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人揭开了被关进囚牢里的野兽头顶的幕布,叫人看见一点平日见不到的,浓黑沉郁的眼睛。 “……” 姜瑶有片刻的失语。 “刻吧。” “是。” 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挪步走出庭院。 数丈外,庭院的门口,宇文执正立在那里,手里是一颗残缺的木像脑袋,朝她静静一笑。 她唇边的笑顿时消失了。 “阿瑶。”哪怕微笑,宇文执的瞳孔仍很可怕,“你真的想好了,要选他吗?” 作者有话说: 后日谈play预定(?) 姜瑶:暧,别哭别哭。你这一哭我就想欺负你 聂让:其实…可以 宇文执:啪,你死了。 感谢在2023-02-05 16:30:56~2023-02-06 14:2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礼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必须得去◎ ……阴魂不散。 姜瑶拱手一礼, 阴阳怪气:“北周陛下果真心细谨慎,便是行宫里的墙角,也须得听上一二。” “倒也不是我想听, 只是阿瑶的声音太大,入了我的耳。” “你这千里耳可了不得, 当心哪日振聋了去。” “承蒙夸奖。” “……” 宇文执笑意不减, 面不改色:“阿瑶权盛, 自不惧当世非议, 但后世史书,却不知又要怎么编排。” “随他们去。”姜瑶颇无所谓,心中沉入池水, “你要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明她和宇文执均知彼此都不在意世人言论。 “你实在将我想得太坏,我不过来寻你下棋, 却不慎听到了这些。” 宇文执大大方方地认了方才的举动,笑如鸿羽,“便站在友人的角度上多言两句罢了。” 如今两国虽暗地始终争斗不休,但明面上终归交好。 姜瑶端着得体的态度:“有劳提醒。” 宇文执又看了她一会, 侧身, 坦然让行:“我想我今日到访的不是时候。改日再叙也无妨。” 乍然听到他如此爽快的模样,姜瑶怔了一下,心情莫名杂陈。 从前在书房, 她确实顶喜欢这位年纪相仿的哥哥。 宇文执知书、守礼、悟性极高,沈太傅暗中常叹何不生大赵。虽是质子,可每在太傅要打她板子的时候,他往往是第一个替她挡的。 “君为北周之子, 为旁人顶撞师长, 可不值当。” “阿瑶说要护我的, 我当然也要护着她,她可不是旁人。” 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 若是无阿翁的事……或许他们私下还能做个棋友。 这样的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左右隔着家国,姜瑶不想做这种无头的假设。 唯有叹息。 “对了。” 在她要离开时,宇文执叫住她,弯着眼角,作不经意问道,“除夕北周宫内有国宴,阿瑶要去吗?” “多谢美意,便不必了。” 还是像之前一样,姜瑶拒得果断,甚至这次连理由都没给。 北周臣子里有不少认识她,有一个宇文执事情就够复杂了,她实在没必要再掀起一场波澜。 而且,朔夜还有事。 出乎预料,宇文执竟然只笑了下,不再多说,点头应了,接着微正面色,一派清绝淡然:“想要外出的话,最好带上行宫里的侍卫。我非又有监视之意,只是若你在北周出了事,南北恐有交锋。” ……一会儿正常又一会异常。 变脸比天书还快。 姜瑶心底嘀咕两句,暗道北周臣子真是难做,点头示意知晓后与他告礼。 等他真的转身了,她瞧着他的背影,最终忍不住叹息:“卿本佳人。” 何必惦念着她,作出这种种失了智的行为。 他都能逼着她来北周,却拧巴成这样,不仅折辱自己也折辱了她。 往事随风已去,她如今所想,不过是朝上朝下,南北一战,无关风月罢了。 “奈何从贼?” 蓦地,他停住步,回首,定定看着她,“阿瑶,你道为何?” “……”怎么又怪到她头上来了。 见她短促地皱了眉,宇文执摇摇头,又笑了,不语,孑然离去。 迈出门,方才表面的清涓随风消散,笑意消散,眼底郁色便渐渐浓稠。 她说的或许有理,可他现在还不想认。 明明是他先的,明明是他先约好的,明明他已经做了这样多…… 而那,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死士。 凭什么? 嫉恨渐渐生了根,肆意抽长。 宇文执半身没在行宫朱墙外的柳树影下,再看宫内,人影清瘦,柳枝枯疏。 . 长空鹰隼一啸,带信到建康。 钱思贤取下玄鹰鹰爪的信封,双手呈递到姜鸿面前。 阿姊在北周这摊火上又浇了一把油。 昭罗长公主与肃王残党将同宇文执鱼死网破,要他派鱼符趁机向梁州。 除夕朔月时,借北周篡梁难民骚乱、包庇崔氏两事征兵往陇州,可不费一兵一卒,夺取陇西之地。 而赵羽那边,她已经下了谕诏,随时都能出征。 末端,她写道: ——勿念生死,有方脱身。 虽是这么说,但如今赵、周明面上是邦交,阿姊才能在北周有恃无恐,一旦武安军北行,北周便顿时成了险境。 可……又确实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从梁州赈灾难民起就开始的筹谋,今儿正是收官时。 姜鸿心绪难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何故忧烦?” 下方,因李氏谋反案升中书令的魏常青亦在场,正与姜鸿叙事,见小皇帝拧起眉头,询问。 魏常青是姜瑶心腹,于是略去寒毒一事,姜鸿大致说了番。 “陛下不必多虑。” 魏常青听后,虽皱眉,最终还是认了长公主的决案,劝道:“臣以为,当信由殿下所言。” 他与姜瑶共谋多年,知她为人。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昔年吕妃与常侯逼宫,魏常青作为门客受牵连,长公主到囚房里见了他。 “卿是大才,大赵股肱之臣,一时一叶障目罢了。不知可曾想过关内长河滔滔?若卿助我,本宫可保证十年内至中书长官,二十年内北上而定国。” ——她从不出口无把握的事。 姜鸿凝眉看了笔杆一阵,最终:“先照此做吧。” . 天色渐晚,华灯盏盏熄灭,又是一轮下弦月。 行宫寝殿熏着安神的龙涎,窗外几只早梅寥落地开着,偷偷看着将消的弯月。 当夜,姜瑶头一回失了眠。 她向聂让许诺得很好,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哪一天即便能到来,也只是昙花一现,只能在死亡降临之前,待他再好些。 以及,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怪了,她与昭罗之间的协定,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还是说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 四寂无声,睡不着,姜瑶便半坐起身,点了灯。 金丝八步床的边上摆着两只小像,玉指伸出,拇指与食指卡住眼瞳十成十的冷,唇角却温平角度的小像脑门。 她又屈指弹了一下,自己也没察觉自己将唇一勾:“呆瓜。” 忽的想到什么,拉开帘,向下一瞥。 她塌边脚踏上,负责替她守夜的人正和衣抱刀而坐,漆黑的瞳孔规矩地垂着,魁伟的身躯如夜间潜伏的黑豹, 很安静,但显然也未睡。 她方才的举动,他恐怕是感知到了。 姜瑶难得有些窘迫地咳了声,将他的小像放回去,梗着脖:“本宫睡不着了。” 低下的眸光微微地动了一下。 身在他国行宫,夜间有意外,同榻而眠时,聂让怕不能第一时间抽刀,便一直睡在脚踏上。 姜瑶翻身正坐,向他含笑:“你替我按按颈吧。躺太久了,生疼。” 他讷了一下,绷着身躯,起身。 垂下的视线内,略过潋滟的凤眸,刚沐浴完,隔着薄纱寝衣,若初雪般的肩头肌肤细嫩光滑,透着一丝粉,那脖颈便如白玉,太过炫目。 聂让下意识闭了眼,触手冰凉柔软,很勉强地收敛心神,使力,再松。 这是他头一遭以扼杀之外的原因去按住一个人的颈骨。 姜瑶笑了一笑,由着他拿惯了刀的手一松一弛,生硬地按在她脊椎穴道上,温热而带着茧的指腹刮着皮肤,他收着劲道,力气刚刚好,比梅玉稍重,但不疼,有些痒。 一时间玩心大起,她故作疼地嘶了声,聂让便未敢再动,连忙移开手看她脖颈是否红了伤了。 她趁他不备,顺势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腹,极硬:“暧,绷这么紧作甚,我又不吃人。” “是。” 聂让闻言,又强行克制让自己的腹部放松下来。 谁成想她却趁机将手掌一翻,指节成爪,抓住了他的衣襟,拉着他就要向里靠。 按颈是假,寻衅是真。 他慌了神,立在原地,硬是没能让她拉动:“奴身上是外行衣,有灰。” “知道还不脱?” “……” 聂让知道自己的拒绝没有用,低下头,宽长的指扯开劲衣腰封,脸红到耳根。 她向前一倾,拉着他坐下,靠在他火炉般的胸口,让他环着自己,总算舒服安心一些,便近乎无理取闹地将责任推在他身上:“说来,今儿失眠,都赖你。” “是…奴请罪。” 离得近,于是姜瑶能看见,那双深邃的瞳下垂,便再一伸手,扯开他脑后用于束发的茶白发带,发梢微卷却柔顺的发一瞬落到她肩头。 乌云盖雪,晃了神。 聂让呼吸明显地粗重了一下。 于是姜瑶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夜里扎着,不难受吗?” 他习惯了,若不是怕与世人相悖,太过显眼,他甚至想剪去。 玉骨如梅,代替篦子,顺着聂让的乌发,一下一下,慢慢梳理着,她越梳,他呼吸声便越重,最后咬住腮以一个极小的幅度别了脸去,面上红成一滚霞云,不能看了。 姜瑶在他怀里笑出声,凑到他跟前,调笑般地吻了下他的耳垂,温度滚烫,像是滴出血来。 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没有主动抱一下自己。 姜瑶玩够了,拉住他腰带,近了一些,稍稍严肃,低语:“除夕夜,我们离开。” 周睿接了她的密信,只要过了燕京,莱州守军会渡海来接应她们离开。 当日的宫宴,昭罗长公主会策划一场宫变,北周守城军与禁军都会参与其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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