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当着众人面,从头到尾把老夫人数落一遍。好好出了这么多年的怨气。 “为母不慈,为长不尊。 “要是把我儿养在这样的祖母身边,那才是真毁了他!” 小婵在一旁激动的就差鼓掌了。 “你——”老夫人向来在意她那点贤德的虚名,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双眼气得直冒金星,几近晕倒。 秦嬷嬷眼见老太太心口疼的病又犯了,忙喊人:“愣着干什么,快去吧救心丸拿来啊!” 服下药,老夫人病殃殃地躺在床上,歪着脖子,双眼紧闭,像是喘不过气的样子,然后猛得一挺,抽搐着倒下去。 怎么喊都喊不醒。 之前也没见她有这毛病啊。 秦嬷嬷故作大声:“哎呀,老夫人的病又犯了,眼下只怕不能商量事情啊,大娘子要不先回吧。” 她这么一说,反倒引起海云舒的怀疑。 装晕? 果然,海云舒注意到老太太睫毛抖动,一看就是假的。 这诡计多端的婆母,又再耍花招了。 她要是不醒过来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将琮儿交出来。 她想用一招金蝉脱壳,把这件事拖黄了。 休想。 既然这老婆子要演戏,海云舒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啊呀——” 海云舒也做作地捂着嘴:“母亲这是心急背过气了,快去给我拿碗水来。” 接过小婵端来的水,海云舒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然后朝着老夫人的脸,猛喷。 “噗——噗——” 老夫人脸上顿时落满了口水珠。 就这也没醒。 看来还得用狠招。 秦嬷嬷在一旁跟着担心:“老夫人为了世子的事不眠不休,身体都累垮了。 “大娘子就算不领情,也要看在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尊重她啊。这么折腾,算怎么回事。” 第106章 大娘子何必兴师问罪 好一出颠倒黑白。 反倒让她落个不敬尊长的名声。 海云舒早已心生一计:“母亲为了琮儿累倒,我这个做儿媳的,肯定也要尽一尽孝心啊。 “小婵,去把我的针拿来。” 说着又让人把一副针灸用的毫针拿过来。 她打开针包,平铺着十几根头发丝细的针,随手抽出一根,在烛火上来回烤了几遍,煞有介事。 秦嬷嬷看着心里发虚:“大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年幼时,父亲总犯头风病,我就跟郎中学了针灸的本事。 “秦嬷嬷放心,我这一针下去,老夫人必定能醒过来。” “不……不用了吧……”秦嬷嬷听着都害怕。 “哎,用的用的,别客气。” “大娘子——” 秦嬷嬷还想拦。什么头风,什么针灸,之前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一定是胡乱编的。 这要让她给老夫人施针,那还得了? “怎么,你要拦我?这岔气就是顷刻间的事,必须立刻医治。母亲要是有个好歹,我没办法跟侯爷交代。” 秦嬷嬷解释:“大娘子,老夫人年纪大了,咱们还是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海云舒捏着针:“那怎么行,我母亲身体要紧,你等得了,她可等不了。万一厥过去了,你担待的起吗?” 秦嬷嬷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说话间,海云舒已经用针扎在了老夫人头上的百会穴。 吓得秦嬷嬷捏了一把汗。她仿佛都看见老太太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了。 老太太为了把世子留下也是拼尽全力。 真是造孽啊。 海云舒才不手软,再下一针。 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确实跟郎中学过一些针灸的疗法,假的是,她只给牛扎过,没给人扎过。 老夫人依旧岿然不动。 一把年纪了,有如此毅力,倒真令人佩服。 秦嬷嬷和白师师都捂着嘴,眼见老太太忍着疼都要为了琮哥儿装下去,不由得都把心提到嗓子眼。 秦嬷嬷求海云舒手下留情:“大娘子,郎中马上就过来。你瞧老太太出了满头的汗,要不,就别折腾她了。” 白师师:“是啊,让老太太歇歇,等她醒过来再商量世子的事也不迟啊。” 海云舒有理有据:“你们懂什么?这昏厥之症是气脉俱乱、血不归经所致,必须马上用针封住经脉,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就会气血逆行,没准儿就再醒不过来了。 “老太太要醒不过来,难不成你俩去替她抵命吗?” 海云舒说得长篇大论,也挺唬人。 其实她只是略懂皮毛,这几针下去,只会让老夫人由骨及皮,奇痒酸痛无比。不会真得伤人性命。 刚开始还能看出老太太手指微颤,还在强忍着,后来头一歪,也不再抖了。 秦嬷嬷慌得不行。 “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海云舒凑上去。 呵,这下应该是真晕了。 她一晕倒,海云舒干起活来就更利索。 “莺歌,去找找世子在哪。” 莺歌立刻带人把寿宁堂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最终在密室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乳母和琮儿。 这间密室藏在佛龛后面,一道半人高的小门,狭长的甬道,里面密不透光,琮儿早已哭得嗷嗷叫。 见海云舒抱着孩子就走,秦嬷嬷还追上去:“大娘子你不能把琮哥儿带走啊。” 莺歌直接掀开她的手:“你个老泼皮,也敢跟大娘子拉拉扯扯,当心手脚都给你废了。” “这老太太醒了,奴婢没办法交代啊。” “想要交代,就让她醒过来去关雎阁找我。” “大娘子——” 经秦嬷嬷这么一拦,海云舒又想起件事:“对,我不能只把孩子带走。 “来人,去石料场搬些砖和土,把这密室给我填了!” * 经海云舒这么一闹,寿宁堂的半个月都没缓过来神。 程子枫是收到母亲重病的消息才从军营里赶回来。 最近匪盗横行,他在城郊大营忙于公务,始终没着家。结果一回来,见府外是官差把守,府里是老弱病残,他顿感焦头烂额。 程子枫去寿宁堂请安时,老夫人刚吃了药躺下,问他:“你还知道回来啊。” “孩儿不孝,实在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老夫人摆手:“我不是想追究你什么,可身为主君,你总该为整个侯府考虑,难不成你要在军营龟缩一辈子吗?” 他还不服:“不是母亲叫我别管云舒的事儿吗?” “混账,她在大狱里你当然不用管。如今她都回来了,你不压压她的气焰,以后能有咱们好日子过吗?” 程子枫听这些后宅的弯弯绕头疼,不耐烦道:“孩儿知道了。” “你如今怎么不去白沧斋了?” “去了,怎么会没去呢。”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戳穿他:“就因为她花了那一小片脸?你就不要她了?” 亲娘面前,程子枫也不再隐瞒:“她脸上那道疤我是看着别扭。” “当初是谁领着她,死活求我出主意的?这才几年,就不管了?” 老夫人跟他说道理:“她好歹是你儿子的娘,你若不喜欢,摆在屋里养着也行,何必刻意冷落,叫府里人都踩到她头上欺负? “若把她逼急了惹出什么祸事,受苦的不还是琮哥儿吗?” 程子枫最是厌烦后院里的女人事多,叽叽喳喳,今天她摔碗了,明日她砸锅了,不堪想。 他只享受被捧着,被仰望的感觉。 从前白师师到是看他如翩翩公子,这段日子,也不似从前了。 老夫人下令:“白小娘最近受了不少委屈,你去瞧瞧吧。” “是。”程子枫只好领命。 白沧斋,清风徐徐而过。 程子枫瞧她脸上的疤,纹上一朵红梅,没之前那么突兀瘆人了。 心里也就不再抵触。 他安慰道:“听说你最近受委屈了?” 白师师有日子没听他嘘寒问暖了,扯个丝帕,假模假样地擦着眼角。 “有枫郎这句话,师师就不委屈。” 第107章 有人管我的死活吗 他替她摸了滴泪珠子,于心不忍:“还是你懂事。” 见程子枫心软,白师师自然要抓着机会说道一番:“枫郎,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去看琮儿,惹得大娘子不悦,才在寿宁堂大闹这一场。” “跟你没关系。” “大娘子一向瞧不上我,也怪我唐突,不该拉着琮哥儿说话,惹人误会。我这就去给她认错,哪怕磕头、赔罪,都可以,主要大娘子能开心。” “你为了她已经忍了太多,实在不必回回都这么低三下四。” “枫郎,我委屈没什么。可老太太也因为这事的牵连,实在是冤枉,你说做祖母的想看看孙子有什么错,大娘子何必兴师问罪吗?” 程子枫被白师师的枕边风吹得不分青红皂白。 尤其是牵扯到他亲娘,更是上了头。 “对上不敬长辈,对下苛待妾室,我真不知道她这大娘子怎么当的!” 往日不见程子枫多孝顺,没少给她娘气的头昏脑热,这娶了媳妇突然就开始把忠孝礼义挂嘴上了。 白师师煽风点火:“老太太宽厚,自然不会跟大娘子计较太多。可妾身人微言轻,日后还要靠大娘子照拂,哪能有错不去请罪?” “你给她赔什么罪?她这么跋扈,都是你们往日太好说话,给她惯的。” 她还装腔作势:“侯爷也别这么说,大娘子还是讲理的,只要我好好求她,她会消气的,你就让我去吧。” 程子枫越听越不是滋味,这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你想看琮儿是人之常情,母亲要把孙儿叫到身边抚养,更是天经地义。 “她身为侯府当家主母,对上不敬长辈,对下尖酸刻薄,简直不成体统。等我问清楚,一定罚她去跪家祠。” 白师师软着腰坐在他腿上:“枫郎,带我一起去吧,若不把话说清楚,只怕大娘子日后还有刁难啊。” 程子枫说:“你不用去,我去。肯定还你一个公道。” 说着就去关雎阁兴师问罪去了。 白师师则是站在门口,露出得意的笑,是一种斗争后的胜利和满足。 她自言自语:“海云舒啊海云舒,你是当家主母又如何?一边是侯爷的心,一边是世子之位,你什么都得不到。这一切,早晚都是我的。” 这时,宝心抱着珂哥儿走了过来。 “小娘,珂哥儿醒了,嚷着要去园子里玩呢。你可要一起去吗?” 只见珂哥儿手里拿着拨浪鼓,正摇得起劲,脸上憨憨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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