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前倾,膝盖单只跪在床榻,很容易把她捞到,摸着她颤栗皮肤,似羽毛,温柔入骨髓, “你真不记得朕了,还是在跟朕装傻?” 润润茫然无知,真的失了忆。 事实上,男人在她眼中仅仅一个模模糊糊剪影,她未能看清他全部模样。 张佳年是她拜过天地的丈夫,她心中唯一执念。 “我……” 润润颓然哭着, 脑袋很疼很疼,救我,我不想死。 即便在梦中,她身体也轻轻抽搐,仿佛随时在模拟逃跑的动作。 佳年,有人在追我,有人要杀我。 千万不要让我落在‘他’的手里,求求你,求求你。 陛下见润润意识如此沦丧, 杀她? 她怎么就怕他到这般。 他垂眸,紧抿的薄唇藏匿了内心太多的情感,握住她被红绳扎住的手腕, “润润,没有人杀你。他也不会,他盼着你好。” 润润抽噎着,“真的么?” 陛下重重点头,“是呀,是的。” 白净修长的指节,寸寸爱抚她皮肤。你不是把我当成张佳年么,那你该信我。 润润由于脑子伤损严重,眼睛又失明,信了眼前‘张佳年’的话。 看来她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陛下微微头疼, 在此之前,他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验身嬷嬷已在外等候,陛下使其进殿,为润润检查身体,他自己则在外等候。 片刻嬷嬷从房中出来,慈眉善目禀告道,“回陛下,小主完好。” 陛下冷静幽暗的眸抬了抬,掀起一阵波澜,恍若深沉的湖水。 他要知道的是,在她离宫这段时日,她有没有和张佳年做过。 有没有。 这对于他当然很重要。 他问,“确认?” 嬷嬷恭敬答,确定。 陛下驱退嬷嬷,心情无形中明朗几分。 不错,润润是个乖巧的姑娘,没有随意被乱七八糟的男人玷污了去。 她晓得保护自己。 若是她真被和张佳年有了苟且之事……他额角青筋暴起,太阳穴锐痛,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至于她和张佳年那儿戏般的拜天地,他当作不知道,得过且过吧。 陛下收了冷色,重新换回温存,向寝殿内走过。 润润刚被嬷嬷检查过,衣衫有点凌乱,见他到来,激灵一惊。 ……是出于本能的,那男人身上气场很强大可怕。随即想到他是张佳年,她不用怕的,紧绷的面皮又放松下来。 陛下和煦伴她床畔坐下,搂住她便往她浅色的唇上探去。 她尚且干干净净的,他心悦极。 润润细微打了个寒噤,未敢躲闪。 “佳年……” 她口中哑哑,又阴魂不散地叫这个名字。 陛下竖了根手指在她嘴边, “以后不可以再叫。” 润润怔怔问,“可你就叫张佳年呀,我不唤你佳年唤什么。” 陛下心想既然她没和别人做过,以往之事他们两人又都有错处,那往事便揭过去吧,他和她白纸一张重新开始。 他沉吟片刻,道,“我是你的夫。” 准确来说,是夫主。 润润秀色的眉蹙着,很难明白“夫”代表着什么。 陛下耐心告诉她,她现在伤得很重,暂时不必明白这一切,但以后她要伺候他。 捏着她的手心, 重点是伺候。 他要她,可能情意占五分,欲念占五分。除去残缺之人,没有男人不重视欲念的。 润润颓丧地垂着眼皮,神思游离。 佳年好似变了,变得令她陌生。 陛下扶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 “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想要什么,他悉数叫人给她捧来。想要他,他也随时在她身边。他只要她好好的,健健康康留在宫里,做个妾妃。 她离开的这些天,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没有离开她不行,无论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 小鸟从牢笼里飞走,却又飞回来, 张佳年便是檀庭公主的鸟儿。 公主府,张佳年伤痕累累被拖到檀庭面前,脖颈戴着拴狗的链子,两只手亦向后束住,链条另一端攥在檀庭公主手中。 檀庭公主居高临下。 昔日风雅潇洒的探花郎变成一个秃瓢,坑坑洼洼的脑袋,丑得很,檀庭见了气不打一处来。 “跑啊!” 檀庭手中链子一使劲儿,张佳年掀翻在地,啃食满腔尘土。 “敢背叛本公主,谁给你的胆子。你现在骨气不硬了?” 驸马,他是她的驸马,她喜欢他,但不代表他可以肆意欺骗她,踩在她头上,把她当蠢货,和别的女人私奔。 自从张佳年被逮捕,一直囚在公主府中。檀庭怨他背叛,几日来没少折磨。 檀庭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多年来骄纵任性。在公主府这片小天地,俨然女尊男卑,檀庭掌握生杀大权。 男人敢触犯她,她让男人比狗还狼狈。 张佳年瘫在地上,气息奄奄地爬起,浑身血迹斑斑。 檀庭厌恶,又给了他一鞭子,啪,却不朝脸部打。驸马秀气的容颜是最得她喜欢的,惩罚归惩罚,不能毁容。 “是本公主把你救下来的,以后你为本公主奴隶,身子和心只能侍奉本公主一人,懂吗?” 张佳年觊觎皇妃,陛下本来必杀他,多亏檀庭极力恳求,保证把张佳年抓回去以后,她把他关进笼子当狗养起来,绝不再放他出来,张佳年才得以苟延活命。 她对他,救命之恩呐。 张佳年狼狈至极,屈辱至极,眼中流露着恨。 皇室何其霸道蛮横,这兄妹俩一个夺去润润,一个夺去他,他死化作厉鬼也要索命。 可惜檀庭让他活着,艳丽的红蔻丹掐住张佳年下巴,迫使抬头,主人看待奴隶的态度。 “皇兄已经放弃你,废掉你的探花郎之位削了。现在你是本公主的奴,本公主想怎么折磨你都行,想活命得求本公主。” 张佳年被关到那处金丝打造的鸟笼中,用锁链扎住,全身四肢呈大字型展开。 檀庭公主脱掉鞋,玉足轻轻踏在他肚皮上,使劲。 张佳年浑身桎梏,面对如此屈辱,险些哭出声,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 “放开我!” 极端痛恨之下,他试图咬舌自尽,檀庭公主及时用一块馒头堵住他嘴。 张佳年呜呜呜。 “本公主可以杀你,但你没有自戕的权利!” 张佳年眼睁睁看着檀庭剥掉了自己的衣裳,公主嫌他光头太丑,给他戴上个帽子,顺便用黑布蒙住他双眼。 几个男妾跪在旁边,面面相觑。 新来的驸马哥哥真是块硬骨头,大抵还不知道公主的脾气。 公主想要谁没有得不到的,越倔强越吃的苦越多呐。 张佳年口中发出咕哝哭声,真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虽极力忍耐着,也扛不住这等欺凌。 泪眼朦胧中,他想起润润。 润润回宫后如何,是不是也被陛下当成狗拴起来? 不要啊……! 她那么脆弱,会死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如今深谙其味。 檀庭公主双股坐在他腿上,张佳年顿感一阵沉重,苦于无法动弹。 公主娇嫩的肌肤滑动在张佳年脖颈上,张佳年持续向后躲避,企图摆脱,檀庭越发变本加厉。 她红唇压低下来,狠狠咬张佳年,张佳年一阵头晕目眩,宛若遭受酷刑。 耳边檀庭无情的嘲讽,“贞洁烈男?这不也挺享受的吗?” 张佳年怒发冲冠,可惜没有发。 嘴里塞着东西,连咬舌自尽亦不能。 陛下宠爱公主,让公主府中养有男妾。檀庭虽然外表单纯,其实远非润润那种真正未经人事的小傻瓜,她玩过的男人一箩筐。 在皇宫檀庭尚且走动自如,在公主府自己的地盘,愈加为所欲为。 饶张佳年奋力坚持,也被公主挑弄得意志崩溃。他眼皮逐渐低垂,被锁住的双手也逐渐耷拉,松松软软。 原来檀庭今日特意更换新的香粉,颇有迷魂之效。张佳年想拒绝公主,除非不是男人或者不呼吸。 药性太烈,张佳年烧得昏昏沉沉,精神完全崩溃,身体起了反应。 润润, 临沦陷时,他苍白的双唇张合,叫润润的名字。 我对不起你。 苦苦坚守的清白,终于被摧毁。 檀庭得意地笑了。 公主和驸马在鸟笼里春意正浓,守在外面的男妾们人人嫉妒。 到底是正宫,正宫即便和别的女人有染,公主也轻飘飘饶恕,换作别人非活活打死不可。 惩罚还在继续,驸马今后要生活在这间鸟笼里了。 · 永安王府,王爷和岁岁打冷战。 岁岁怪王爷泄露了润润下落,王爷怪岁岁和罪臣张佳年勾结,胡闹乱来。 王爷这几日战战兢兢踏在薄冰上,稍有不慎惹得陛下怀疑,整个永安王府满门抄斩,她知道吗! 然岁岁骨头硬,王爷无法像公主对付驸马一样对付岁岁,唯有以柔克刚。 岁岁终究奴婢,再生气也没法反了天,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 如今孙丞相失势,王妃摆设,王爷是永安王府名副其实的男主人。 只要王爷想提拔岁岁,岁岁可以做侧妃,多风光多富贵,娇妾登枝。 “本王救了你的命,你怎么反过来怪罪本王呢?” 平心而论他对岁岁够好的了,岁岁和张佳年联合帮润润假死,闯出滔天大祸,谢寻章好容易保下她,费了不少精力和口舌。 王爷提点道,“莫忘记谁是你的救命恩人和你自己的身份。” 敬酒不吃吃罚酒,霸王硬上弓,他也是做得的。 岁岁长叹一声,晓得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润润被抓已成事实,再和谢寻章硬碰硬,有损无益。 她是个现实的人,唯有退让一步,主动服软来到谢寻章面前。 “王爷赎罪,前几日奴婢伤心糊涂,得罪王爷,王爷还要奴婢吗?” 谢寻章哼一声, “给本王生个孩子,本王便饶你。” 王爷二十多岁了,膝下还没个像样的子嗣。王妃现在成为病猫,岁岁以后不用再吃避子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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