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佳年对她说:不会冷,从前虽然冷,但以后再不会冷。寝殿温暖似春天,哪里还冷呢。润润,你信朕。 朕是对你好的人,你的夫,你的亲人。 朕? 润润难以索解,佳年为何要用这般奇怪的自称,什么意思。
第31章 温存 外戚窦氏一族败落后, 窦大将军固然伏诛,贵妃的尸首也被丢入乱葬岗,草草掩埋。 可怜贵妃到死都不知,要她性命的正是枕边人、她最最眷恋的太子哥哥。 后宫勾心斗角, 可幽居深宫的嫔妃再算计, 又怎算计得过帝王。 陛下对贵妃无感, 贵妃短暂一生仅仅作为政治棋子存在。 自古帝王家薄情, 伴君如伴虎。 昨日还是宠妃,今日便草席裹尸。 想当时润润初入宫时, 陛下待她也是如此。 他本身就是个性情冰冷之人, 能坐到登峰造极的帝位,他经历过的血雨腥风是润润或贵妃这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无法想象的。 贵妃害陛下差点失去至爱, 陛下留她一个全尸已属皇恩浩荡, 死后自然没资格葬入皇陵。 一代贵妃沦落至此,实堪唏嘘。 润润缠绵病榻, 养在宫里。 如今她是香饽饽,行程起居、妆容用度, 甚至连早晚食谱经陛下过目,事无巨细, 俨然宫里第一小主,皇帝的第一宠妃。 宫里仆婢弗敢薄待润润,见了润润跟见祖宗似的。 姑娘每日被陛下打扮得漂漂亮亮, 光鲜亮丽的百褶襦裙, 洒香喷喷的珍珠粉, 精致到头发丝, 风头比当年盛宠的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荣华和芳昭仪她们对着皇后拈酸喝醋,皇后闻此却淡然处之, 反而把自己的许多爱物也赏赐润润。 润润身居金屋,却并不快乐。 她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她,唯一区别或许是更傻些。 阳光明媚,婢女扶她到庭院荡秋千。 秋千早扎下了,陛下曾说为她扎,饶她跳楼了也未食言。 盛夏之际,翠微宫庭院竖立许多白海棠树,香雪如海,引来许多蜂蝶翩跹。 润润坐在秋千上, 微风来,她便荡秋千,一边赏花。 微风止,她便凝坐发呆。 ……像只没有灵魂但光鲜亮丽的木偶,遥望天空星星点点的飞鸟。 秋千又自己动起来了,原来是陛下来到。 长指剐剐她脸, “荡秋千?” 明知故问,润润不答。 他搭在她颈后的微凉长指,让她浑有种拘束之感,十分膈应。 陛下俯身欲吻她面颊,却被润润很明显地避开。她不喜欢。 陛下一愣,干巴巴地抿了下唇,往前探头的动作还凝固在半空, 她居然躲他。 心头闪过微微刺痛,是一种很嫉妒很郁闷的感情,仿佛一颗心脏都蒙着灰尘, 他以前仿佛也躲过她……但是,她怎么可以也躲他? 陛下垂了垂长睫, 伸手在她腰窝处掐一下。 不知掐的哪个穴位,润润顿时感到周周身酸软,无力瘫在他怀里。 陛下问她,“躲什么。” 带有轻微报复之意,重重捻了下她双唇。 润润竭力从他怀中挣出来,语无伦次,“参……见陛下。” 她逃脱幅度太大,陛下略有狐疑, “你记起来了?” 非也。她不想和他亲近而已。 润润闷声道,“没。” 是今日教习嬷嬷来过,告诉她要称呼眼前男人为“陛下”。 明明他是佳年。 佳年为何与她生疏? 润润摔得仅仅几岁孩童的智力,不懂何为人君,何为天子,何为夫主。 陛下道,“你懂得君臣之分很好。” 话语不冷不热,也分不出喜怒。许是刚才她又拒绝他又躲避他,坏了他心情。 空气就这样凝滞,君妾俩相对而立,却沉默寡言。 清风又来了,吹动秋千。 秋千,会动弹的秋千,居然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活物。 最终听陛下轻叹了声,妥协道, “来坐下,朕来推你。” 润润迟疑一下,坐到秋千。 有他在背后,她拘谨而束手束脚。 陛下推她背,力气适中。猝然的失重感却还是让润润溢出轻喃,秋千荡得越高,荡到最高处,她无比接近阳光,无比自由……但仅有顷刻,下一刻就被秋千带回。 玩脱了,一只绣鞋粗心甩出去。 润润难为情地光着脚丫。 侍女殷勤将绣鞋捡回,陛下却未着急让她穿,施施然打量着她。 他眼神染欲,层层叠叠,暗生春意,仿佛把她全身裙襟都剥净。 虽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润润浑身过电,瞬间感受到了那些彻夜合不拢腿的时光……某些曾经忘掉的记忆忽然侵袭而来,令她脑袋锐痛。 呃呃呃,她好像想起来了,却又想不起来。 她迅速把光着的脚丫藏进襦裙里,“可以把鞋子还给我吗?” 他问,“怎么没穿足衣?” “不喜欢。” 他顿了顿,道,“以后要穿,堂堂昭荣的位份,不合规矩。” 润润唯唯诺诺。 终于把鞋子要回来,他又道,“朕见你方才皱眉,头又痛了吗。” 他观察力真敏锐。 润润神思游离说,“没有。” 手底下正被一根细细鞋绳玩弄,系得歪歪扭扭。 陛下俯身帮她系好。 他那么高高在上,罕少有帮人的时候。但一帮却很有感染力,又冷……又苏。 润润道,“谢谢。” 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陛下却听见了,其实半日未见如隔三秋,他心甚想念她,方才批折子时就想快点来见她,谁想上来就碰个软钉子。 他总感觉,润润回宫后不似从前那么爱他了,从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饶是他不理她,她也会想发设法缠着他。 你不爱朕了,你去爱了谁。 殿内,下人鱼贯端上许多新鲜瓜果,其中有容色似血的樱桃,甜美多汁,看上去甚为诱人。 此为今年上贡的时令御果,陛下一颗没动,悉数留给了润润。 依稀记得润润曾经对着樱桃馋涎欲滴过,她那么贪吃一个女孩,当时没让她吃,思来实在不合适。 “尝一尝,甜的。” 润润兴致低靡。 她现在只有几岁孩子的记忆,所有反应皆为过往的条件反射。 脑回路告诉她,她因吃这果子受过苦,樱桃滋味也是受苦的滋味,她才不要吃。 陛下说,“近些。” 把她抱在怀中,温热萦绕,他恨不得把她揉碎。 傻,樱桃是甜的呀,樱桃怎么会苦。 他亲自把着她手,樱桃入口。她每嚼一下,他亦在背后吻她一下。 陛下心想,吻是热的,樱桃是甜的,总该不令人害怕。 润润无路可逃才吃,吃得十分勉强。 坚硬的樱桃核硌到了牙齿,她秀眉微皱,欲把核儿也咽下去。 陛下及时止住她喉咙, “吃不得,核儿是吃不得的,快吐出来。” 他连催促好几声,润润无动无衷,不要试图和傻子或小孩子讲道理。 陛下无法,玉净的手伸在她朱唇下方。一枚樱桃核,竟是皇帝亲自接过去的。 那么瞬间,陛下骤然想起从前为了做戏,他曾欺负过她,让她手接贵妃的樱桃核,如果樱桃核儿却在他手里。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他感触颇深。 或许他表情太伤情了,润润微有动容,再次言谢,“谢谢佳年陛下。” 她神智混乱,称呼也混乱,既然他既是佳年又是陛下,索性一块叫。 陛下闻此肃然,“不兴胡叫。” 润润一愣, 长得像密扇的睫毛颤栗了下,未知自己说错什么。 陛下立时察觉自己语气重了,放柔道, “润润听话,这两个词绝对不能放在一起,你只能叫朕后两个字,莫再叫前两字,好不好?” 润润呆郁无神,半晌踌躇无语,似乎在说:不好。 陛下搭住她下颌,“回答朕。” 润润不得已,“好。” 陛下蹭蹭她的额头表示奖励,又喂给她一颗樱桃。 他埋头在她两只雪峰间,眷恋地吮吸她那青涩而清新的甜美。 润润痒痒的,动又不敢动,总感觉佳年和她亲近之余,有种难以言说的威严在。 她想要他变回原来的佳年。 磋磨一会儿,陛下教会润润吃樱桃。 姑娘一颗又一颗,虽不说吃得多开心,面色总是平和的,未曾哭啼。 陛下伴着她,时而巾帕给她擦嘴。 虽然他们之间的气氛仍有点窒闷,但比起之前他独自一人茕茕孑立的日夜,他无比珍惜。 润润精神依旧孱弱,一天睡的时候多,醒着时候少。 吃过樱桃正赶上晌午,她又要沉沉睡去,陛下使她伏在自己膝上。 恰好恰有教习嬷嬷过来,教润润宫里规矩,顺便帮助她恢复记忆——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如今润润抵触与陛下同床,反而要陛下跑来跑去,着实尊卑颠倒。 她跟个野蛮人似的,碰见陛下也不知参拜,当着谁都傻乎乎一句“我”,尊卑混乱,必须赶紧让她恢复神智才行。 陛下怜悯润润刚睡着,叫教习嬷嬷晚些再来。 其实他并不特别在意这些小节,左右润润伤刚好,学不学规矩无所谓,只要在大事上她晓得君臣之分即可。 日子还长,这些他会慢慢教她的。 · 檀庭公主在张佳年脖子上拴个链子,逢天气和煦时候,拉他出来溜溜。 遛够了再把他关进鸟笼里,张佳年还真成了狗。 他堂堂七尺男儿受此屈辱,欲一死了之,莫如当日陛下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男宠们怜悯驸马遭遇,偷偷传授驸马床帐中讨公主欢心的诀窍,还有一些闺中令人面红耳赤的秘图。 张佳年脸色煞白,愠怒,羞耻,将男宠们悉数轰走。 他是读书人,最重“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否则他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和润润上过床。 男宠们以为张佳年端着驸马架子,鄙视他们这些男妾,亦怨怼驸马,不再与之来往。 每晚,张佳年伏在公主玉足下,给公主脱鞋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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