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金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跟了你,就不会再跟其他男人纠缠。我不会让你为难。” 卢象昇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找来一卷纱布给她包扎,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心疼。 她注视着他通红的眼尾,一字一句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手中的刀被他抽出丢掉。 他死死地抱住她,几乎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以后,再也不要为我流血。” 程宿喝醉了酒,在大街上游荡。 他躺在冰天雪地里,眯眼看着穹顶的星空,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两个路过的小孩子向他扔石子儿玩。 “酒鬼!酒鬼!” 天空竟又纷纷扬扬地飘起细雪来。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在一个这样的雪天,哭得伤心欲绝。 腰间的刀硌得他生疼。 他拔出来,寒光凛凛的刀刃上倒映出自己沧桑了许多的脸。 今天,他确实是想在婚礼上杀了他们的。 但是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开心就好,不是吗? 我可以再等等的。 再等等吧。
第65章 洞房 雪变小了,月色苍白静谧,冷辉洒满石阶。 院落中傍晚宴席的狼藉已经被茫茫白雪覆盖,东厢房之中透出红色摇曳的烛光来。 一床厚厚的并蒂莲锦被之下,他轻轻触碰她的肩头,又快速地收回手,喉结涌动。 “……你伤还没好。” 她轻轻拨下亵衣,露出藕一般洁白的肩头和曲线优美的纤细锁骨,“你看,好得差不多了。” “我说没好,就是没好。”他口干舌燥,转过身去。 她却浅笑着伏在他的耳边轻语:“我说,卢大人是不是年纪到了,不行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转过身用大手覆上她的嘴,脸涨得通红:“不许说话。” 但掌心却传来一丝酥麻——她轻轻舔了一口他的虎口。 他脑子里时刻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裂了。 呼吸粗重地压上她,她那双狡黠的杏眼现在溢满了晶莹惊恐的泪水。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灼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 她轻轻颤抖,迟疑着点了点头。 “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可不是你说停就能停的。” 他本来明朗温润的眉眼如今染上朦胧的情欲,竟有了几分阴鸷。 细密的吻落下来,她的眼神逐渐迷离恍惚。 他高大的身躯随即覆上来,一手撑在她脸侧,似凛冽似火热的气息再次袭来,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有点害怕。 他素来不是重欲之人,今晚原也是半分不想沾惹她的。 “有东西……顶到我了……好难受……” 她的哀求说得天真,却不知自己这番话对男人来说,究竟是何等的放荡。 他只觉腰间一紧,情不自禁低喘出声,她的盈盈泪眼还在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难受……就求我。”他难得动了坏心思,扬唇看她渐渐发红的脸。 “住,住口!” 她听到这里,已是羞得满脸通红,心跳如鼓。 太近了。 太近了。 近得能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危险的深潭,能嗅到他身上凛冽似松柏的气息。 他一开口,火热鼻息拂过,她只觉浑身汗毛倒竖,不止是耳后那一块肌肤全酥了,身子也是动弹不得。 他心中实则恼怒于她的不知分寸,深夜主动索取已是够胆大妄为了,竟还主动出言挑衅一个成年男子。 他把手探到她的亵衣之下。 她神志逐渐混乱,口中“哥”“先生”“大人”地乱叫一气。 “求我。”他伏在她耳边低语。 她死死咬住嘴唇,眼中氤氲出浓重的水色,最终还是颤声弱弱道:“求……求你……” “这可是你说的。” 他收敛笑意,深深去吻她润泽的朱唇,烛火在他一身劲健优美的肌肉上游动着,线条分明。 程府内。 珠兰坐在镜子前梳妆。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细长的鹅蛋脸白皙水嫩,朱唇鲜红欲滴。 她的美不同于汉人女子或古典或柔媚的美,而是带着与生俱来渔猎民族的血性与极强的生命张力。 她缓缓开口:“听姜副将说,你去一位知府大人的婚宴上发疯去了。” 程宿并未正眼瞧她,只一头倒在床上,“是。” 珠兰柳眉抖动,转过身去质问他:“是你心悦的那名女子吗?” “是又如何?”他面无表情地缓缓摸自己的胡茬。 她冷笑。 “如何?人家都要成亲了,将军还恋恋不忘,难道不是自取其辱吗?” 程宿坐起来,盯着她秀丽却含着怒气的眉眼,咬着后槽牙笑:“你嫁给我,也不单纯是喜欢我吧。” 她蓦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八旗贵族,支持莽古尔泰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勾住她的腰带,“你父亲和你,都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黏腻的吻攀上她的锁骨,她渐渐沉醉在爱抚之中。 他浅笑着掐上珠兰的脖子,表情温柔如水,语气却残忍:“不要试图惹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珠兰气急败坏地咬他,却被程宿轻松反制。 他轻吻她的耳垂:“不要再有下一次,以后不准提那个女人。”
第66章 锦衣卫 天还没亮。 二人相视一笑,尴尬不已。 “还疼吗?”他的大手覆上她还潮红着的脸。 “疼……” 许凝有气无力,浑身的酸疼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这人看起来文弱,昨夜实在是算不上文雅。 他看着她的眼神脆弱且疯狂,几乎下一秒就要被他汹涌的爱欲吞没。 注视着他,她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情潮褪去,她学着用邵夫子教的“观物”的方法审视二人。 脱离简单的爱憎,他给了她培养,指引,方向,稳定性,规划,纪律,保护。 他固有的巨大信念感,将她如同岩浆一般的弥漫不安的恐惧,变成雪层下黑色的铺路石。 他赋予她结构。 她看似平静,却容易冲动和失控——他驯服了她,如同群山驯服川流不息的江河。 而他也受着江河的滋养,不再孤绝竦峙,渐渐长出丰茂的百草。 她不怀好意地贴近他,嘴里轻吐着粘稠的甜蜜呼出的气息热热的,让他心头莫名躁动,呼吸再次温热沉重起来。 她撩拨着他的发丝,又一脸无辜地凝视他,喘息酥酥软软绕着他的耳际。 他擒握她的手,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呼吸灼热粗喘,眸中摄取的欲望喷薄而出。 她突然笑:“卢大人年纪这么大了,还血气方刚。” 他熟练地反制她的双腕将她压入锦被,眸光深沉地盯着她:“你今天不是孙大圣,是妖精。” 她勾住他的亵衣迫使他靠近自己,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哥哥姐姐你们干嘛呢?”象观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人都吓得面如土色。 卢象昇脸色一沉:“我非要揍这小子一顿不可。” “卢判官,成亲第一天你就要打小孩?”许凝慵懒地翻过身笑,发丝散落床边。 吃过饭,几人收拾行李准备踏上回大名府的路途。 忽然听得有人敲门。 卢父开门,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鱼服的锦衣卫。 他向卢父行过礼,大跨步走进庭院,“凝妹妹结婚,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来人三十岁左右,英姿勃发,只是举止还带有些富家公子的散漫。 许凝刚梳好了头,定睛一看他,不由得瞠目结舌。 “梅……梅珩?” 他如今留了胡子,她几乎辨认不出。 “北镇抚司指挥梅珩,见过卢大人。” 五年前,因为梅之焕镇压陕甘流民有功,荫子授为锦衣千户,这是明代特有的“文官荫子武职”制度。 获得文臣荫武优待的大臣是官僚队伍中的绝对少数,仍属于“异典”范畴。但不断累积的文臣荫武案例也构成了一种类似“事例法”的制度规范,其运行特点大致有三。 第一,得荫的条件较为严苛,战功或殉难等军事勋劳是文臣荫子武职的主要条件。大臣一般需累有勋劳,升至阁、部一级,甚至致仕身死后上报,方有机会获得荫子武职的荣誉。 第二,荫子武职的规格高于其他荫叙。 第三,所荫武职大多集中于锦衣卫,且多自百户一级起荫,仅少量荫子铨注原籍卫所。 史家曾言,明代官场“自分缙绅、介胄两途”,文官铨选以科举为基础,武官铨选以世袭为基础,所谓“国家所以驾驭文武者,准擢用与承袭而已”。 武官集团主要由明初军将的子孙后代构成,是一个相对封闭的身份性世袭社群。而文臣子弟一但荫入锦衣卫世袭,就意味着这支子孙世代占籍右列。 这种现象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明代武官群体的内部封闭性,改善了锦衣卫武职人员的结构。 不少进入武职行列的文臣子弟继续保有原缙绅家族的阶级习性与社会交际网,同时通过婚姻、职务关系渐染武士之风,成为沟通缙绅与武职两大政治群体的纽带。 另一方面,任职锦衣卫的儒臣子弟致力于改善锦衣卫的行事作风,调护缙绅士大夫,进而巩固、扩展他们在文臣群体中的影响力。 这就是权力分配的顶层设计,呈现出微妙的平衡与精准,几乎算得上是中国人独有的艺术。 他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个礼盒,放在石榴树下的石桌上。 “做哥哥的没能看妹妹出嫁,实在是憾事。” 许凝惊喜地看着他,“多年失联,竟能在京城重逢!” 梅珩眼角含笑:“也是极巧,昨晚听闻卢知府娶亲,我就好奇多问了一句他娘子是谁,不料竟是妹妹。” 许凝与卢象昇相视一笑。 “好一对才子佳人,”梅珩感慨,“妹妹有了归宿我便放心了。” “哥哥可曾成亲?” 梅珩大笑:“不仅成了亲,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麻城家中可还好?” “父亲本来在荆楚,如今又回了陕西,今年灾荒,那边的义军越剿越多,”他叹气,“不过梅珊去年成亲了,算一件好事。” “梅珊?与谁家成了好事?”许凝好奇不已。 “板桥村的黄家,她夫君名叫黄鼎。” 世间竟有如此巧的事吗? “那黄鼎是否骑射功夫颇为了得?” “妹妹如何得知的?”梅珩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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