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睡, 连带她也不能睡。 润润只得回过头来:“陛下有何贵干?” 今日才第一次共枕, 他便这般折腾她。 陛下, “润润这么早睡啊,不和朕说说话吗。” 润润, “陛下请吩咐。” 陛下道, “什么吩咐不吩咐的,闲谈而已。你这一整天干嘛了, 小事也可以跟朕讲讲。” 见她殿前养栽两盆兰, 花开了没有。 笼中的鹦鹉,学会说几句话了。 处处皆是话头, 处处皆可以深挖。她的小事,他都想要了解, 她为什么不和他倾诉倾诉呢,春朝一刻值千金, 如此早睡岂非虚度生命。 润润意识到陛下并无正经事。 她困倦得很,哭了一整天眼睛哭肿了,实在没心情再和他说些无聊的话。 沉默下去, 闭眼假寐。 陛下等了半天, 没等到回响。 他失落, 凉惘惘片刻, 怅然若有所思,缓缓自言自语说, “……其实你初入宫时,喋喋不休,有数不尽的话要和朕说。现在性子变了。” 她那时候畏缩归畏缩,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尤其是谈起她母亲的事,恨不得把心里所有话倒出来给他听。 也怪他,当时没有珍惜。 “朕现在想来很后悔。” 润润冷静地听着,不知他现在提起这些有何意义,随口附和一句, “臣妾当时年少无知,僭越了陛下,请您宽恕。” “朕如何会怪你?” 陛下听她回应了一句,注入了信心,捏在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同时将她往自己怀里圈,死死缠住她, “润润。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你没听出来朕很喜欢和你说话么。” 她现在老这般疏离冷峻地对他。 润润认命吸了口气,任他桎梏着。对他上赶着说的情话,左耳进右耳出,像垃圾话一样……本来也是些毫无营养的垃圾话。 他统领四海,富有天下,不知为何最近总热衷于跟她表白,装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样子。 润润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心有余悸, “陛下说好不碰我的。” 陛下已将她的两只手向后不轻不重地拢住,“若朕反悔了呢。” 润润锁眉,牙关紧咬,纤弱如蝶翼的身形难以与陛下抗衡,挣扎半晌无果,只得放弃。 冷冷道,“也罢,陛下是君王,却背弃约定,食言而肥,今夜臣妾落到您手中算认栽了,明日臣妾一定大肆宣扬,让宫人看看您的真面目。” 陛下挑挑眉梢儿,“你敢乱讲半个字败坏朕的君威,朕便拔了你的舌头。拔完你的,还有薛岁岁的。” 润润气结,“你!” 陛下笑笑,将姑娘小巧的身子转了个圈,使她正面面对自己,却依旧没放开她被桎梏的手。 他似有沉迷,垂首吻下,润润的眼泪簌簌而下,左右躲闪,不让他吻到。 陛下略有厌烦,另一个空余的手掐住了她的下颌。顿时,润润的脑袋微微向上仰起,呈固定姿势,再无动弹之力。 陛下如愿以偿享受一番,差点将润润唔得窒息。一放开她,她顿时如滑鱼般抱被滚到床榻一角,有气无力呼着气。 “陛下,您太过分了!” 夜色中,虽难以卒睹她脸红的样子,她必定十分窘迫。陛下心情好了好,感到一阵神清气爽,探过身去试图安慰她,“好啦好啦,朕错了。” 润润声腔发软,“别过来。” 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 她今晚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因为感激之情而让陛下上榻来,端端挖坑把自己埋了。 润润传来细细的啜涕声,陛下躺在旁边也不哄她,在他耳中,这种哭声和佐餐料差不多。是他把她弄哭的,她哭,听起来让人舒服。 润润心有恨恨然,琢磨着如何与陛下划清界限。如果今晚实在逃不掉,也唯有委身给他,日后再寻避子的办法。 现在后宫已然废黜了, 她知道,如果陛下要定了她,真打算让她做皇后,那必然跟她有子嗣的,她逃也逃不开。 陛下疯了。 为了要她,居然娶她为皇后。 润润的心情,被陛下弄得风起云涌。 两人刚刚吻过,她累得精疲力尽,陛下静卧不动,仍精神奕奕。 瞧他这势头,似欲彻夜长谈。 润润当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角落,半丝身体也不露给陛下。 两人的热度,过了好半晌才从彼此心间凉下去。 夜寂阒,相对无言许久, 陛下又主动问起,“今日见了你姐姐,可开心吗?” 润润怕冷落他他又过来亲她,只得配合地答道,“开心。” “有多开心?” “开心得想哭。” 陛下哦,那是十分开心了。 润润被困意席卷,闭阖眼睛。 听他淡淡幽怨道,“朕是你夫君,也是你亲人,和朕在一起没见你这般开心过。” 润润腹诽,他还真是三句不离老本行,什么人都拿来和他自己比一比。 她听着‘夫君’两字,有些扎耳朵。他什么时候变成她夫君了,她答应了么。 陛下当然没法和姐姐比,姐姐是她最重要的人,陛下又算得了什么。 润润斟酌着措辞,“那是因为臣妾和陛下呆得久了,而与姐姐却是第一次见面。若臣妾与姐姐天天在一起,也不可能老似今日这般激动。” 陛下续续道,“原来如此。其实如果你喜欢,可以让薛岁岁住在宫里陪你,你们姐妹俩同享天伦之乐。” 润润没料到陛下会这般说,略一思索,“这……不合规矩吧?” 生过孩儿后,岁岁的身体已恢复得十之八九。很快王爷会把岁岁接回王府中,给她一个正式位份。无论妾室或侧妃,岁岁终究是王爷的人。长久霸着岁岁,王爷定然会有异议的。 陛下轻描淡写道,“理他作甚。想和岁岁见面就见面,有什么比骨肉情分更重要的。” “那姐姐不是宫里人,如何在宫里久住,一直住在碧霄宫吗?” 陛下道,“行的。为她另辟一处宫殿,也很简单。” 润润瞠目,陛下今日似乎过分体贴了些,从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迟疑,“这逾矩吧?” 听闻宫中妃嫔只有怀孕四个月时才能得家人入宫陪伴。 陛下忖度片刻,道,“润润说的有理,确实逾矩。但也可以变得名正言顺。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朕点头。” 他是皇帝啊,他准许的事便是规矩,任何人不敢置喙一句。 润润干干巴巴眨眼睛,陛下拐弯抹角提了半天,原来他自己不一定答应啊。 润润问,“陛下不点头吗?” 若如此,方才说个什么劲儿。 陛下道,“朕可以点头啊。” 言有尽而意无穷,他的语气略略放柔了些,包含了些邀请的意思。 他当然可以点头,全看她怎么做了。 “如果润润愿意为朕生下一个孩子。” 润润明白了,她说陛下怎那么好心主动提起让她姐妹俩同住之事,原来是无利不起早,挖好了陷阱,等她主动跳下呢。 齿冷了下,“臣妾和姐姐的亲情,也不只在于朝朝暮暮。知晓彼此平安,时常书信联络便足够了,无需住在一起。”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她和姐姐是君子之交,似陛下和她这般朝朝暮暮,黏腻若醴,真正是小人之交。 陛下顿时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 话有几分敲打的意味。 润润拧着眉头,直觉告诉她事情可能不大妙。 “你……” 陛下却拍拍她的肩,道,“行。知道了。睡吧。” 暗中呵呵, 他的点头她不要, 若他不点头呢,该让她尝尝滋味。 · 翌日清晨,润润好生侍奉陛下上早朝后,打开窗牗,蓦然被一片雪光反射,枝头屋顶尽皆银装素裹,原是今年的初雪来了。 昨天黄昏与岁岁告别时,岁岁曾答应她今天抱着小侄儿入宫来,好让润润也看看虎头虎脑的小侄儿。 润润自是十分期待着。 然将近晌午,也没等到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是王爷今日军务繁忙,早早去西南校场押粮草了,没空送岁岁入宫。岁岁纵然再惦记着润润,一介妇人也只得独守空闺,无能为力。 润润问,“昨日王爷来接人时并未说今日会去校场,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忽然反悔了呢?” 传话的婢女道,“昨夜大雪,积雪压坏了军粮仓。王爷今日此行,乃是临时救急去的。” 润润哦了声,粮草是大事,她和岁岁见面是小事,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左右她知道姐姐平安,心里是踏实的。 这场雪下得好巧,让王爷在校场忙碌,一连三日都无法入宫。 润润独处深宫,没事孤独地眺望枝头红梅,心头浓浓惆怅,幽怨起这场雪来。 她和姐姐,才刚刚重逢。 好容易熬到第四日冰雪消融,永安王府却又传话说小公子身体抱恙,无法入宫。一场大雪,弄得岁岁和孩儿俱沾些风寒。 病人自然无法入宫的。润润唯有继续痴痴等着,盼望岁岁给她来一封信,叙叙家常也好。 那日匆匆辞别,她只是知道了姐姐尚好好地在人世,其余亲热话一概没来得及说。 然而,岁岁没来信。润润送出去的信,岁岁也杳无回音。 润润越发得窝心。 第九日赶上小雪节宴会,王爷倒是入宫来了,却没带岁岁。 润润赶过去询问,王爷行了个礼,道,“皇贵妃娘娘见谅。薛氏是臣的内眷妾室,此等正宴,臣带妾室出席实在欠妥。” “你……” 润润微愠,“王爷,你明明知道,我盼着见姐姐一面呢。” 王爷严肃道,“多有得罪,小王也是按规矩办事。” 润润怏怏不快,这几日她每每见岁岁都被各种事推诿掉,一开始以为是巧合,此刻思来未必。 润润偷偷命菊儿检查自己写的那些信,竟皆被压在宫里,根本没发出去。 质问管送信的大太监,得到的回复与永安王如出一辙,“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 按规矩。 按谁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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