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笨,只是不太会。” “没有人生下来就会的,挽发而已,你只是受伤了,脑子里不记事,所以不会。” 连个话都说不顺畅的邺襄女,会做什么? 明日先找个女官,来为她正正难听到令人听之欲嫌的邺襄语。 若叫人听去,暴露身份什么的,倒也不在乎。 不过是觉得她丢了东宫府上的脸,怎么说取血之前,她还要寄养在东宫府上一段时日。 司沂拆顺了芙潼的头发,要帮她重新挽。 拆发够麻烦了司沂了,挽发芙潼想要自己来。 握了篦子在手里,结果怎么都挽不起来,拆发尚且有章法可循。 挽发,芙潼直接找不到门路。 尝试了好多下,都没能成功,司沂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出丑,芙潼觉得丢人显眼,眼眶羞红了。 触及她眼里的水光,时机差不多可以出手了,司沂抽走她手里攥得发烫的梳篦。 微皱的眉梢转平,他的语调转为温和,声音低醇。 “没事,辫发而已,我帮你。” 他再次安慰芙潼,“不要哭。” “辫发么,若是往后,伺候你的人你不喜欢,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给你重新换一批。” 太子殿下只提换,没有提惩罚。 芙潼听不出来深意,只被他的温和弄得鼻酸。 又哭? 司沂心生不耐,很想甩手即刻走人,为了药材,为了大计。 强忍住取出帕子,擦在芙潼的眼尾,吐出一个强势的。 “乖。” 他与芙潼平视,给她擦眼泪。 “我说了帮你。” 芙潼被他的温柔晃住了心神,他的语气温和柔软,是那样的好。 芙潼接受了司沂的好意,她低下头,歇了一会,把玩着手上很廉价的珠花。 司沂为她梳发时,很安静。 所谓换婢女不过托词。 衬不衬手,总归有人伺候就行,婢女也不是真的为了伺候她,只是检查和监视。 东宫总不可能再给她从前千娇万养的待遇。 辫发时,芙潼以为他会问别的,为什么不喜欢辫发。 谁知司沂一言不发,芙潼觉得这样的司沂,贴心极了。 他一定是怕芙潼再难堪。 芙潼不知道,其实何需问呢,看她青一块,紫一块的头皮就知道了。 被人欺负成这样,是挺可怜的。 芙潼的头发油亮滑顺,再司沂的手艺精巧,挽发而已,这世上还真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不过,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伺候过人? 便是皇后都没有过太子殿下亲自辫头发的殊荣,这还是,第一次。 心里的不耐和厌恶统统隐藏,司沂神色清缓,动作轻柔,芙潼一直在偷看。 乱糟糟的头发在他的手里,变得非常的听话,绕住簪子的发丝,也顺从地解了围,芙潼的伤痛在神游当中被缓缓的抚平。 不多时,头发已经挽好了,盘的是邺襄女子的发式。 “你看看,喜欢吗?” 邺襄的国之明珠,他有些印象。 假扮的芙潼就是了结在司沂的手上,他自然知道,当时的芙潼是个什么装扮。 假扮芙潼的女子盘的发式,想来也是照着她从前会的发式挽的。 司沂过目不忘,还记得。 芙潼反复照着铜镜,爱不释手笑着说,“喜欢。” 芙潼喜欢司沂为她挽的发髻,松松挽就的两个双螺髻,别着两根婢女用的珠花。 好看是好看,就是还不怎么衬。珠花太小了,托不住她的头发。 可是芙潼已经很开心,许是见到了熟悉的发髻。 她努力纠正自己的满江话,使其脱口不要那样拗,“司沂,谢谢你。” 用力过猛,险些咬到她自己的舌头。 芙潼更不好意思。 看她吃瘪出丑,司沂心气顺畅了许多,芙潼还以为他是在跟着自己笑呢。 “太医给你留下的药膏,夜里可以擦一擦头上的疼处,不够了再告诉我寻太医拿。” 对哦,他梳头发的时候肯定看到了。 芙潼说,“好。” 司沂再次提醒芙潼养好自己的身子。 关怀给到了就行,他是绝不会再耐心得帮她上药,她也该自己学着做一些事情。 司沂又望向芙潼的头顶。 “我已经处置了欺负你的恶仆,你若是疼得心里不痛快,要不要我再将她们挖出来绞了头发收拾?” 芙潼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对上司沂认真的神色,她比司沂还要认真。 “不用了。” 司沂命人去取藤蔓缠绕样的金簪花,取下小簪子,重新给她簪上。 这株金簪花,本来也是她的东西。 这次攻战邺襄,从邺襄的皇室搜刮出来的战利品。 前几日司沂和太医一起整理药材,顺便叫人把战利品编册入库时,见到觉得还可以,便命人包起来。 是假扮的邺襄女盘在头上的那两朵藤枝蔓绕的金簪花。 因为样子精巧,就想送给舒窈。 她应当会喜欢,就当此次他出征,给她带回来的礼品。 如今要哄人,必然要慷慨大方,哄得下去手。何况,物归原主,不算损失。 一朵罕见点的金簪子而已。 不怎么名贵,只是少见,看把她高兴成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芙潼摸着簪子,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东西簪花。 在芙潼生辰之日,父皇亲自给她雕琢的,送给她的生辰礼。 芙潼有很多金簪,独独最喜欢这一朵。 如今尽管记不得了,见到了,心里那股陌生的喜悦纷涌而出。 心里满胀胀的爱不释手地频繁摸着,眼睛里胜满了很多的闪闪的小星星。 她高兴在原地扬手转圈圈,猛然踮起脚,搂上司沂的脖子。 动作太快了,司沂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整个人回过神时,脸侧只残留着一片湿润的绵软。 她对于自己出格的举动,似乎并不惊讶,不知道是不是从前会这样做过的缘故。 司沂阴冷着脸,恨不得撕碎了她。 小姑娘眼目明媚如花,唇边的梨涡笑得甜甜,看着她的笑,会让人一下就想到了粘稠会化在手心的饴糖。 那种感觉,很黏。 “司沂,谢谢你,我真的好高兴。” 太子殿下咬紧牙关,绷紧那块被她亲过的脸皮,“你开心就好。” 背过身时,趁着芙潼不注意,擦得用力极了,眼睛寒得要杀人。 要不是为了她的一身血肉,他一定会将冒犯他的邺襄女狠狠处死。 就像捅死她父皇和母后一样,丝毫不会眨眼。 擦了很多遍,脸破皮,也觉得脸侧黏腻。 努力忽略那抹从未接触过的女子的怪异的馨香绵软。 心里却忍不住嫌,眸光凌寒瘆人。 真恶心。 芙潼从前一开心,就会蹦跳起来,搂着她的父皇母后,亲在他们的脸侧,表达喜爱和敬悦。 这也是邺襄才会有的习惯。 习惯了,即使忘记,刻到骨子里的东西,她当然还会记得。 激动压抑不住的喜悦过后,芙潼逐渐收敛起来,回过神思,她垂着头,退下两步。 “对不起,芙潼....冲动……冒犯了你。” 司沂的心绪翻了又翻,忍着腮帮咬了又咬,想说下次不要这样。 想了想变成了。 “无碍。” 司沂看着芙潼头上的簪子,“你很喜欢这朵金簪?” 芙潼伸手又碰了碰,她很珍惜这朵来之不易,特别喜欢的金簪。 害怕司沂又收回去,芙潼咬着下唇,厚脸皮道,“喜欢。” 可以要吗? 她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刚刚司沂的确生出来要施舍还给她的心思。 现下没有了。 本来替她挽发时,司沂见到了她头皮上被扯出来的青紫伤痕。 他刚刚打算再给她上药的。 让她放掉戒备的心里,越发地依赖他。 现在,他觉得没必要。 得寸进尺的奴婢,不能太赏好脸了,免得她轻而易举忘掉自己的身份。 司沂佯装出左右为难的表情,他看向金簪,又看向芙潼澄澈无辜,巴巴含着希翼的眼,还有她一直顿留在金簪花上反复摩挲的手。 “喜欢的话,你可以多戴一会。” “只是,它已经有主人了,我不能将它送给你。” 这样啊。 芙潼脸上浮现出失落,既然是别人的东西,就不属于芙潼了。 再多戴也不好,太子殿下已经给芙潼辫了头发,她不能提太多。 没戴多少会。 很快就将簪子取下来了,捧到手心里,两只手递还给了司沂。 芙潼恋恋不舍,听话得没有提要求,没有说她很喜欢,能不能送给她,又或者拿别的东西交换,亦没有打听太多。 “你真的很喜欢?” 见她实在馋得太过于可怜,明明很想要,司沂故意又将金簪晃到她面前。 芙潼下意识想点头,又很快摇头。 司沂仔细打量这只簪子,并没有发现有何玄机。 见她求而不得,司沂适才遭她扰出来的阴霾疏散不少,心里爽利许多。 真的不能给,假的倒是能够给她。 簪子就在芙潼的眼皮子下,看在她小丑般仪态取悦了自己。 司沂高抬贵手,“我可以命人重新打一副相似的簪子给你。” 用赤铜来打,表面再烧渡上一层金粉,赤铜配上她而今的身份。 司沂接着嘱咐,“你可以藏着戴,不要展露在人前。” 他晃了晃金簪花,再提到这朵,类似于金簪花的主人。 “她不喜旁人与她戴同样的首饰。” 她? 说到她,司沂的神色都变了,芙潼心里有些怪,司沂对她很好的样子。 芙潼想问。 也就真的问了,“我能知道,司沂口中的她……” “她是谁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盲果派 20瓶;
第5章 ◎娇气而依赖地扑向了男人的怀中。◎ “她啊。” 芙潼竖起耳朵,心口慌乱乱砰跳。 司沂对上她如临大敌的脸色,不明所以地对着她笑。 “以后有机会,你一定会见到她的。” 司沂这样说,芙潼就算是再想知道,也不好再问了。 她乖乖的,“好。” 司沂人好,不会骗芙潼的,他说以后见,以后一定会见。 司沂敛了笑,转过脸,微敞着气。 二十几年从未近女色,乍然碰触,有些不惯,见她的唇就心生恶寒。 太子殿下一直努力忽略掉,脸上残留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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