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四斤是怎么知道他手里有地图的? “是我让人扮成你门下弟子送的信。”付锦衾替判无欲解开了疑惑,“我让他对翟四斤说你手里有图,不日就要上鹿鸣山。弟子担心你受白不恶的骗,便想请翟护法出山,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还能从旁协助。而翟护法,”付锦衾从受制的翟四斤手里摘下地图,,“一心扑在地图上,不论有没有意外,都担心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算着时间,让你们前后脚上山,提前叫人引他从北坡而上,直接从密道口冲入陆生地牢,刚好可以避开阿梨他们所在的槐树林。” “而我只知道判无欲这个缺心眼在跟嚣奇门的人交手,哪里想到——”翟四斤恨声看向付锦衾手中荒骨,“现任天机阁主这般年轻,这般算计!更如何能想到,姜梨那般性情的人,会与天机阁结盟!后生,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引我入局却未下杀招,究竟是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 嚣奇门并未与天机阁结盟,但是未来,付锦衾确实有此打算。只是不知阿梨在知道他真实身份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付锦衾没对翟四斤解释这些。 “想让前辈引我去见一个人,此人所在之地机关重重,只有前辈能开。” “谁?” “天云帝师杜寻。” “哈!”翟四斤想笑他痴心妄想,无奈胸口一剑太重,不足以让他畅笑出声,“何以见得我肯配合?” “晚辈可以等到前辈配合。” “抓了我,你以为天下令会没有动作?” “有,却也寻不到,晚辈敢请前辈来,自然就有万全的准备。三护法不受天下令管制,素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您在不在天下令,只有陆祁阳一个人会注意到。” “而他又刚好闭关了,只要我在他出关前活着回去,就没人知道我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翟四林替他说道。 “前辈是聪明人。”付锦衾说。 “我若是聪明人,就不会着了你的道了。这日子都赶在了你这方算盘里,白不恶真是开了个好头!可你仍是漏算了一样,我虽夺图心切,却不会一个人上山。” “前辈是说埋伏在北坡的天下令门众?”付锦衾沉吟,“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埋了。” 他今日不止带了一队人马上山,孙夺的人早在翟四林进山之时便埋伏了下来。 翟四斤脸色一沉,“老夫已经活到这个岁数了,还会怕死不成?” “死能有多可怕,怕的是生不如死。” 付锦衾心不在焉,应的轻描淡写,他移步朝门外走,并不打算与他们浪费太多时间。 判无欲意识到他要去救姜梨,可付锦衾虽急却没忘记还剩一个他,路过判无欲身边时随手一抬,他给了判无欲一个痛快,算是对他这次诱敌深入的“奖赏”。 翟四斤会在他走后被孙夺等人带下山。 再说槐树林这边。 白不恶出了全力,势必要拿姜梨性命。可严辞唳着实难缠,显然知道姜梨不便硬拚内力,一直以大无相指为她挡住白不恶的攻势。 白不恶被他缠得烦躁至极,瞅准一个时机一把揪住严辞唳前襟,发狠扔了出去。严辞唳被撞吐了一口血,捂住心口爬起来,“你他奶奶的,打小孩儿?!” “你算哪门子小孩儿?!”白不恶更是气愤,谁不知道他已经三十有七了,仗着练了邪功,成日顶着一张少年模样招摇撞骗。 白不恶没工夫与他斗嘴,满心满眼都是速杀姜梨。他知道她已经撑不住了,脚力渐浮,身形渐缓。双方身上都受了伤,只不过姜梨的更重。 “你那点内力也就够你用到这个时候了!” 白不恶以为姜梨已是强弩之末,接近身前才发现不对!唤尘在她手中散出九道剑影,每一把剑上都腾着浩荡剑气。 白不恶曾与全盛时期的姜梨交过手,见识过九影剑阵的厉害,下意识避开锋芒,不想姜梨竟然临时收势,在他闪身之际垫步一踏,握住唤尘精准无比地刺穿他右臂。 “你吓唬我?!”原来剑阵不过虚晃一招,姜梨内力不足支撑重击,剑影眨眼之间聚入唤尘之中,一击没入白不恶肉中,再一横切。 “不是兵不厌诈吗?”她喘着粗气,眼里尽是恨意! 当年她们途经雪山,胖丁就是死在白不恶的布局之下,只差一步就能跑回来了,只差一步! 姜梨要断白不恶右臂,奈何白不恶亦有后招,忍痛挣开牵制猛发一掌,姜梨躲闪不及硬承一式,当即便觉五脏欲裂,咬紧口中浓血奋力一挑,虽未断去其手臂也挑断了他一根手筋。 白不恶大吼出声,虽则只能单手相斗,却也迎来了近战的机会,改掌为拳趁势追向姜梨。 这一拳若是击中,恐怕整个腔子都要被冲裂。 严辞励急得奋力朝她疾驰,终究还是太慢,纵使越身而起还是被同样注意着局势的猎心缠住。 姜梨脚下跌乱一步,横剑相挡。 “少主!”平灵等人脸色骤变,剑身已有折断之势,眼见就要被震裂! 恰在这时,有人破土而出,徒然以疾风之速窜到二人近前,横臂一揽带走了姜梨。 二人入土既没,白不恶一拳打空,恨声一喝,“钻地鼠!连你也敢反我?!” 鹿鸣山里只有先沉派有这等疾风如电的逃生身法,也只有先沉派有遁地无形之功! 白不恶气疯了,在他眼中,先沉派这些人命贱如蚁,只配做他杀人的工具,没想到连他们都生了反心。这简直比言辞励和顾念成的临阵倒戈更让他气裂五脏。 “你还能成吗?” 土坑之中,小七也是抖若筛糠,这是她第一次大着胆子跟白不恶对抗,她年纪尚轻,平日再是懂得掩饰情绪,此刻也乱了阵脚。 姜梨面有疑惑之色,不信小七会只为几张油饼就记了她的好。但是她们没有时间交谈,她气息不稳如水生沸,再不调息必然逆行难控。 隔板上方同时传来震地之声,白不恶以脚踏土,正在寻找他们的踪迹,小七紧张地盯着脆薄的隔板。 白不恶虽不知他们这一派的遁地之法,相对多年也能寻出一些规律。 脚步声渐近,小七知道白不恶将至近前。姜梨正在运气调息,小七攥着一手冷汗,已经能够感受到隔板的震颤,她回身看了姜梨一眼。 “你挺住!”骤然一个发力钻土而出,一头撞在了白不恶小腹上。二人不知在地上翻滚了多少米,白不恶眼中生恨,一把揪住小七的头发,膝盖一提,撞出她满口鲜血。 小七本就没有多大还手之力,此刻更如浮萍,被白不恶任意摔砸。 “七爷!”先沉派弟子破土而出。 “小七!”姜梨艰难跃出,脚步虚浮,如踩云棉。 鬼刃在姜梨心中震荡,身形已在姜梨身上显现,姜梨眼中明暗交替,她快压不住“她”了。 付锦衾一路都在疾驰,兵分两路是姜梨的意思,她要杀白不恶,至少要杀了他。 白不恶在全盛时期的姜梨手下活不过二十招,可如今的姜梨,付锦衾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她倔强的眼。即便是今时今日,她也会不惜任何代价,要了白不恶的命! 而这一命要拼尽多少去换?付锦衾不敢细想,只能不断加快脚步。 白不恶的目的仍然只有姜梨,竖掌在前电掣而进,离白不恶最近的拂尘老道冲了上去。 南城那夜大雨“带”走了他门下所有弟子,世间仿佛独剩自己,他没有对姜梨他们吹嘘的那么勇敢,甚至刚才一直不敢直面与白不恶交手。 可他跟很多人一样,心底最后的希望是姜梨,他期盼她能杀掉白不恶,甚至最初的报恩也有借她之手为门下弟子报仇的心思,可是在这一刻,明明知道希望渺茫,为什么还要帮她? 也许是被她救了自己一命,也许是他自那日起就恨透了天下令,也许是她为他做了一身新衣,还帮他捏死过头上一只虱子。 也许是林令总带他听书,也许是每次开饭,其忍都会招呼他。也许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好,体会到了世间的坏,那“好”就变得弥足珍贵,情愿用命去守护! 他在半米之遥挡在了姜梨身前,他听见了姜梨的惊呼,林令的急吼,竟然没出息的生出了泪意。 这个时候,好像有家了。 白不恶这一冲是根本控制不住,老道双脚使力,被他推出深深两道脚痕,林令冲了上来,护住他的后心,小七就势一个俯冲,抱住白不恶一只脚,严辞唳与平灵联手杀死猎心,一个拧步跃到白不恶头顶使出大无相指向下强压。 白不恶怒极反笑,至此仍有一副轻松神态,“螂臂挡车,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制得住我?” 小七被他踢飞,老道与林令也被震退,只有严辞唳还在半空死死扣住他颅顶。 “姜梨!什么时候了,还不让我出来?!你要看着他把你杀死,还是看着他杀死所有人再杀你。” 鬼刃在身体里跳动,姜梨再次看到了那座大殿,看到了气急败坏的“自己”。 她一直戒备地跟“她”保持着距离,一明一暗,一正一邪。“鬼刃”无法彻底靠近她,而一向对“她”避之不及的姜梨却在这时迈进了一步。 “把剑给我。”姜梨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她要“她”手里的鬼刃剑! 气浪掀涌,白不恶再次发力。严辞唳被他掀翻在地,他欲向前,右腿再次被人抱住,白不恶低头看着不自量力的小七,发狠揪住她的后领。不计其数的人冲了上来,他们像是不怕死,不知疼,不懂惧! “姜梨,杀了他,杀了他!!” 小七在嘶吼,声嘶力竭,不计后果。 白不恶看向摇摇欲坠的姜梨,她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唤尘掉在地上,她似是要抓。可她并未弯身,而是在虚空中伸手,不知要抓住什么。 白不恶忍不住大笑,“你莫不是疯了,你的剑在地上,你... ...” 笑容很快消失在脸上。 白不恶不知是不是眼花,他怀疑姜梨真的“抓住”了一把长剑,青白剑光自手中翻挽而出。 心口随即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胸腔破裂的声音,白不恶看着瞬移到他身前的姜梨。 九影心法最后一式是屠生剑指,她竟然以指生剑,穿裂了他的心脏,使出了最后一剑。 ——指生为气,立剑于心,阿梨,有时无招便是有招,无剑便是有剑。 太师父... 血浆顺着心口的窟窿如瀑般流下。 白不恶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窟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竟然能用出屠生剑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不是只剩六成内力了吗?不是走火入魔了吗?不是...” 他踉跄后退,只来得及说到这里就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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