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跑法,不被抓才怪。 雨后春笋般的官兵忽然冒出来,似从天而降一般。这样清晰地划定范围,有条不紊,似蛰伏在暗处,早有规划,只是之前没露面罢了。 润润一个小姑娘,前后夹击,被逼入死胡同。 哗啦,她摔倒水坑里,浑身溅泥。 口袋里刚买的药丸洒了,她急忙矮身狼狈地捡。 在她下意识里,以为她和佳年还有未来,这些费尽辛苦才买到的药,一定要给佳年好好留着。 她小手在泥泞里乱摸。 发丝被雨水打湿,蜿蜒贴在额角,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方捡几颗药,黑沉沉的人影已将她笼罩。 润润一抬眸, 披坚执锐的官兵,已站在她面前了。 …… 润润晕过去,不知是被迷晕还是被强行敲晕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古雅的屋内室,双手双脚皆被麻绳捆着。 她好怕,惊慌失措, 欲发声哭,舌头上却也压着东西。力道正好,不轻不重,既让她无法发声,又让她吐不出来。 身上的乞丐装被换掉了,是崭新的淡蓝长裙,质地柔软。从裙裳密密麻麻的纹理和绣工,可以看出价值高昂。 润润尝试挣扎,可挣扎不脱。 身处静谧而陌生的房室内,有种即将上刑场的巨大恐惧感。 这熟悉的感觉,太熟悉了…… 她想到了有这一刻,但没想到这一刻如此快地到来,毫无半点心理准备。 片刻,闻得屋外有人声。 紧闭的房门推开,一个淡淡的影子,缓缓踱进来。 来人的面容,颀长的身姿,都熟悉骨子里,融进血液。 是陛下。 又见面了。 那一刻,润润窒息得忘记了呼吸。 唯有凉凉的泪,不绝流下。
第59章 打 润润强烈害怕, 下意识躲避。 上午,她还欢欢喜喜地观望海滨码头,为自己从宫里逃出而自豪,满怀希望, 转眼间却被捆成了粽子。 人生当真大起大落。 从宫里逃出前, 她原本存了与陛下此生不再相见的心, 才敢义无反顾, 往死里开罪他。 一朝被抓回来,情何以堪。 现在说什么求饶的话都晚了, 佳年的话犹响彻耳畔, “陛下会用小刀剌开你的脊背,放干净你的血”。 心灰意冷之下, 润润欲主动寻死, 可嘴里塞着东西,连死也做不到。 陛下朝她走来, 暌别未见,他五官一如往昔, 依旧冷,沉淡, 她最害怕的模样。 可瞥见她的那一刻,他瞳孔震了震,有情愫和欢喜颤动, 不由自主过来将她拥住。 润润淹没在他的怀抱里, 快要窒息。 陛下原本是很生很生润润的气的, 但他抱到她又甜又软身体的那一刻, 自己也快被融化了。 她可真好,长得也真漂亮, 每一寸皆长在他心尖上的,是他的宝贝,他越来越喜欢她了。 绑她回来,虽然粗暴些,却最直接。 他确实已经陪她玩好几日了,仁至义尽。 他很想她,却一直骗自己,顾忌着帝王的尊严和面子,因而一边想她,一边端着架子。 她服个软,求求他吧。 她跟他说错了,永不再惦记张佳年。 哪怕求一句,他也会原谅她的。 润润这一头,完全感受不到这热忱,陛下那双漂亮矜贵的手,在她脖颈上轻辗转。 要掐死她么? ……他的手指好长,骨肉均匀,又充满力道,掐在人脖子上,比白绫送人上西天快多了。 润润痛苦地梗起了脖子。 陛下却缄默着,俯首深深亲吻她脖颈一下,吻得极长极重。 浓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痒痒的, 这样温水煮青蛙,润润更加心慌了。 陛下一面轻拍她抽搐的后背,似在安抚润润,又仿佛在安慰自己,喜爱的东西终于失而复得。 他沉迷在与润润的重逢之中,追究她私通那件事,反倒成了其次。 润润宛如在上刑,穿着足衣的双脚,软弱无力地在光滑的绸缎上苦挣。 她越挣,越有意思。 陛下将她挨得又紧了紧,润润被迫靠在他暗色的衣袍间,为他身上那股冷调的龙涎香所迷,泪似泉涌。 润润好难受, 他亲够了,才抬手拿掉她嘴上的塞物,又将她双手和双手的绳索解开。 动作虽是轻柔的,他身上那股冰冷绝情的气质,任凭再温柔也掩盖不了。 他就是个负心的人, 她恨陛下。 屋内平静如死水,没点烛,陛下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走到这一步,心照不宣。她背叛了他,事实摆在面前,再多言语解释毫无意义。 他要她死,只是挥挥手的事。 但,这世界上有很多惩罚比死更耐人寻味。 前奏过了,该进正题了。 陛下抚她的背,褪掉她裙衫。 他眸子,很是喑哑黯淡,充满力量感,想也不想是那件事。 思念,该用行为来表达。 润润激灵一下。 她才刚被抓回来,就要受宠幸,泪流得更凶了,玩命后退。 可小床帐那么狭,躲能躲到哪儿去。 陛下控制住了她, 然后倾覆下来,干净利索地要了她。 …… 良久,润润去洗。 婢女给她擦拭着身子,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洗过,又被送回到陛下的身边。 苍白的双唇,哆嗦着。 陛下已先一步洗好,换了新衣衫。 他拍拍身畔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润润眼圈通红,在想他会给她什么惩罚。 一碗避子汤无声地奉到她面前,熟门熟路。 润润一饮而尽。 陛下帮她擦净嘴边的药渍,披帛松松垮垮地滑到手臂上,他也帮她整理好。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全是假象,刚才他要她时,杀伐果决不留情面,她浑身到现在仍难受着。 润润悲伤地擦擦眼泪。 陛下揽住她的腰,道,“饿不饿?” 润润怔忡,他不兴师问罪,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饿不饿。 她饿,快饿死了,可她宁死不食嗟来之食。佳年教导她,做人要有骨气。饿死事小,失节是大。 况且,这饭食用身体交换来的。 她要懦弱地说‘饿’,陛下会把毒饭食放到她面前,说:那你吃吧,吃了就上西天…… 润润抽了抽鼻子,低哑道:不饿。 声音又小又沙哑,连她自己都无法听清。 陛下挥手传来了饭膳。 五花八门丰盛的菜品鱼贯送进来,飘着香味,摆在她面前。 润润极度委屈之下,只敢瞥一眼,有她那日最想吃的蜜浮苏柰花。 逗人味蕾的芬芳传入鼻窦,香极了,也贵极了。她和佳年过拮据的日子,从来舍不得买的。可再好吃的饭,由陛下送来,变得极度恐怖。 陛下把筷子放到她面前,“吃吧。” 这句话很像‘上路吧。’ 谁知道饭食有毒没毒。 求生欲之下,润润又开始懦弱。所谓的铮铮傲骨,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她好委屈,又想奴颜婢骨地求陛下:别杀她,留她一条性命吧。 她只是一只小蚂蚁。 杀掉她,他除了解解气之外,得不到任何益处。 她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剧烈抽噎,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浑身筛糠,一个普通人面对死亡时的正常反应。 陛下见润润哭得如此厉害,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这都是你喜欢吃的,为何现在不吃了。要朕亲自喂你么?” 润润的眼红肿得跟兔子一样。 如果陛下注定要杀她,让她选一种死法,她不要选择吃蜜浮苏柰花被毒死。 食物,在她渺小而短暂的一生中,端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 食物承载着美好和甜蜜,她不想让食物送她上西天。 你…… 她潮漉漉地抬起头,欲哑声恳求。 陛下执起汤匙,舀了一勺放到她嘴边。他真的喂她。 润润咬紧牙关,死不张口。陛下垂头去亲她,似过电一般,他亲她永远没够。 润润失然崩溃,他趁机将一勺羹送到她嘴里,使她吃下。 润润无言注视他一眼,无尽的冷。 仿佛察觉了她的疏离,陛下耐心解释一句,“朕不会计较之前的事,你好好回来便好。这些天你过得艰难,多吃些。” 她小小的身形,骨头清瘦得硌人。 离开他,她消减了多少。 他喂她的那一口羹,是甜的。 虽然不知道毒是什么样的,润润想,起码尝起来苦。他似乎真的没有加毒。 他到底想做什么。 润润仍没动筷子。 蜜浮苏柰花,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明明这东西是她出宫以后才眼馋的。 陛下找到她,怎么半点不惊讶,也半点不愤怒、怨怼,仿佛成竹在胸。 原来他早就发现她了。 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挺会跑的。 他这般将她耍得团团转,有意思么? 他们皇室中人,如此把平民不当人吗? 即便她当初伺候了永安王府那些大腹便便的达官贵人,日子过得也比现在好。 入宫,真是她人生的歧途。 润润腾起怨恨。 陛下一口一口的用筷子给她夹,夹到之处,她需要张嘴,否则他又会亲她。他之前逼着她吃芫荽,用的就是这种手段。 陛下哪有佳年好,佳年会帮她挑芫荽,还会把粥里的芋圆子让给她。陛下永远比不上张佳年,永远。 佳年…… 想到病重昏倒的张佳年,和那些散落在泥地里的药丸,润润悲痛欲绝。 “陛下,求求你不要杀张佳年!” 润润忽然出声对陛下道,清晰而又强烈。方才她为自己求情时怯怯懦懦,为张佳年求情,却刚勇地使上了全部力气, “求求你了,求求你!我愿意代替他死。” 陛下神色顿时晦然下来, “这话当你没说,朕不想听第二遍。” 张佳年必死。 他似乎真的有点生气,握着筷子的骨节,寸寸泛起青白色。 润润心下十分纠结,为难,更痛苦。多说无益,反而丢掉自己的性命。 好,佳年先走一步吧, 她想办法杀了皇帝,再自尽去阴间找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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