的革带便足以昭示他的身份,更不敢怠慢了,立刻迎了上去。 “客官里边请!” 秦阙抬眼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说:“刚才上去那两个人包厢,旁边。” 他这话刚说完,身边跟着的人便将一锭银子放到了文掌柜的手中。 文掌柜诚惶诚恐地接过,不敢看秦阙,也知道这人与上面那两位一样,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毕竟他明面上是鸣玉坊的掌柜,但也只是个做事的,这鸣玉坊背后的东家,他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人。 秦阙没有叫女娘来陪,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只是叫人拿了酒上来,给秦阙倒好,就在他准备退出去照应隔壁那一桌时,却被秦阙叫住了。 “那扇隔窗打开。” 文掌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连着这间与祝蘅枝所在的那间的窗子,本就是做装饰用得,平素里也用纱帘遮着,同样的,那边也用飘渺的纱帘隔着,不刻意观察,是看不见的。 从来没有遇到过要求将这种隔窗打开的客人,秦阙是第一个。 多年经营鸣玉坊的文掌柜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位贵客,想是和隔壁那两位中的哪个是对家,但他在洛阳,也从未听过,袁预和谁结了仇,那便只能是冲着那位祝老板来的? 他仔细回想着祝蘅枝方才的行头,有看着秦阙,这两人瞧着都是非富即贵,年龄也相仿,文掌柜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官人,这怕是不太好,毕竟那间包厢里有别的客人,要是传出去了,我这也不好做呀。” 秦阙撂着眼皮子,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开。” 而后“唰”的一声,秦阙身边的暗卫便将腰间的白刃露出了一部分。 文掌柜还是有些犹豫。 “家事。”秦阙冰冷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他身上。 自己竟然蒙对了? 文掌柜闻言愣了下。 既然是家事,那便轮不上自己操心了,他立刻跑到纱帘后面,小心翼翼地将那扇窗子朝着这边的方向拉开,确保没有惊动隔壁的人。 “行了,下去吧,没事不要来。”暗卫将刀收了回去。 文掌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转头时,他无意间瞥见那把刀的造型。 怎么有些像绣春刀? 锦衣卫? 那这玄衣男子必然时自己得罪不起的,文掌柜关上这间房的门,抚了抚胸口。 隔壁包间的人并没有意识到纱幔后面还若隐若现地藏了一扇隔窗,更不会知道那扇窗子已经被打开了,这间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毫无隐私可言。 为了方便谈生意,袁预要的这间包厢两个主位之间是用纱帐分开的,祝蘅枝的这边,恰好就靠近隔窗的位置。 鸣玉坊的女娘和小倌分别排成两列,依次而入,进了两人的纱帐里。 祝蘅枝半靠在贵妃榻上,任由着那些个眉清目秀的小倌给她喂酒水、揉肩捏腿。 一边和袁预谈着合作的生意。 帐外的女娘拨着琵琶,眼波流转。 秦阙坐在隔壁,看着祝蘅枝对身边伺候的小倌笑,媚眼如丝。 有一瞬,他竟然想到了四年前在邺州,她和自己谈合作的事情,也是这般模样。 不过那时的娇媚嗔痴是对自己,如今确实对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倌。 他只觉得心中仿佛烧了一团怒火,手中的银杯似乎都要被他捏变形了。 袁预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好,祝老板果然是女中豪杰!明日我便带着今日说好的契约来祝宅找您,我已经叫文掌柜留了为您留了上等的厢房,有这些女娘小倌侍奉着,今晚,我们便只管好好享受!” 玉碗盛来琥珀光。 秦阙的眉峰压得很低,那间厢房中的空气仿佛已经冰冷到了极致。 上等的厢房,成群的小倌,整晚的欢宴。 祝蘅枝竟然应了? 酒过三巡,袁预似乎很是无意地问了句:“冒昧问一句,祝老板可有良缘?” 秦阙侧耳听去,却只听到祝蘅枝很简单的两个字:“居孀。” 还居孀!这是要做什么?真当他秦阙死了? 袁预知趣,看着祝蘅枝的样子,也能猜出来这位祝娘子和她的“亡夫”感情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如此从容地出入鸣玉坊这样的风月场所。 于是没有接着问,转了个话题,问了句:“这么久了,祝老板是不是也看腻了,要不要换一批小倌来伺候?” 她表面上看着是只身前来和袁预谈合作,但陈听澜自然不会让她涉险,都是派了暗卫跟着保护她的,一旦袁预有任何不利于她的举动,陈听澜派过来的暗卫便会出手。 故而,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知晓袁预是自己看腻了,但又不能只换女娘,所以才这般问自己,于是也没有故意拂他的面子,“随袁老板的意便是。” 袁预便拊了拊掌,原先侍奉的女娘和小倌都撤了出去,又换了新的一批,排着队进了两人的纱帐。 袁预倒是肯花心思。 若说方才伺候酒水的小倌都是一样的眉清目秀,但后来换上的这些,确实各有各的特点。 袁预扬声和祝蘅枝帐中的小倌吩咐:“你们今夜,可要好好侍奉祝老板!” 小倌的声音参差不齐。 祝蘅枝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小倌,指着最右手边上的那个,声线慵懒:“你过来。” 那个小倌看着有几分不情不愿,过了几秒,才肯往前挪动步子,到了祝蘅枝眼前。 她打量了下那个小倌,点了点头,让他近身伺候了。 无他,只因那个小倌的眉眼,有七分像秦阙。 被她点了的那个小倌坐在她身侧,将一只晶亮圆润的葡萄递到她唇边,她勾了勾唇,从容地吃下。 她初到洛阳的时候,并不能接受这样谈合作的方式,但后来便想通了,逢场作戏而已,又不是真碰这些人,生意场上的事情,给足对方面子就是。 祝蘅枝偏着头,张开殷红的唇吞下那个小倌手中拈着的一颗葡萄,下唇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指尖。 她清楚地感觉到面前人的指尖颤了下。 于是以很轻的气音笑了声,伸出食指,抵在小倌的下颔,稍稍用力,使他抬起头来,小倌的喉结滚动了下。 “头一次?” 小倌没有说话。 袁预侧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语气中带了些斥责的意味:“祝老板问你话呢?会不会伺候人?不会便下去!” 小倌的眸色黑沉。 祝蘅枝撤回了自己的手,也没有转头,挡了袁预的话:“没关系,倒是个有脾性的,今晚,就他了。” 她看着眼前的小倌也不是很想侍奉人,正好能演好这场戏,也不用自己之后费心打点了,更何况,她今日确实有几分醉了,若挑了个对这种事情游刃有余的,倒不好对付。 她这话一出,其他小倌也都退了出去。 祝蘅枝半撑着头,和袁预说:“袁老板,我今日吃酒吃得多了些,先失陪了。” 袁预笑道:“祝老板请便,”说完又和祝蘅枝留下来的那个小倌道:“伺候好了,有赏,伺候的不好,你今后也就别在这鸣玉坊混了。” 小倌仍然没有出声。 祝蘅枝按着他的肩膀摇摇晃晃着起身,一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回眸看了他一眼:“走吧。” 但下一刻,她便觉着一阵天旋地转。 是自己被那个小倌拦腰抱在了怀中。 她能听见那人胸膛里的跳动,莫名地觉着怀中很是炽热。 小倌抱着她按着楼中伺候的其他小厮的指引,到了袁预给她安排好的客房,甫一进门,便将门关上。 小倌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祝老板,倒是享受。” 祝蘅枝半眯着眼,笑道:“连声音也这么像。” “你再好好看一眼,我是谁?”
第49章 醉酒 祝蘅枝眸色朦胧,眼前人的面庞她看不太清楚,只是任由他抱在怀中,又好似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你?你不是袁预送给我今晚伺候我的男人吗?” 她仿佛看见人的眉拧了下,而后,腰间一紧。 抱着她的小倌的脸在眼前不断地放大,灼热的呼吸打在露在她外面的皮肤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小倌的声音中也带了些蛊惑的意味,“今晚?伺候你的男人么?” 祝蘅枝挑了挑眉,主动将他的脖颈环得更紧了些,又不知餍足般地在他怀中调整了个姿势,反问了句:“不然呢?” 外面隐隐传来笙歌声,但这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门却像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以至于她可以听到男人渐渐变重的喘息声。 “那——”男人有意地拖长了调子,“祝老板,要我怎么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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