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过后,少年或许会更谨慎,不再带给他坠落的机会,不如就现在,捏死这合心的猎物。 让快意,在此刻长存。 姬月恒收紧手。 程令雪本要推开公子,腰肢突地一紧,发觉公子伸出双手,死死扣着她的腰和背,用力地将她按向他。 仿佛要把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会被发现的!她慌乱地地抬起上身,要挣出他的怀抱。 这一动,公子恰好低下头。 她的唇,擦过他唇角。 公子轻颤了下。 霎时间,两人呼吸都窒住了。 程令雪思绪一片空白。 公子低头凝着她。 视线交缠,青年目光仍旧沉静,不见底的静潭,清澈幽碧,只看上一眼,就让她不由腿软,害怕坠入。 害怕万劫不复。 程令雪目光乱飘,落在那朱砂痣上,又飘到公子微红的唇上。 下意识,她抿了抿嘴。 公子稍顿,定定凝着她的唇。 两手扣住她腕子,举过头顶,手像刑架上的锁扣将她按在地上。 他朝她慢慢低下头……
第20章 020 四下唯有风动树叶声。 公子按住她,朝她低下头那一刻,程令雪耳边“轰”地一声。 不是想亲她吧? 可她现在是个少年,公子也不像断袖……不对,公子说过,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难不成是被她误亲生气了,还是被突然的坠树给吓坏了? 总之不能被发现! 程令雪想挣脱桎梏,又担心公子是被坠落惊吓到,打算先安抚两句。 刚张口,嘴蓦地被堵住。 公子紧紧捂住了她嘴唇,凝着她的眸色渐深,眼底情绪很是复杂。 温柔,困惑,纠结,甚至挣扎。 还有着强烈的渴念…… 她读不懂,用力朝公子眨巴眨巴眼睛,并试图出声:“唔……” 公子眸色一暗,更紧地捂住她嘴巴,仿佛想吃掉她。 程令雪不喜欢被压制,这会让她觉得失控,就像暗夜独行,身上却未曾带剑。要是不久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反制,一如洞中那次。可不知何时起,对于公子,她已无法那么戒备。 尤其此刻看到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她强迫自己松了劲。 她的温顺让公子渐渐平静。 两人都没再动。 公子低眸,长睫在眼底投下晦暗阴影,更添几分茫然迷离。 “所以,是我想错了么。” 程令雪目光软下。 原来他是在为坠树的事自责。想想也是,公子第一次试着去体会旁人触手可及的趣味,却出了岔子。这时候,她利落的身手对他而言是讽刺,甚至可能让他厌恶自己的病弱、自暴自弃。 她乖乖地任他压着。 想趁公子手放松说句话,唇刚动,公子掌心再度压紧。 惊乱时,她舌尖划过他手心。 公子手一颤,气息也紧了一瞬,眸中的波光急遽摇荡。 这下程令雪是真的不敢动了。 她紧紧地抿住嘴。 公子似也醒过神,正要松手——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说话声亦随之而起,来人步子放慢:“子苓你听!草丛里好像藏着对野鸳鸯……” “你说什么?” 说话的是赤箭和子苓。 赤箭没脸没皮,提声道:“我说,草丛里有对野鸳鸯在苟'合!” 那两个字一出口,程令雪又气又恼,浑身的血一下都窜上脑海。 上次她就该杀了他! 恼怒过后,则是担忧,子苓为人和善、懂分寸,哪怕发现是她和公子也不会多想。但赤箭不,他就算不知她是女子,也会认为她和公子是断袖。 更何况他又知道,若看到她被公子压在草丛里,定会笑她表面清高,实则背地里偷偷爬了公子的床! 她紧绷起来,不料公子也是。 事已至此,哪怕起身假装无事发生,旁人眼里他们也不清白了。 只仓促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公子慢慢俯下身,程令雪也顺从地没挣扎。他一低下身子,高耸茂密的花草挤来,如一袭青纱帐围住两人。 公子下颚贴着她耳际,就像戏文中“交颈而眠”的眷侣,可这时程令雪非但没心思羞赧,甚至希望他身子能压得更低些,别被看到。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们越走越近。 程令雪和公子皆纹丝不动。 轻柔的气息交缠。 眼看着那两人要走远了,赤箭却忽地往这边拐过来! 心一乱,程令雪抱紧公子,将他并未贴得很近的上身压下。 两人身子不留缝隙地紧贴。 就在赤箭往这边走来时,子苓忽地叫住他:“你又要干嘛?!” “捉'奸啊,我分明听到那边小坡上有声音的!大白天的,草丛里就做上了!这么淫'乱还得了。” “哎!我说你少点事吧,我记得公子和竹雪往这边散步来了,别院谁不知道公子秉性高洁,不喜这些腌臜事,谁敢在园子里偷'欢?想必是鸟雀……” “偷'欢不就是为了刺激?” 赤箭还想过来一探究竟,被子苓直接恼怒拉走:“明日要去青州,亭松交付了好多事,消停会吧!” 脚步声终于再次走远了。 躲过一次误会,草丛里,程令雪和公子都放松些许。 公子慢慢地抬起头。 程令雪亦抬眸,二人鼻尖只隔一拳,对视时,公子桃花眼微光波动,装着躺在草丛里的她。 偷'情,苟'合,做……赤箭说那些话时,子苓恰好提到她和公子。 虽不知是怎么合、怎么做,可此刻,看着公子眼中的她,程令雪有种他们合二为一的错觉。那些孟浪字眼,似也与她和公子有了关系。 她的脸倏然热了。 公子的气息忽地重了一霎。 那一霎,程令雪知道,他也想起赤箭那些堪称淫'乱的话。 并且他还知道她也在回想。 两人长睫皆是微颤。 他们甚至忘了要先分开,程令雪不知所措地偏过头。 目光落在公子喉结上。 她咽了下唾沫。 公子的喉结竟也动了下,在这尴尬的氛围中,二人再一次对视。 风声、树叶声、水声,都没了。 那一刻,看着身下的人,姬月恒凝眉,困惑再次漫上来。 他何曾怕过旁人误解? 然而适才他还是下意识地俯身。 所以,为什么? 他不解地凝向被压在身下的人。 那人杏眸心虚地躲闪,避开他的视线,双颊越发的红。 姬月恒眼睛一点点眯起。 不够。 仅是相贴根本不够。 想轻触,想蹂'躏,想将身下的人吞吃入腹。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公子,他们走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乍然响起,那份少年感无比的鲜明。 一瞬的渴念被搅得破碎。 荒唐。 姬月恒倏地收回手,他支撑着起身,离开了少年身上。 “起来吧。” 程令雪忙从地上爬起。 二人往回走,赤箭导致的窘迫冲散了让公子坠树的不安,一路上她都没什么心思说话。公子也异常安静。 回到寝居后,他一直待在房内,未出来半步,窗都关上了。 程令雪起初以为公子也在尴尬,直到入夜换班时,亭松小心将她拉至一旁,说公子回来后心绪不佳,问她外出散步时出了什么事。 程令雪这才察觉事情不妙。 暮色初临,她守在紧闭的窗前,一遍遍地摩挲着剑柄。 往日这时,公子会坐在窗边看书,心情好时,偶尔逗一逗她,就算什么都不干,也会安静赏晚霞。 但今日,公子没在窗边。 无光透出的窗纸如被天狗蚕食的明月,程令雪的心情也被蚕食了。 她本意是想让公子知道,很多事有腿疾也可以尝试,他只不过体弱了些,和别人并没什么不同。 可她竟搞砸了。 坠树的事还是刺伤了公子。 在带公子上树前,她也犹豫过,理智告诉她,她是他的护卫,确保他安然无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他快乐与否,有没有遗憾,她不必管。 哪怕只是为了讨好他,她也可以选一些更稳妥、对她有利的方式。 可还是没办法太冷漠。 下次定不犯傻…… 程令雪安静守着,公子屋内点起灯烛,但一直无半点动静。 入夜后,亭松来了,交给她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明日过后,要在船上待上十日,难免会无聊,你把这些带进去,问一问公子可有喜欢的。” 程令雪知道亭松是在给她哄好公子的机会,抱着东西入内。 . 房中只点了一盏烛,姬月恒靠着椅背,目光无定处。 嘴角还残存着少年唇畔擦过嘴角时的陌生快意,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若是往日、若是别人,他定觉恶心。 可今日却没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为何那一夜发病时会把少年看成少女,想撕咬她的嘴唇? 若是因为病痛和错觉,今日没发病,更没有错觉。他还是想。 或许仍是狩猎欲作祟,可—— 如果只是这样,为何会不愿让少年出声?猎物被撕咬时发出反抗的声音,听来难道不更令人兴奋? 木地板上有一道纤细的影子走近,挤开那些晦暗念头。 姬月恒没有动,侧颜一半被烛火照映,一半隐入昏暗中。 程令雪步履不觉放轻,她觉得此刻的公子,好像成了两个人。 烛光映暖的,是他呈露在外人眼前的一面——疏离易碎、无悲无喜的玉雕。融入昏暗的那一半,才是他。 她声音放轻:“公子,亭松买了些小玩意,说让您挑一挑。” 公子转头,看到她时怔了怔,又蓦地一下错开眼:“都有什么。” 程令雪忙把怀里的东西依次摆在几案上:“这是草叶编的蚂蚱和斑鸠,这是九连环,这是陀螺……” 公子拈起端详,挨个把玩过后,又百无聊赖地将这些玩意按从大到小的次序排成一线,间隔十分均匀。 他来了兴致,程令雪心头阴云散了些。公子未抬眼,却仍知道她正盯着那些玩意:“你幼时没玩过么。” 程令雪如实说:“有几个没有。” “哪几个?” “九连环,玩过但不会。” 公子拿起九连环,长指灵巧翻动。程令雪目光随他双手而动,像极了跟着蜻蜓转动眼珠的狸奴。 九连环很快被解开,她半是夸张半是佩服地叹道:“公子真厉害。” 公子唇畔隐隐浮笑。 他被哄高兴了,程令雪也高兴,她的唇角亦跟着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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